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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用记录(二)

    顾少闻的视线牢牢绑在她手上,恨不得立马扑上去把东西抢过来。

    她知道有人迫切地想销毁证据,她瞄了一眼手心,将它背到身后。

    “这个东西没有威胁,你就不该这么紧张。”

    等她说完,顾少闻才回过神来,收起了饥渴的眼色,笑着说:“世茉,老师说了,做人要诚实。你不是答应把视频交出来,现在反悔可不行啊。”

    她狡黠一笑,“顾老师,你真是记性不好。我明明说了,你要把那天的事情全部告诉我,我才能把东西给你。”

    顾少闻的笑容突然凝固,过了好久才化开,“可那天的事,就是我说的那样。”

    她把手举起来,颇有玩味地转动着拳头,“你说是说了。可是,你是不是漏了什么?”

    这时,顾少闻的嘴角默默降了下来。

    “其实你记性不好的话,我可以帮你回忆一下。那天,你去保管室借东西,表面上说是给学生做实验,其实你另有用途。当时,你填好调用记录,本来应该交到赵老师手上。可那天她偏偏吃坏了肚子,还没确认好你的调用记录就跑去厕所了。而你,趁此机会顺走了记录表。”

    她举起那张纸,“你故意拿走文件,好让保管室的老师忌于担责,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间接替你保守了这个秘密。”

    顾少闻看着记录表,歪歪脖子,“一张纸而已。也许是那天不小心从保管室带出来了,我自己都没察觉呢。”

    “是吗?”她用审视的目光将顾少闻的脸扫了一遍,冷笑道:“不小心的话,你为什么要把一张纸放在讲台桌底层,一个最隐秘的地方?”

    顾少闻那时的确认为,讲台桌底层是最安全的地方,不会有人发现他的调用记录。可他怎么也想不到,在众人甚至警察们的眼里,这个毫不起眼的角落竟然被他的学生找出了东西。

    听到这里,顾少闻的眼神瞬息阴沉下来,脸上的表情像对楼玻璃上飘过的云那样灰冷。

    他咬着后槽牙,静静道:“一张纸而已……”

    “对!凭这张纸就能证明,你与那场爆炸案有密不可分的联系!”她喘着粗气怒喝,那场火中浓烟似乎又呛进鼻喉,窒息得快要喘不过来。

    “是你,对吧?是你干的!”

    顾少闻瞪着眼,直摆头。

    “不是我。”

    她猛地挥起手臂,指着顾少闻,“朱溪死了,郑校长昏迷不醒。只有你毫发无伤!你如果不是凶手,你就是在隐瞒。”

    比如,他在替“远方的雪”隐瞒一些事,一系列可以用鞋印串联起来的离奇事件。她希望,顾少闻可以坦白一切真相,做这根线的引子。

    正当她以为自己已然击破对方最后一道心理防线时,顾少闻的双瞳从镜片后面慢慢翻出来,越过镜架,森森地盯着她看。

    “我说了,我不是凶手!”

    不到最后关头,不会有罪犯承认自己的罪行。

    她说:“承认吧!”

    又或者,供出那个人。

    只见顾少闻一手叉在腰间,另一只手摸上衬衫第一颗纽扣的地方,用手指钩住,不耐烦地松了松领口。

    “其实,我也是受害者。”

    看吧,他招了!她心底窃笑,“远山的雪”的真面目很快就能浮出水面!

    “谁害你?”

    顾少闻单手扯掉眼镜,撑在窗台上,叹气道:“都是因为孟情。”

    等等,事情又绕回来了?

    “那天我收到一条匿名短信,他说,如果我和孟情私底下还继续联系,他就要公开我们。”

    “‘他’是谁?”

    顾少闻摇头,“不清楚。我每天除了上班就是回家,不可能被人知道!”说着,他突然直起腰,“而且,我和孟情就是普通师生关系!”

    这话,她听顾少闻说过好几次了。她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只有这个男人整天自说自话,而这鬼话也只有孟情那傻姑娘信。

    “你有怀疑的人?”

    “当然,我知道孟情的哥哥,他是个警察。除了他,我实在想不出有谁这么大胆,敢公然给别人发恐吓短信。”

    孟羽维?

