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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4 章

    卢寨主没想到,柳奉竟然有妻子,他以为让女儿痴心交付,至少,好歹他还有点真心。

    他不仅全无真心,还诓骗他女儿去送死。

    着实可恶!

    卢寨主抄起护卫的刀,怒气冲冲朝柳奉砍去。

    柳奉人虽瘦弱,反应却快,闪身躲到方宜苏他们身后,然后,跪了下去。

    “卢寨主,我知道我罪无可恕,求……求你可怜可怜我,我也是救妻心切……茵儿!”

    卢小姐从沾满泪水的手帕里抬起脸:“爹……”

    他有错,可终归是自己的心上人,她不忍心看着他死,“放了他吧……”

    方宜苏抬剑拦住冲动的卢寨主:“他是最后一个见过那只妖魔的人,于我们有用。”

    “他差点害死茵儿,我要他死!”

    卢寨主有修为傍身,推开方宜苏的剑,提刀砍去。

    “爹!”卢小姐急得跺跺脚,扫见护卫腰间的短刀,一把夺过,横在脖颈前,“爹,他死,我绝不独活!”

    父女俩僵持片刻,卢寨主恶狠狠剐了柳奉一眼,收回刀,踉跄一步,瞬间苍老了好几岁。

    卢小姐丢了刀,担心地扶着他坐下。

    “罢了,让他走吧。”

    守在厅中的护卫退至两侧,让开一条路。

    柳奉低着头从地上起来,看起来有些灰心丧气。

    卢茵咬了咬唇角,捏紧手里被泪水浸湿的手帕,终于下定决心。

    “爹,我要和他成亲。”

    “胡闹!”

    卢寨主气得一掌拍碎桌子,若不是女儿以死相逼,他恨不能拍碎这卑鄙之徒的脑袋。

    “爹,奉郎为了妻子,女儿愿意成全他。”卢茵知道这次无论如何,父亲都不可能答应她。

    “爹是千门寨一寨之主,就当是为了千门寨的寨民们,他们以后也会成亲生子,在最幸福最团圆的时候,心爱之人被妖魔掳走……爹,女儿求你了。”

    女儿涕泪纵横,苦苦哀求着,卢寨主不可能不为所动,但他绝不会让女儿与柳奉成亲。

    目光在几位修士身上转了转,心里忽生一计。

    话却有些说不出口,柳奉垂着头,时刻关注着屋中动静,瞥见卢寨主似乎想到了计策,面色犯难。

    顺着目光看着身姿挺拔的女修士,豁然明了。

    “柳某有一计。”

    众人视线汇聚过去。

    柳奉拱手朝他们说道:“妖魔只掳新婚之人,若能找一女子代替卢小姐与柳某拜堂成亲——”

    “你!大胆!”赵尧光将方宜苏护在身后,“你这狂徒!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不挪开你的狗眼!”

    这个男修脾气不好惹,屋中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女子,只不过另一个小姑娘年纪看起来有些小。

    他将视线移过去,小姑娘的衣角还没瞧见,便对上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剑。

    这个更不好惹。

    “不妨,”卢寨主按住蠢蠢欲动的女儿,语气和蔼地提议,“由诸位仙长假扮新人,引出妖魔。”

    *

    翌日酉时,暮色四起,长街阒静。

    一盏盏红灯笼在幽蓝的夜色中招摇,街角处,仪仗队举着掌扇迎风缓行。

    每个人面如死灰。

    幽风阵阵,今夜,那传言中的妖魔会来索命。

    相较于门户紧闭的街道,寨主府挂灯结彩,府门大开。

    卢寨主亲自端着酒,走到赵尧光和方宜苏这桌,为他们斟酒。

    “赵道长、方道长,请饮。”

    赵尧光和方宜苏浅酌两口,眼睛一直盯着大门口。

    也不知小师弟和小师妹何时过来。

    说起假扮新人,赵尧光和方宜苏的年纪最为合适不过,可又怕妖魔发觉他们是金丹修士,便只好由修为底下的小师弟和小师妹假扮。

    依着千门寨的习俗,新人绕千门寨一圈,再拜天地。

    眼下,天已经全黑,两人还未过来。

    若非檐下红铃未响,真怀疑他们被妖魔掳了去。

    “仙长,那只妖魔真的会来吗?”

