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书杀生

    尹忠一面向县衙奔去,一面命人把县内的百姓和盐奴都给集合起来,通通往县衙驱赶。

    等大部分百姓和盐奴都进了县衙,尹忠又让人从外面将县衙各个出口的房门锁好,又吩咐其余的人搬来重物将门给堵死,再打开库房搬出猛火油给各个墙面一通泼洒,这时就是再迟钝的人也知道他要干什么了。

    县衙里面的人疯了似的撞门,人挤人,人踩人,被踩踏至死的人不在少数。

    就连尹家的家丁都有些踟蹰了,不忍道:“尹管家,这可是县衙啊,就这么烧了老爷不会怪罪我们吧!还有,这样放火死的人也太多了!”

    尹忠听得此言,一巴掌就扇在那人脸上,“你个蠢货,你要是可怜他们就跟着他们一块去死,此处动静闹的越大,死的人越多才更是死无对证,正好可以把这里的一切都推到那个泥腿子驸马身上。”

    “他本是乡下来的,能懂什么礼义廉耻。皇上本就看他不顺眼,那他自然就是寡廉鲜耻,滥杀成性,横征暴敛的人了,到时再有尹大老爷从中说和,不怕皇上不信。赶紧放火,放好火随我去各处盐井。”

    尹忠领些人飞奔去各处盐井,完全不顾身后无数人痛哭哀求的声音。

    到了盐井之后,尹忠使出全身的力气去砸毁盐井汲水设施,但因数百年积累下来的石器坚固异常,并没有丝毫撼动,尹家家丁亦上前帮忙,几个合力砸了半天才将最小的一个盐井的提橹砸出一个坑洼。

    尹忠意识到此计不成,气得狠跺了跺脚,一个机灵的家丁上前宽慰道:“此处我们只是暂时离开,谁能说得准我们就没有失而复得的时候呢,留着也是给我自己留着的。”

    尹忠一想也有道理,不过还是想了个损招,他们四处找来大些的石头丢弃在井中,即便他刘辰想要开采,也得再费好些功夫。

    幸好这四周地势低洼,本也没什么大的石块,找了几处找不着了他们也只好放弃了。

    做完这些,原本打算跟此地同归于尽的心思也歇了,手中的匕首几次拿起又放下。

    下属也看出了他的心思,再说这富世县的事儿闹得太大,若没有尹管家这样的人在前挡着,他们回去也捞不着什么好,他们几个又是家生子,说不定家人都要跟着受到牵连,所以这尹管家就绝不能死。

    想到此,几人目光一对视,互相明白了各种眼中的含义,遂合力夺下尹忠手里的刀,拖着人就往事先准备好的出城通道去了,那通道纵深挖得极远,是尹家刚决定主掌盐业时挖的,若非是知情者,休想简单查出其出口。

    城墙之外现在早已优势逆转,朴雄马上就要冲下城楼打开城门,此时城内突然燃起冲天的火花,火势之大,让城内外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那冲天的求救惨呼声也隐约传来,混乱中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不好,那火是县衙方向,县衙着火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家住县衙旁边的人丢了手中的刀不管不顾的就朝县衙奔去。

    趁城楼处混乱的一瞬,楼下埋伏之人点燃了早已埋好的炸弹,虽然留下来的几颗炸弹威力一般,但此时的城门经过冲城车的撞击早已不复最初的坚固,再加上炸弹的打击,一侧的城门即刻就被炸飞出去数尺,连带着抵着城门的家丁都砸死了好些个。

    朴雄趁势拉着绳子从城楼一跃而下,将另一边的城门也打开,此时蜀军再无阻挡,长驱直入,与城内的尹家家丁们拼杀起来。

    见此情况,刘辰也跟着热血上涌,大喊:“建功立业就在此时!”,他举刀向前一挥,吼道:“所有人跟我冲啊,大牛,你熟悉县衙,你给他们带路,赶紧去救火,我们给你们杀出一条路来!”

    大牛赶紧应诺。

    城门处拼杀声震天响,没成想这些个家丁不过银样蜡枪头,不到半刻钟,打杀声逐渐消糜,城门处的战事渐渐被平息了。

    刘辰身着一身着一副染血的白盔飞速赶往县衙,他到之时,县衙的火势远比他们在城外看到的更为惊人。

    刘辰见其火势难控,下令将临近的屋舍全都拆除,以防火势蔓延。

    奇的是,此时的火场已然听不到任何求救的声音了,来来去去只有嘈杂提水救火的声响,是闹亦是静,不知道为什么,刘辰总觉得这种诡异的安静让他感到了异常恐慌,好似马上就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就要发生了一样,很不安宁。

    大火烧了一天一夜,直到将县衙全都烧尽火势才逐渐停下来,所有人都精疲力尽,但却又毫无睡意,因为所有人都被眼前的场景给惊得目瞪口呆。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人间惨剧。

    偌大的县衙被烧成了一堆灰烬,而这其间横七竖八的躺着一具具未被烧完的尸体,空气中弥散着烤肉的焦味,光是远远站着都忍不住作呕。

    这些尸体形态或站或卧,仅凭他们扭曲的肢体也能想象他们在屋内极尽痛苦和挣扎,他们是想活着的呀!

