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得一阵闷响,飞马们一只只收笼了翅膀,高耸的大门衬得人若蝼蚁--奥利维亚第一个跳下马车,马克尔在她一旁步伐稳健地走下。
奥利维亚遥遥地看见里德尔从另一辆马车下来,嘴角似乎带着点莫明的笑意,他身长玉立,气质卓而不群,哪怕身旁环绕都是些出生世家的少爷们,任谁都能清楚看出谁才是受吹捧、受讨好的那个。
“那个埃弗里真是,半男不女地给谁看啊。”索纳塔在她一旁厌恶地皱了皱鼻子,远处的男生红发飘扬如烈焰旗帜,但却偏偏长了个阴蛰的鹰勾鼻子,他不远不近地跟在里德尔后面,像是从哪本古魔法书里召唤出来的恶魔侍从,“应该有个人去告诉一下里德尔。”她公正地说。
奥利维亚嘴角轻捷地掠起,但很快转换为了一个温润谦和的微笑,“晚上好,斯拉格霍恩教授。”
斯拉格霍恩远远走来,也许是为了及将到来的冬天储备养料吧,他看上去更像一只胖胖的海象,褐色马甲前的怀表亮眼,他冲奥利维亚招手,“您有事找我,教授?”她声音又清又亮。
“是关于你选课的事情,沙菲克小姐。我们去办公室里说吧,这里可真是冷啊。”斯拉格霍恩人性化地哆嗦了一下,没看车马旁边的三人,奥利维亚的魔杖往袖子里藏了一藏。
家养小精灵早已把炉点上了,室内松香浮动,斯拉格霍恩在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个金色器物,隐约可见时间沙砾簌簌而下,“这就是……”奥利维亚喃喃。
“不错,时间转换器,沙菲克小姐。”斯拉格霍恩称赞道,“魔法部专门为课业繁重的学生提供。不过我不得不提醒一句,一般来讲,学生六七年级主要专攻与自己就业方向有关的学科--如果压力过大的话,我随时都在这里。”
“谢谢您的关照,教授。”奥利维亚低眉顺眼地说,“那我该注意些什么,先生?”
斯拉格霍恩讲起了时间转换器的用法,明里暗里的提到他困难的申请--这帮人甚至还要看她有无违法记录。“我知道学生们都有些好奇心,但关于时间方面的事还是只用在课业方面为好。”免得出什么事连累他,这个担保人晚节不保。
奥利维亚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她表面认真地倾听斯拉格霍恩的话语,郑重而恭敬的将时间转换器接在手里,暗暗觉得沙菲克多少像是她名誉之路上的绊脚石了。
奥利维亚匆匆进了礼堂,只刮到几句分院帽的高声吟唱,诸如“血缘汤汤(shang),亲缘何在”,“谎言飘荡,迹象已现”之类。
这次的曲调倒是挺好听的。
她猫着腰坐到了索纳塔旁边,索纳塔被歌词触动到了什么,眉间回忆将破未破带来的痛苦大过迷惑,奥利维亚的魔杖再一次滑到掌心,“怎么皱着眉愁眉苦脸的,分院帽又说了什么不好的话吗?”
“和上学期大同小异,劝我们不得分裂,团结一致。说起来,格林格拉斯他哥最后去哪儿了,他们家都成这样了,那人还玩呢?”索纳塔摸着下巴。
昆仑迪尔·格林格拉斯正把叉子吊悬起来,上翻下挑做出许多好看的花样,压根儿没听分院帽在说什么。
“他哥哥转去了伊法魔尼。”奥利维亚轻松的说出了那个被众人遗忘的男孩的下落。
格林格拉斯家族底子不薄,不会有什么生计上的问题,不过格林格拉斯家的总部到底是在英国,也算是打发到边疆做个闲云野鹤的散人了。
“嗯,对了斯拉格霍恩叫你干什么去了?”