    不可能。据她所知,孟情瞒得很紧,他哥应该是不知道。

    “我不相信。我知道孟警官,爆炸案就是他负责的。他不会做这种事。”

    “世茉,你……你凭什么说不是他。他的嫌疑最大!行,你不信,我给你看。”顾少闻掏出手机,找出那则短信。

    她接过手机,一开始只是粗略地看了一遍。

    “你看,时间就是感恩周那天。那人说,让我立刻处理和孟情的关系,不然就让警察上门抓我。‘警察’?呵,这不是摆明了是孟情他哥吗?”顾少闻气得叉腰,“那天我还想不明白,他问话的语气那么奇怪,就跟审犯人一样。原来,早就盯上我了。”

    这时,她读到发信人的号码栏,脑子像被针突然刺了一下,耳边响起那段奇怪的诗歌:“霜冻了的叶,是败北的战士,无人问津它们盛季的荣耀。霜冻了的叶,是败北的战士,无人问津它们盛季的荣耀。霜冻了的叶是……”

    发信人的号码是202309271705,这是系统的提示。她不用拿出手机对,也记得这串号码。

    她喃喃道,“抽芽了的枝,是待放的春日,翘首以盼它们来年的明丽。这不是孟羽维。”

    顾少闻偏头仔细听了一句她的呢喃,觉得憋屈得很,“管他是谁,这是违法行为,是犯罪!我可以起诉他!”

    她歪歪脑袋,冷冷地问:“想报警?抓他,还是抓你?”

    “你……”顾少闻自知理亏,慌张从她手里抽回手机,“反正,当时我立马离开实验室去找孟情了。不管有没有这条短信,她都已经给我的工作造成了影响,我才要好好地跟她处理一下这件事。”

    顾少闻是否觉得委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原本希望这条短信来自那个叫“远山的雪”的女人,而现在这条线竟然被引到了所谓的系统上。

    她记得蒋昊南说过,这个系统在他死前对他说过话。这说明,应该只有穿越者才会收到诗歌提示。可顾少闻……

    她冷着脸,望向她的老师,目光凌厉,直直勾着对方闪躲的眼神。

    顾少闻怯怯道:“别……别这么看着我,该说的我都说了,没发生的事我也不能编啊,是不是?”

    “你被人威胁是一码事,但你不按学校的规章制度办事是另一码事。你要是心里没鬼,你藏调用记录干什么?”

    他瞥瞥眼,“赵姐老了,管不住嘴。我经常见她和来往的老师八卦各种事,不管家里的还是学校的,她总能抓住别人的蛛丝马迹,不停往下挖。我不希望我的私事被她当作谈资,拿去到处说。”

    按这个说法,顾少闻故意隐瞒并不是害怕泄露自己借过试剂这件事,而是担心他和孟情的关系被其他老师发现。

    “那铁片呢,你又怎么解释?”

    “什么铁片?”

    “事发之后,实验室残留了很多铁片。我想,顾老师你应该清楚,过氧化氢和金属接触会产生什么后果。”

    顾少闻一听,笑了笑,“铁与过氧化氢接触,并不会发生爆炸。铁作为催化剂可以分解过氧化氢,生成水和氧气,释放大量热能……”

    还没等顾少闻说完,她立马接下去,“在高浓度或封闭的环境中可能引发危险,尤其周围有易燃物质。”

    顾少闻推了推眼镜,望向远处,思考着什么。

    “那间实验室的负责老师是你,你觉得易燃物是什么?”

    顾少闻似乎被吓了一跳,知道她意有所指,急忙解释道,“我没用酒精!”