    赵尧光放下酒盏,瞥他一眼,这个柳奉,古怪的很。

    “你离我们远点。”

    *

    寨中夜色幽深,灯影憧憧,仪仗队走到寨主府门前,众人如释重负。

    府中的人皆知是为了引出妖魔才出此计,一想到妖魔会来,每个人的脸色全无半点喜气。

    配合他们拜完堂后,卢寨主战战兢兢请人将其送入洞房。

    据柳奉所言,那妖魔就是在洞房之时,前来掳人。

    秋水流依照礼俗,在堂外与这些人喝了几杯,便晃晃悠悠往山上的吊脚楼去。

    风习习掀开盖头,环顾四周。

    红烛罗帐,烛火曛暖,忽略窗牗上的铃铛和符箓,倒真有点像话本里描述的样子。

    她起身正想四处转转,门便被轻轻推开。

    “凡间习俗,新娘的盖头须等新郎揭。”

    她坐回到床上,放下红盖头。

    不对啊,他们只是假扮新人,不是真的成亲。

    莫名其妙。

    她重新掀上盖头,手腕突然被握住。

    “等等,我来。”

    看着红盖头下的那双红靴,风习习不由生出些紧张,还有一丝隐隐地说不上来的感觉。

    他既然想揭就揭吧。

    她抽回自己的手,叠起双手放在膝上。

    小姑娘乖巧的等着,少年朦胧的醉眼清亮些许,捏起喜秤,缓缓揭开。

    对上他噙着笑意的眼眸,风习习的心跳着前所未有的快,“你、你……”

    她红着脸,“你”了个半天。

    少年俯身凑近,眼神懵懂困惑:“我这么了?”

    “你……”她又气又羞,“你走开!”

    她扭开身子,无措地往床后挪了挪。

    少年正好坐下,歪着头,一眼不眨盯着她,一点点逼近。

    近得甚至都能看清他眼瞳里映着小小的自己。

    “小凤凰……”

    少年声音缱绻,风习习闻到一股淡淡的酒气,瞬间清醒不少。

    按住胸口,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地看着他:“你喝酒了。”

    他笑:“妖魔若来,看见我们酒也不喝,什么都不做,那才古怪,小凤凰,你觉得呢?”

    她当然明白。

    “小凤凰,你真好看。”

    烛光缱绻,少年眼如春水。

    风习习强压去的心跳又开始砰砰砰地乱跳起来,她紧紧攥住裙裾,脸如火烧:“你、你真的喝醉了。”

    “没有。”

    “……”

    “小凤凰~”

    少年温柔的声音如羽毛般落在耳侧,她颤了颤眼睫,情不自禁地闭上眼睛。

    ……

    烛火闪动,一阵阴风猛地撞开门窗,金玲长响。

    顷刻间,紫红的血雾涌入楼内。

    妖魔来了。

    风习习睁开眼,抬手掐诀,法决将出,便被按下。

    “别惊扰它。”

    否则前功尽弃。

    那……总不能再继续吧。

    睁开眼睛往下一瞧,少年喜服微敞,露出白皙精瘦的胸口。

    这、这……

    她闭上眼,心瞬间跳到了耳边上。

    千门寨的喜服为什么这么漏?

    让她怎么面对?

    算了,装死算了。

    赵尧光与方宜苏闯进婚房,门中窗户大开,风刮得红烛明灭不定,偌大的喜床上只有一杆用过的喜秤。

    小师妹和小师弟皆被那只无形无影的妖魔掳走了。

    好在他们身上留下追息香。

    察觉到那股妖风淡去,风习习轻轻睁开眼。

    一张熟悉又秀气的俊脸撞入眼帘。

    少年眼睫浓密细长,鼻梁挺拔,刮着脸颊,丝丝发痒。

    扰得心也一阵一阵发颤。

    ……不行,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

    她屏住呼吸,蹑手蹑脚替他拢上衣襟,将腰带束紧。

    确定他一时半会醒不来,这才缓口气。

    脱去外面罩着的喜服,风习习仔细打量周围。

    四周极为炎热,仿佛身处火炉中,抬头往上看,幽幽沉沉,不见天幕。

    这是个岩洞。

    不远处,一尊大鼎被蓝火围绕,炉鼎上空,一面漆黑的旗帜散发着阴寒之气。

    一看就不好对付。

    不知将他们掳来的妖魔去了何处。

    她小心翼翼走到大鼎前。

    刚刚靠近,便被大鼎无由而来的风震得往后退。

    “小鬼头,你竟然醒了!”