    这是活生生的将这么多人烧死了啊!

    如此心狠的尹氏,还算是人吗?

    刘辰悲恸非常,几乎是哑着嗓子下令道,“把这些尸体都好生收敛了,烧成如此模样也辩不出谁是谁了,那就都由府衙统一下葬,请县内名士立碑刻篆,另衙门会专门请人负责墓区的打扫、祭拜,要做到二十四节香火不断,每年供奉,以此为祭,警醒后人勿忘今日之惨况,勿忘今日之仇。”

    “请各位相亲父老们放心,此仇我刘辰记下了,他日我刘辰必报此仇,他尹家之人休想在富世县大肆滥杀后拍拍手轻松逃掉。

    请天地为证,我刘辰在此立誓对于主导此事之人,我定要生剜其肉,啖其血,活胎塑身长跪墓前。如有违誓天地不容!”

    待刘辰说完,所有的人才像是被解除封印似的,立刻有人跪地嚎哭,有的直呼大老爷英明!满地哀嚎,悲鸿一片。

    另一边,尹忠所辖三十余部众从密道悄悄出了富世县,一路向北奔逃,直往京城而去。朴熊等人追到密道出口之时只见那一行人埋锅造饭的痕迹,根据四周所留痕迹推断,那群人至少已逃出一日有余,再难追上,朴熊气得破口大骂,又命手下将通道出口炸毁,这才返回富世县向刘辰复命。

    刘辰早知这是意料中事,也不过多责怪朴熊,朴熊出发之前他早已向京城去了快信一封,叮嘱他们多多关注尹家之事,务必将尹家所做之事在京城闹得人尽皆知。同时,又加急上了一封奏表,其中将盐井之事隐去,只说尹家二子是如何占地称王,豪霸乡里的,简直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人。

    总之,他是绝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打击尹家的机会的,倒要看看这个尹相国在人言之下,到底要他那“丧尽天良”的好儿子,还是要他堂堂相府的脸面。

    此事放下不提。

    富世县经过尹顺的“洗劫”确实可以说得上是穷得叮当响了,放眼望去,满目疮痍。有无数无辜被杀的盐奴家庭需要安抚,数不清的缺衣少食的百姓需要赈济,一时间刘辰还真是忙得有些焦头烂额。

    不过好在出发之时刘辰就带了不少经过培训的蜀中官员,他们对治理民生已颇有心得,再无需刘辰手把手的盯着才会做事,刘辰现在就完全放权,由着他们从平民之中拣选了一部分人协助管理。

    如此一来,整个繁杂的赈济事宜突然就变得井然有序起来,刚刚聚拢起的百姓也对官府多了一份信心,刘辰也可以放开手来做富世县接下来的规划。

    刘辰并没有打算按照尹家在此地经营的老路走,所以尹忠临走之前对富世县的破坏行为可以说得上是可笑至极,富世县西北高、东南低,地形极为复杂,水系发达,融合了山地丘陵等地势,海拔并不算低,而此处被开发的这片区域恰巧为中间的平原地带,那么这不正好是晒盐的好地方吗,只要将大部分未种植的地方都圈起来,不仅可以大大提高盐的产量,同时还可以减轻人的劳动量。

    但这并不是说之前建好了烧盐炉就要弃用,他不是刚从青龙山上绑下了那么多土匪吗,把他们充进来做些煮盐的活计倒也使得,但刘辰也不打算让他们永生永世就干这个,一点希望也不给他们留,这会使他们消极怠工,指不定还会发生不同程度的暴乱。

    同时,这也不符合刘辰的用人准则,刘辰打算根据他们所犯之罪的轻重给他们量刑,少则一年,多则数十年。

    刘辰规定,在服刑期间的人员与外来招聘人员采取两种记工方式,对于服刑人员只有超过规定的工作量才有工资可拿,而自愿来务工的人员则是干一份活就有一份工钱。

    同样,刘辰非常鼓励开拓创新,不管是服刑人员还是普通工人,只要推陈出新,有过重大立功表现的不仅可以获得奖励,对服刑人员来说还可以减刑,早日回归正常的生活,最大限度的调动所有人的积极性。

    不过,在这之初,这些种种都还只是设想,怎么养活富世县数万的人口才是真正的当务之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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