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洛伊德说，每个人潜意识都有偷窥他人的欲望。

    前世各色人物粉墨登场，梦中零星片段汇聚，记忆如画卷一般在她面前展开，梦中零星看到发生的一些事情，前世命运的链接，她终于有足够信息把资料整合梳理。

    幕辰砂有些苦恼扶着额头，她点了点耳坠，Snow（雪）全息影像缓缓展开。

    AI那张与她相似的面孔美丽精致显得异常冷漠。

    真人与AI对坐：

    幕辰砂膝盖上摊开一本列夫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她眼神中透露出深邃与思考：

    “《战争与和平》里安德烈、皮埃尔都是作者列夫托尔斯泰寄予情怀的男主角。

    安德烈是列夫托尔斯内心道德感外化后自己应该成为模样；

    皮埃尔则是列夫托尔作为一个人和这个世界中和妥协的结果。

    每个人都会有列夫托尔斯泰相同的问题：

    我应该成为‘理想中我想成为的模样’？

    还是。

    成为被社会塑造洗礼后‘现实中我应该成为的模样’？”

    虚拟影像里Snow（雪）冰冷机械声音：

    “面对新的世界，现实会像锤击一次一次，前世亲密的恋人会分道扬镳，原本走到不可挽回的关系又会产生新的起点。

    治愈失恋最好的方法，开始一段新的恋爱。

    你发觉任何男人对你来说都非无可取代，你为自己道德感遗失。

    把自己放在天平上挑三拣四，深感轻贱花心？”

    或许。

    幕辰砂凝视Snow（雪），她想到一个更深层次的问题：

    ‘通感’。

    前世林雪见与Snow（雪）感知系统互通，机器人为什么会和人类产生‘通感’？

    前世种下「因」，今生探究「果」。

    当棋盘翻转过来，蔚雨霁前世小秘密被暴露出来……

    幕辰砂否定心中无数猜想，电子计算机的问题只能由AI回答：

    “Snow（雪），‘通感’是什么？”

    Snow（雪）不带一丝感情叙述。

    “在林雪见脑海里植入芯片，控制她的精神。”

    “为……什么？”幕辰砂白色泛白，喃喃自语。

    “蔚雨霁想拥有一个绝对不会叛变AI人工智能Snow（雪）；

    另一边想要拥有一个漂亮女性躯壳，扎着双马尾的小仙女最漂亮，挑中林雪见校花那张皮囊。

    林雪见拥有错误的感觉；

    把Rain（雨）安排在林雪见身边监视；

    骗林雪见成为女友，

    甚至骗……”

    Snow（雪）神色暧昧撇了一眼床榻，笑得不言而喻。

    “当年小仙女自我意识选择出国读书，蔚雨霁控制不了林雪见。

    通感’是契机，配合默契，关系亲近，都是芯片营造出假象。”

    安装芯片。

    蔚雨霁从来都未曾真正相信过林雪见，她非女友也不是心腹。

    幕辰砂一脸冷漠无法探究内心波澜壮阔，清亮眼眸中一闪而过失落。

    她继续问道。

    “今生，先下手为强‘分手’，为了测试分手后，我的反应？”

    “binggo！（答对了）”Snow（雪）有问必答。

    “你的行动预示着他对你掌控程度，你若回头去求他，蔚雨霁能掌控幕辰砂。

    可惜，今生公主殿下是AI的主人，主仆关系更替，幕辰砂能驾驭Snow（雪）。

    林雪见上辈子被Snow（雪）压抑的真实感情就会爆发出来。

    博士，失算了。”

    此刻。

    一个声音插入。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

    ……

    彼时。

    夜夕雾正在和蔚雨霁分享‘学院七大不可思议’。

    “鬼怪事件？”

    蔚雨霁疑惑挑眉，秉承着唯物主义观念，他不信鬼神那套。

    “AI与人类并行多元宇宙，那里来的鬼？

    话说，鬼死前也是人，死了的人很可怕，活着人才可怕。”

    “……”

    夜夕雾撇嘴，明显不上钩，她夸张开始吊足他好奇心，解密般说：

    “与其说‘学院七大不可思议’不如说‘学院七大建筑奇迹’，每一个都有美丽故事。”

    她指着‘学院七大建筑奇迹之最——空中花园’。

    学院图书馆顶层悬空悬苑——空中花园。

    陛下幕临渊与妻子林岚夫人感情恩爱，传言林岚夫人在受孕时候做过一个梦，她梦见一座悬空花园。

    后来，历史学家帮助下找到那座梦中花园：

    相传古代巴比伦国王曾为王妃修建一所立体花园，园内种植各色花木，远看花园犹如悬在半空，由此得名——空中花园。

    一个美丽爱情故事。”