    黑黢黢的旗帜涌出一股血雾,声音听来便是从眼前的血雾发出的。

    萦绕鼎上的血雾涌出,风习习便看见大鼎中煮着许多断指残骸,一扫不打紧,细看便想作呕。

    那些被掳走的人已成为这鼎中脍。

    “哈哈哈,待会你就在里面啦,你可真香,放心,我会把你切得好看一点。”

    说话间,血雾涌开。

    风习习回头朝秋水流丢下一道防御结界,捏出火刃,飞向大鼎。

    烈火焚烧,血魔遁回旗帜。

    倒是这大鼎遭不住烈火,隐有碎裂之象。

    那旗帜仿佛察觉到什么,血雾翻涌,生出阵阵狂风,连脚下的石柱也摇摇欲坠。

    鼎中焦灰凌乱飘舞,风习习站稳脚跟,余光忽然瞥见不远处的少年被狂风裹挟着往炼魂幡而去。

    她飞身勾住他的衣袖,将人揽入怀里。

    下次一定不让他喝酒了。

    *

    方宜苏与赵尧光赶来便是这幅诡异情景,满天的灰烬中,穿着大红喜服的小师妹横抱着小师弟朝他们飞来。

    两人同时后退一步。

    就在这时,地下熔浆掀起巨浪,顷刻吞没石柱。

    两人被迫逃向其他石柱。

    “放肆,本尊的洞府岂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没想到,岩洞中竟还有一个妖魔。

    喝声砸下,岩浆上的石柱一根接着一根坍塌。

    方宜苏与赵尧光灵力耗损得极快,只能贴着洞壁,才可容身,犹如在锅炉中炙烤的烧饼。

    前有恶龙,后有血魔。

    风习习只好抱着秋水流后退。

    岩浆凝成的火龙张开大口,吐出巨焰。

    “本尊在此地蛰伏千年,不日便可逃出生天,尔等胆敢搅扰本尊,受死!”

    “小师妹!”

    “小心!”

    巨焰直面袭来,可他们提醒的危险并不来自面前,而是身后。

    炼魂幡起,强劲的吸力下,莫说抵抗,连稳住都难。

    眨眼的工夫,这对“新人”被血雾吞噬。

    风习习当机立断,布下结界。

    结界外,血雾缠绕整个结界,仔细寻找着结界缝隙。

    血雾之外,泛着绿光的幽灵在四周游荡。

    这些都是凡人的魂灵。

    那柳奉的妻子不知在不在?

    她腾出手来,召出一团火焰。

    “别挣扎了,小鬼头,乖乖让我炼了。”

    “废话,看是你炼了我,还是我炼了你,妖魔受死!”

    烈火瞬间刺亮这片天地,方才得意的血魔发出痛苦的嚎叫。

    “救命……救命,我……我错了,求仙子饶我一命!”

    风习习稍稍收起火势,沉声问道:“你掳的其他人,三月前掳来的凡人呢?”

    “都……都死了……”

    “他们的魂魄在哪?”

    “吃……吃了。”它说完,便觉火焰多了股暴戾,“啊啊……我说、我说,不是我,是那只炎魔。”

    “它要这些魂魄冲破封印,我是被迫的,这一切都是炎魔要我做的,求仙人饶了我吧!”

    被迫,哼!

    大鼎中被肢解的凡人,就是它所为。

    两只妖狼狈为奸罢了。

    “为什么只抓刚成亲的男女?”

    “我……我……”

    血魔吞吞吐吐,风习习加大火势,痛得血魔急忙吐出详情。

    “新婚之夜,凡人最为甜美,故而……故而才抓他们。”

    风习习书读少,但也知道它在说鬼话。

    火焰大盛,血魔纳闷,岩浆里的火焰无法伤它分毫,可这火不仅能焚毁它的化身,还能烧其根本。

    “我说、我说!”