“谈了谈我的选课,无非就是一些“贪多嚼不烂”的陈词烂调,不过我把火车上的事已经跟教授反映了,教授说明日早些时候跟埃弗里的人谈一谈。”她又温言宽慰道,“沃伦小姐毕竟不在斯莱特林,入校后麻烦应该可以少很多。”
索纳塔点了点头,金色长鬈发摇晃,她一态反常,忧郁的划拉着盘子,看向格兰芬多的长桌,“普威特还没来上学。”声音唏嘘。
“恐怕他自己也不愿意见人了。”奥利维亚不明白索纳塔为什么一脸负疚的神情,“既然圣芒戈的无能为力的话--有些家族魔法可实在危险--当时是怎么一回事?在这之前他们是不是伤害过你们?”
“他们骂马克尔和桃金娘“泥巴种″”索纳塔短促的笑了一声,“我气不过,激了几句,他们就破防了--但他们偏偏把魔杖对准谢。”
为什么不冲着我来呢?
就像在那间闭涩的茶馆里,场景重现。
“沃伦小姐一定会对这一天印象深刻的,她被人爱着,被保护,多亏了大家愿意帮她出头……I see.没有人受到严重的伤害,是个很好的结果。”手覆在索纳塔的手背上,轻轻摇了摇,有点像安抚,有点像讨饶。
直到迪佩特上来,要做一场饭前演讲,为了鼓掌,那两只交握的手才互相抽离了。
迪佩特施施然起身--不是他想摆架子,而是突然的坐下和起身对老年人的身体有极大的负面影响,“在宴会开始前,我有一个要紧的事情要告诉大家。”
台下叽叽喳喳,因为迪佩特每次开场都是这句话,而众所周知,再重要的话说上个几千几百遍也不值钱了。
“从下个星期到上半学期结束。”我们霍格沃茨将与布斯巴顿,德姆斯特朗等十三所院校将共同参与世界青年巫师素养团体锦标赛,简称青年巫师团体赛。”
台下叽喳声稍歇,又像油爆栗子似的轰然炸起,每个人都在大声提出自己的看法和疑问,阿波林的狼狗受不了吵闹,猛然狂吠,台下才略略安静。
“我恳请你们某些知晓内情的同学,也安静一下,听我讲。”迪佩特喝了口茶,把胸中那口气顺了下去。
他甚至还不如条狗。
“青年巫师团体赛从三强争霸赛停办开始,每15年一办,形式不一,距今已有几百年的历史。”
台下有学生在骂骂咧咧,“他们的魔法史过敏症”显然严重非常。
“我们一致认为这场比赛是有益于世界联结,促进构建巫师命运共同体,同时也是增进各国友谊的一种绝好方式,但考虑到目前局势紧张,各校无法进行统一集会,于是由我们英国魔法部牵头提出一项新的解决方案。”
“承蒙于神秘事务司的技术提供,十三所院校将在各自场地上篆刻一个可联通的法阵,届时会将参赛者的意识投射到相应的场景中,需要靠你们自己来探索更多的情况,这是巫师素养的一部分。
“不过,由于法证传输对于灵魂和精神的强度有一定要求,因此各国统一规定只有16岁以上的学生才可参赛--”迪佩特再度提高声调,因为下面一片哗然,“每个学校派出4名学生,我们学校通过某种方式--一个学院出一个”
“另外,比赛的奖励--”礼堂静了一下,迪佩特吸取教训,不歇气的说了下去,“冠军组每人将会获得1000加隆的奖金,以及霍格沃茨和魔法部联名的推荐信一张。”
哪怕迪佩特教授的声音再怎么平板,其内容的吸引力已远远超越廉价语言所包裹的外壳。当然这并未带来什么好结果,下面更吵了。
“而比赛的具体情况和人选将在下星期五公布,除此之外,由于本次比赛观战方式特殊,我希望你们能把握好观战与上课的一个度……”
美食浮现在金色盘子里,邓布利多友善的推了推迪佩特,“总之,你们先吃饭,还有其他的注意事项,我们等会儿再讲。”
重磅消息应该佐以餐后甜食或在肠胃满意蠕动的情况下发布,现在大部分人都无心吃饭,四条长桌上无一例外响彻着学生们的窃窃私语,(毕竟除了少数的官n代和富n代,人们都不嫌钱少,也颇想找工作)。
“听迪佩特的语气,这次比赛比我想象得还有意思。”索纳塔插了一只鸡腿,她抬眼望了望四周,撕扯鸡肉的动作多了几分少见的优雅,“不过我要十一月底才满十六岁--就算为谁争个光也好。”
“有趣是挺有趣的。”奥利维亚先不着急吃饭,她舀了一勺炖菜在碗里,开始挑胡萝卜丝,“不过法阵,总觉得不太安全,随便什么人在阵里动点手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别人会不会给她报暂且不谈,但她总不至要自己撞到对方枪口上吧。