    蔚雨霁抬眸望着学院图书馆顶层的空中花园：

    花园不同高度逐层收小台层，层层叠叠台层上布满带拱廊立柱，树木耸立藤蔓延绵而上，在25米高立柱支撑建筑物里，拥有一套自成一体的高楼灌溉系统……

    建筑构架精巧精密，对前世工程师毕业工科男有足够吸引力，他想要看的更真切一些。

    “禁地！”

    夜夕雾慌忙阻止蔚雨霁，她杨了杨手中VVIP门卡：

    “新同学，纵使你是特招生开放权限，但你的门卡还没做好……”

    夜夕雾话还未说完，蔚雨霁已经不动声色拿起那张VVIP,她忽然觉得手上一空，无奈在学院图书馆门口跳脚：

    “蔚雨霁!

    赶紧把门卡还给我。

    白眼狼……”

    蔚雨霁沿着层层叠叠阶梯型花园而上，园中开辟幽静小道，伴着潺潺流水声他四周栽满了奇花异草，学院图书馆顶层空中花园如一座城楼一般，巧夺天工。

    眼前盘旋而上楼梯，仿佛未有尽头。

    攀登越高，他喘气越厉害，眼前好像一层薄雾笼罩，前世从世间海洋升起，于他的记忆，有了新的模样……

    “今生，先下手为强‘分手’，为了测试分手后，我的反应？”

    幕辰砂一脸冷漠无法探究内心波澜壮阔，清亮眼眸中一闪而过失落。

    “binggo！（答对了）”Snow（雪）有问必答。

    “你的行动预示着他对你掌控程度，你若回头去求他，蔚雨霁能掌控幕辰砂。

    可惜，今生公主殿下是AI的主人，主仆关系更替，幕辰砂能驾驭Snow（雪）。

    林雪见上辈子被Snow（雪）压抑的真实感情就会爆发出来。

    博士，失算了。”

    那瞬间表情，蔚雨霁眼中一闪而过一丝惊讶，幅度很小。

    他从容拿出口袋里手巾擦干净额上不得体的汗水，随着年龄增长，他变得更为沉默。

    他年少时也渴望向外面世界吐露心声，感觉他的朋友、恋人接纳自己，年轻的时候渴望生命像河水汇入大海一样融入他人生命之中；

    现在他内心老了，曾经恋人之间也出现隔阂，比起和人交往，他更想建立属于自己内在世界。

    他缓缓问道：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

    ……从什么时候开始？

    幕辰砂低头，她不自觉扶了一下嘴唇，她获得另一个参照点，她和尹皓鸠接吻的时候，心中起了微妙变化，充满诗意光彩。

    她反省一下。

    人在年轻时候该吃各种食物，酸甜苦辣咸各种滋味，在逐渐变老后才能明白真正甜是什么样，林雪见年轻时候太呆，只顾读书，参照点匮乏，才会对人性认知简单。

    “雪儿？”蔚雨霁见幕辰砂不回答，给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

    “……”

    雪儿？

    既非幕辰砂，也非林雪见。

    雪儿，带有一些暧昧亲密昵称宣誓者曾经的关系，蔚雨霁是在确认‘她真实身份’：

    幕辰砂到底是不是林雪见？她究竟知晓前世多少记忆。

    她移转话题般问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

    扬了扬VVIP门卡，蔚雨霁解释一下出现在空中花园的原因，他可未有偷听的癖好。

    幕辰砂身上带着前世艺术家颓废气质，喜欢绘画阅读，经常躲在空中花园，她面无表情看着蔚雨霁，此次见面纯属巧合。

    超乎寻常的冷静潜力帮助她看见真实。

    感情违和，前世芯片控制引发错觉被纠正，她并非轻贱花心之徒，找到理由，对他做法自然不会生气。

    只是，她讨厌变成任人摆布的布娃娃。

    “浮世绘里经常出现穿着华服的女人，雪夜撑伞，相会情人于舟上。

    色调清雅，眼神空寂，情爱无常闪烁出澄明的冷光。

    虚幻爱意所展现出的美感，最低级艺术。”

    幕辰砂打了一个响指，人类利益冲突不可避免，给蔚雨霁一点教训，试一试被‘控制’滋味。

    蔚雨霁身边那个保姆机器人忽然脑袋忽然转了180度，正对着他。

    “对不起！主人，对不起！……”

    保姆机器人手脚出了故障，不住地胡乱挥舞，话语中夹杂莫名其妙金属颤音。

    保姆机器人右臂的肩关节反转，攥起拳头，平平地砸向蔚雨霁，他急忙一矮身，避开了这一击。

    幕辰砂坐在花园一侧沙发上，悠闲拿起红茶给蔚雨霁一个下马威。

    “蔚雨霁，不用恐慌。

    你这么喜欢高科技，家中所有设施，计算机、电子门、家用机器人，甚至冰箱、洗衣机都在Snow（雪）控制之下。

    还有，你的车载电脑也和Snow（雪）联机。

    你觉得，我要杀了你，你会活到现在？”