    “新婚的男女,阴阳还在,这才抓他们过来……”

    它越说声音越小。

    它自己也知道污耳朵,风习习抬手挥刃。

    炼魂幡破。

    血魔惨叫着,在烈焰中神灭形消。

    尚存的魂灵得到自由,如流萤般在火光间飞舞。

    “小师妹!”

    赵尧光没想到她竟这么快就破了那血魔的炼魂幡。

    “你们没事吧?”

    风习习摇头,揽紧秋水流的肩臂,有点失落地告诉他们:“掳进来的凡人都死了,柳奉的妻子……也死了。”

    方宜苏没进来之前,也与那柳奉一样抱有侥幸,可一进来看见这险恶之地,便知他的妻子只怕早已丧命。

    “那血魔逃了?”

    “被我杀了。”

    闻言,赵尧光咽下喉中的安慰之语,讪讪夸道:“小师妹真厉害!”

    风习习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一条人命都没救回来,一点都不厉害。

    他俩说话间,方宜苏已经逃过一块又一块碎石,终于到她的身边。

    见她毫发无伤,紧绷的神色才有所缓解,温声安慰:“这些魂灵能重见天日已是最好的结果,等他们轮回,又能回到这世间,别难过。”

    风习习仰头看向那些越来越远的魂魄,

    那些黯淡的魂灵仿佛回应她的话,渐渐绽放出金色光芒。

    那是功德。

    可她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方宜苏看她还不开心,抚抚她的脑袋,“血魔已除,这附近不会再有人被掳,这是好事。”

    风习习勉强抿出一个笑脸。

    岩浆翻浪,方宜苏拉着她往壁旁的石柱上躲。

    余光却见岩浆里的恶龙仿佛被什么束缚着,挣扎不休。

    洞中石柱也摇摇欲坠。

    不妙。

    她脸色一沉,皱眉道:“师妹,你带着师弟先走。”

    风习习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恶龙身上缠着一道道紫色与蓝色相间的印纹,隐约间金光缠绕。

    她曾见过这样的阵印。

    “是镇妖塔。”

    那只血魔所言的封印,必是镇妖塔。

    镇妖塔封印的妖魔都是大妖,一旦重回世间,将是苍生劫难。

    “几年前,镇妖塔异动,加固封印才不到几年,眼下又出现这等事。”方宜苏忧心忡忡,思索一番,紧蹙的眉头微微松解,“我们在此看守,你们尽快回禀宗门。”

    “不行。”风习习立即摇头。

    此地灵气稀薄,危险重重,要是那只炎魔挣脱,他们两个人连命都保不住。

    “师姐,它现在被封印压着,不如让我杀了它。”

    方宜苏失笑,她记得小师妹原是个小馋猫,现在怎么动不动就打打杀杀。

    “镇妖塔的妖魔和方才那只血魔不同,没有办法彻底剿灭,故而才封印在镇妖塔中,为今之计,只能再度加固封印。”

    她将早已备好的传送符箓递过去。

    风习习连忙摆手:“不行,师姐,我要保护你们。”

    方宜苏被她孩子气的话给逗笑了,话还没说出口,脚底下的岩浆一滚,掀起一道巨浪。

    脚下的石壁陡然断裂。

    “师姐!”

    赵尧光的剑比风习习的长刃更快,钉住了方宜苏的衣袖。

    “师妹,你撑住啊。”

    他一边喊着,手脚并用爬下石壁,伸手去够她的手。

    摩擦之间,时有石块坠下。

    “师兄,别再下来了!”

    “你这什么话,快拉住我!”赵尧光又将手往下伸了伸,这才勉强捏住她的衣袖。

    “师兄,快上去,那里裂了!”

    赵尧光一回头,就见自己借力的石块正在一点点断开。

    一息间,石块彻底裂开。

    看来这次是死定了,赵尧光心里大哀,大声喊道:“与师妹死在一起也值了!”

    方宜苏:“……”

    风习习被他突来的表白惊得险些施错法。

    扬起霞帔将两人一裹,揽着还未苏醒的秋水流,破开洞顶,跃出岩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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