“对哦,万一格林德沃来砸场子,进法阵的差不多都是各国的青年才俊。”索纳塔呲了呲牙,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后说,“死倒不恐怖,最怕脑子里被植什么东西。”
“那我们还是安心看着好,迪佩特教授说我们要顾及学业,难道我们要一边看比赛一边上课。”
“听说又是神秘事务司那边搞出来的东西。”索纳塔讲起她从宴会上的风声--除了让她的假笑更加动人外的另一用处,她悄声说,“神秘事务司--大概上个学期末,可能出了什么医疗事故,毕竟圣芒戈的主管差点被辞退--反正搞得沐恩很生气,上上下下把司里翻了一通,可能把某些可建设的东西用这了。”
“那具体是什么技术呢?”
“绝密,不过据我家里人说,这东西方方正正的,像个小铁匣子。”
奥利维亚把青椒片挑出来,不吃不知道,明显源芷的菜更合她胃口--
这个暑假的前几个星期可是忙极了,她先是去了圣芒戈,扶稳了对方的位置--她不是傀儡师,没有几分钟换一个木偶的本事,U·F上的合同没有任何的魔力替换的痕迹,也许加上克雷格以头抢地的认错态度(也可能是奥利维亚的摄神取念太过粗暴)她姑且判断这人还能用。
虽然她物色到了一个魔法器物科的实习生,工作努力(他的母亲的大脑受了点损伤),在得知母子俩感情很好后,奥利维亚匿名帮他垫付了这个月的医药费。
除开和几个场所摊牌(明里暗里干掉了堪比一队打击手的绊脚石),奥利维亚去美国看望了达威顿母子,达威顿在西点军校的成绩极好(混淆咒帮他编造了一个完美的身份),而且没有人发现他的偷窃癖(奥利维亚教他了几个藏东西的小技巧--毕竟她很有经验)。
她通过克里西迪(克里西迪通过巫师考试管理局的一个忘年交)察了察普莱费尔,他家里是个苦出生,父亲死在格林德沃那场拉雪兹公墓的演讲中,不过由于他迅速在变形术和魔咒上崭露头角,在13岁那年便收到了一笔款项不明的资助。
不过这几年来似乎某些人偏爱“匿名”的投资方式,这不大寻常,因此奥利维亚查询了美国那边的犯罪纪录,失踪人口,以及伊法魔尼的学生名单。
--感谢她和伊法魔尼校方并不是毫无关系,给校方捐了一大笔钱用于教学用具,并且通过一个魔法部交互项目资助学生(现在这位就是她的笔友)。
奥利维亚在脑子里划掉了几个大家族,也许是因为美国人,斯图尔特等的性格就像他们的头发一样灿金夺目,藏不太住。
奥利维亚费力地咽了口炖菜,感觉里面的胡萝卜准没挑干净(霍格沃茨是包了块胡萝卜地还是咋的),档案里有个人挺妙的,居然也有个做实验的父亲,不同的是这位父亲被铁板钉钉的判了死刑,早就沉没在魔法国会的死刑池里了。
奥利维亚喝了一口南瓜汁把萝卜的味道盖住,只有等这盘棋真正摆上桌面时,她才会有布局的机会。
她回想起那堆卷子上的名字,他们无疑是参赛的队员,如果没有回转余地,倒不如借此为自己赚取一些世俗上的利益。比如说详细调查这些人的情况,以便减少麻烦,速战速决,她的意思是,倒也不必乱上加乱了。
也不知道她是被塞进报名名单被选中--炖菜消失了,长桌载满甜品,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还是在游戏半程中突然插入。奥利维亚细细盘算,她大致是无力解决这件事的源头的,不过至少也得让她在事情发生时不至于因六神无主而贻误大事。
如果不能成为一个无懈可击的怪物,那就至少装的像一点。奥利维亚挑起布丁上的薄荷叶,说不清嘴里是凉还是辣。
她打了个喷嚏。
里德尔无意偷看奥利维亚,但对方一顿饭浩大的工程量后且还没吃上几口的姿态,以及嘴角那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实在吸引人。她修选了所有课--而出于兴趣,里德尔研究过六七年级的课表,根本排不进十三门课,在联想到斯拉格霍恩的出现--时间转换器业务还挺广。
另外,里德尔就想到了上学期几个匪夷所思的梦,他潜进了奥利维亚的梦(偶尔还会撞上某些不可言说的场景)是某种精神联结吗?