    蔚雨霁打了一个寒战，汗水从额头点点滚落。

    Snow（雪）展开双臂，站在公主殿下身边宛如双生儿，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您很爱您的父亲蔚明耀。

    在别墅里安装了全套智能化设备，并配置了两台保姆机器人。您父亲计算机和您卧室那台计算机与Snow（雪）并联，所以我知道你的全部。”

    “够了！”产生自我意识的AI，蔚雨霁扶额：

    “你究竟想怎么样？”

    讲述成人的故事，无需把过去摊开明明白白。

    有时‘已读不回’、‘侧面暗示’，足够知晓答案，深究到底反而把彼此弄得很难堪。

    幕辰砂指着学院图书馆成千上万本书籍，郑重其事的指着膝盖上摊开一本列夫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

    “我每次只会选‘一本书’，把书从头到尾，认认真真的看完。

    你呢？”

    她对待感情亦是如此。

    “只看‘一本书’开始首章段落，有意思就继续看，没意思，索性结束。”

    蔚雨霁拿起那本又厚又重《战争与和平》，随意翻阅几页，他觉得无趣，放回书柜。

    他对待感情截然不同。

    “不好奇结局？

    我很少有时间看书，每一本‘书’都会用心对待。

    一次开端，一次结束，每次都会投入热情，那是人度过无声而漫长时光里程唯一的见证。

    若选中‘一本书’，一定会看完才安心。”

    幕辰砂所认识大部分人，在她漫长人生规划里，都会笑一笑，擦身而过，相忘于江湖。寥寥无几，如‘一本书’一样，需要小心收藏，反复擦拭，贴身携带，时时回忆。

    时间给予感情珍重的质地，经得起时间洗刷人性考验，那些深刻的感情，她需谨慎对待。

    “我对‘上一本书’的结局（前世结局），很失望，不会再上当了。

    就像我们做人不同态度，即使上一次你失望，下次你还是会尝试把书看完，总觉得结局有惊喜；

    我不行，最理想有人把结局事前告诉我，不然，不会轻易冒险。”

    太过熟悉的前情侣会让他失去追求与期望，小仙女已经失去原有魅力，蔚雨霁喜欢可以掌控的东西，内心笃定，任何一种关系都是建立在妥协之上。

    他摊开手中芯片。

    幕辰砂决绝的摇了摇头，谈不拢，就解除合约。

    她试图完成一个新课题，通过过去的恋爱有所了悟，修正自己，学会独立自主掌控感情。

    感情世界也会有两种选择：

    同类，内心认知一样的人，话不用说的太明白对方能懂，他可以带来安慰，她撇了一眼芯片，也会有一场灾难。

    异类，看待问题角度不同的人，多数时候争执不断心身疲惫，她拿起那枚维特鲁威人银币，抛向天空硬币散发一道流光，每一次旋转，恍如世界运行，也会带来惊喜。

    她愿意为自己天生冒险、激越之心买单，比起未知的可怕，在芯片控制之下，一切都是违心，人生在执行一个被预先设置编码程序，一连串代码，复制粘贴，白活一场。

    她的人生，她是主人，不能给对方奴役，人应该忠于自己。

    幕辰砂拿起蔚雨霁手中的电子芯片。

    她忽然吹了一个口哨。

    咻——

    他眯起眼睛，只见一只鹰从远方飞来，天空中它展开双翅犹如巨大的帆，在空气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犹如一位无畏的探险家，挑战着未知的领域。

    幕辰砂扶着分在手臂上的鹰，瞥了一眼手中芯片，毫不犹豫安装入它身上。

    “白肩雕，鹰科鸟类里一种珍稀品种，肩部覆盖着白色羽毛斑纹壮丽凶猛物种。

    分手礼物。

    它送你。”

    蔚雨霁接过白肩雕，他仔细看着鹰，鸟头颈部浅棕褐色缀有褐色纵纹，肩羽白色形成鲜明的白斑脚部棕褐色，略带深色纵纹。

    “无论我参与与否。

    前世，博士心目中最重要的蓝图，你锦绣前程的未来，依然会像展翅高飞鹰一样，得以实现。”幕辰砂含笑收走夜夕雾那张VVIP门卡，把蔚雨霁VVIP门卡交给他。

    蔚雨霁接过卡片，他指着那只新宠物，打算给这只白肩雕取个名字。

    “雪儿。”

    “纳尼？”她一愣，有些生气的蹙眉。

    “如若非如此，人生还有什么乐趣。”他默然良久，话语脱口而出的瞬间，心底划过愉悦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