    可她听完却故意停顿了几秒,略带玩味地说:“我可没说是酒精。”

    顾少闻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把话说早了。他歪歪嘴皮子,把满肚子的悔咽下去。

    “氧化还原反应重点比较不同材料的酶活性,又不需要加热。”

    顾少闻的语气略带委屈又有点怨恨,好像憋着一口气,佝在怀里,没处撒。她昂着下巴站在老师跟前,盛气凌人,甚是威武。

    “给。”她伸直手臂,将U盘递了出去,“你说的,我都知道了,我说到做到。东西给你,并且保证,绝对没有备份。”

    顾少闻很是意外,他的视线在宋世茉脸上和手心之间来回交换,试探宋世茉这次是不是真心要交出来。

    直到她又往前递送,他才把手伸出去。他刚想开口说话,谁知宋世茉一个深躬又让他把手缩了回去。

    “对不起,顾老师,占用您时间了。为表歉意,希望你收下这份资料,不要有心理负担。”

    她也知道这个态度转变之快是不合时宜的,任傻子都能看出端倪,更何况顾少闻呢?可她偏偏要在这个时候更敬他,就是要敬到他后怕!

    顾少闻愣了好久不敢动,心里实在捉摸不透宋世茉这丫头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她突然扬起脸,咧开嘴,对着顾少闻露出上排八颗大白牙,“顾老师,别客气呀,收下吧。”说着,她将U盘顺溜地滑进顾少闻的裤袋。

    顾少闻装模做样地咳了几声,向四周瞄了一圈。确定没人看见后,才从裤子外面摸了摸口袋,然后装模做样地说起一些套话,“这本来就没什么,都是误会一场。”

    他笑脸盈盈地在宋世茉肩上拍了拍,“既然没什么事,老师就先走了。”说完,他挥挥手转身离开,嘴角立马掉了下来。

    她直起腰板,一面目送顾少闻离开,一面在思考自己的猜测。

    操场方向稀稀疏疏涌来人群,看来,课间操结束了。她正要回教室,不远的上层楼梯间传来一个声音。

    “不可能没有备份,因为你不信他。”

    说话的声音落在更近的距离,她寻声望去,见那人穿着熟悉的黑衣,坐在最高的那层阶梯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和顾少闻刚刚站过的位置。

    她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也清楚记得自己半个月前对他做了什么。

    这下,她做贼心虚地转过身,背对着那人,“你怎么来学校了?郑宇一直在找你,你应该去见他一面。”

    他突然站起来,却没有说话。

    那天,她亲眼见过蒋昊南失控的样子。四个人都差点制不住他,任凭他像个怪物一样怒吼挣扎。就是那个时候,她觉得蒋昊南好像真的有点恐怖。

    而现在,蒋昊南明明站在她身后,却沉默得只剩课间声的喧嚣。

    她心想,难道他要把我从楼上丢下去,好报那一日之仇吗?

    冷风呼呼地吹着楼廊,她攥得手心密密生汗。

    “怎么?你终于知道害怕了?”

    帆布鞋胶底与瓷砖擦出刺耳的声响,她知道,他来了,越来越近。

    其实,她真的想拔腿就跑。哪怕只有三两步,她都能随便喊个人来替她挡住蒋昊南。可眼下,她仿佛早已被蒋昊南的怨气逼到了墙角,逃也逃不开。

    她强颜欢笑道,“你说哪儿去了,我怎么会怕你呢?你跟我一样都是穿越者,我们在这个时空互帮互助,互惠互利,算是盟友了。”

    “可那天偏偏……”

    她突然觉得耳边发木,转头一看,正好撞上蒋昊南脸上两道伤疤。她大惊,双眼闭紧。

    蒋昊南朝她吼,“你最卖力!”

    狮吼的气势像虐过一阵狂风,吓得她发梢微乱。她刚一睁眼,就见蒋昊南凑在面前。只要她敢,他眼球里有几根红血丝她都数得清。

    她找准时机,连忙大步退开,生怕沾上这个狂怒中的人。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胆小,我害怕呀!”

    “那你还敢找人绑我!我看,你就是胆太肥了!”

    蒋昊南只微微伸开臂展,就轻而易举地把她捞回了怀里。

    她慌得双手合十,开始边拜边念:“对不起,对不起,我是真害怕!我怕二十六楼,也怕你说的那个实验室。我怕进去了就出不来。你不听,我只能来硬的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她像只小猫一样被蒋昊南一直拎着,说了十来遍“对不起”,可对方一直没有回应。

    她歇了会儿,咽了口水润了润喉咙。这时,她透过掌间的缝隙看见下层站着一个女生。

    蒋昊南突然松开,她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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