两个经历几乎无重叠,连性别都不相同的人,唯一可以让他们交汇的力量,除了他们自己,难道还会有别的吗?
奥利维亚插了一块布丁送到嘴里,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对这种目光的质感她似乎已经很熟悉了,因此不需要转头)。她不自觉的摸了摸胸前的玉石,又提醒自己不必太信任别人送的物品。
说起来怎么当她想要和里德尔谈恋爱之后,就一直倒霉事不断呢?奥利维亚手中银叉一转,随即插进一块布丁含在嘴里。
迪佩特又开始讲话了,此时奥利维亚才不得不佩服他的先见之明,吃饱喝足后,大家都懒洋洋地摊在椅子上,多少有点无人在意的意思。
不过诸如一年级是打好基础的时候,二年级要慎重对待你们的选课,三年级应尽快适应多门课的学习节奏,四年级需要为五年级养精蓄锐,五年级是owl的关键时期,六年级是难度的一个跨越,七年级要全力冲刺N.E.W.T.的讲话应该也实在让人提不起兴趣。
幸好他的顺序足够清晰。,让大家都知道何时结束,因而之后的鼓掌显得格外热情,对床铺的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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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可算结束了。”马克尔在旁舒展了一下身子,金色旁子里他的脸晃动着,那双蓝眼凝视着从斯莱特林桌上站起来的女孩--也许该称之为少女或者女人,这两种气息在她身上截然无差,“暑假过得还好吧?”他顿了一下,回想着什么,“很遗憾没同你们一起去。”
“没事没事,以后有的是时间。”面部轮廓酷似源芷的男孩悄声答道,与周围叽叽喳喳兴奋议论的同龄人不同,这两人似乎对比赛并不感兴趣,“你不兴奋吗,有这样一项赛事要在全球范围内举办。”马克尔在尾音处作上扬姿态,他的瞳孔在眼中异常灵活的转来转去,打量着整座城堡。
“没什么,只是有点担心……奥利维亚。”马克尔微妙的一挑眉,“怎么,别老这么扭捏啦。”眼见谢醉玉又不说话了,“难道涉及了什么机密?”
“就是……马克尔你待在英国,知不知道她的父亲在O.W.L.的时候逃出了圣芒戈?”
“逃,她的父亲为什么要逃呢?”马克尔感兴趣地问,“难道他有什么犯罪前科?”
“正是这样。”谢醉玉严肃的说,“她的父亲是格林德沃那边的人,我担心……”
“她是卧底?”马克尔嘴角上扬一个弧度,这让他原本与奥利维亚相差甚远的脸旁,突然透出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神似。
“不是,你别笑了--”谢醉玉气恼地拍了一下马克尔的肩膀,“我是担心她的父亲动用那边的力量报复她!”
马克尔笑了笑,摆了摆手,“真是抱歉,这的确不好玩,不过霍格沃茨不是很安全吗?为了不让他们这次丟脸,这几个月安保系数又会提高几个档次--再说,如果她爹冲进来,你难道打算去拦不成?”
他们沿着长长的旋转楼梯往上走着。
“如果她孤立无援,我会。”
“为了让她感激?”
“有人的话当然是赶紧告诉邓布利多教授和傲罗了。”谢醉玉惊讶地答道,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马克尔,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门上那块木板似乎在这个暑假里有添了层柔软的青苔,谢醉玉刚想去拉拉门环,回答它的问题几乎成了他的一种惯例,一种爱好,即使是最开始听到问问题的鹰环的惊喜退去后,谢醉玉依旧会在闲暇的时候在门内外来回走上两圈,除了可以获得知识之外,这种思考未知之物的感觉也让人着迷,感觉好像被洗涤了似的--
可是一只手插到他面前,抢行敲了敲门环,温柔的声音如约而至:“什么东西与死亡相类似?”
马克尔回答道:“时间,它们都只有结果能被人看到。”
“说得不错。”吱哑一声,门打开了。
奥利维亚拍亮了屋内的灯,刚要去拿拖鞋穿上,措不及防地踢到了脚边一团毛茸茸的玩意儿,那只猫显然不太适应新环境,把整个身子都塞进了其中一只拖鞋里,“喵?”
索纳塔有点好玩的看着奥利维亚和猫大眼瞪小眼,“我,我有另一双拖鞋,没穿过的。”她哭笑不得,一只手在行李箱里摸索拖鞋,另一只手猛得伸手一揉猫的脑袋,“下次去霍格莫德的时候,我们要不要给她买个猫窝什么的?”
“喵?”这猫一副智力欠缺的懵懂神情。
“可以。”奥利维亚真希望能把这只猫从拖鞋里倒出来,“谢谢了,索纳塔。”
“……还有猫粮”索纳塔说。
“我在想能不能从黑湖那里捞点鱼来?”奥利维亚一副忍俊不禁的神情。
“不会毒死吧?”
马克尔的目光从镜子上收回,他拿出一块细软的布料小心地擦着镜子的边角,“这香熏味这么重,我们以前居然没有被毒死?”
“这香没有毒。”谢醉玉实事求是地说,拉开他这一边的窗帘,“不过确实有点重……嘘,他来了。”
科瑞兹·特里劳尼摇摇晃晃得走上来,他的手腕上带着好几串品相不名的珠串,不过也有一串被谢醉玉鉴定为真的金丝蜜蜡,他推了推眼镜,在看到马克尔床头柜上摆着的那块镜子后,他厚底镜片后面那双眼睛变得更小了。
“朋友。”若不知道他家世代先知,总会以为他出生于一个三流的歌剧家庭,“请把这块镜子移开--”
“它反射的光经过镜片的散射刺中了你的晶状体么?”从马克尔的语气来看,他似乎觉得这事儿怪好玩的。
特里劳尼决心不去管金发男生口中的古怪名词,“哦,朋友,你不能不听,这面镜子,会给我们大家,给你的后代带来灾祸的!”他悲戚的说,换来了马克尔懒懒的声音,他一把将帏幔拉上,似乎巴不得睡觉。
“哦,我很早以前就决定不再结婚了。”
之后,不管特里劳尼在外面如何发死亡预告函,马克尔都不再吭气了,就好像是在对待一个撒娇耍泼的小朋友,除了最开始不走心的几下安慰,就没有然后了。
“哦,朋友。”大概是以为马克尔睡着了,特里劳尼转向一旁局促不安的谢醉玉,又一种游魂般的声调说,“我们一块儿把这危害我们寝室安全的魔鬼处理掉,然后--”
“把你的手和项链和水晶球全部沉到黑湖里去。”马克尔淡淡的说,“特里劳尼,你大声的,单方面的密谋已经严重影响了我的休息,要不是上个学期谢醉玉好心让你住进我们的寝室,你就只能在公共休息室里裹着地毯将就一宿了。”
“小声点吧,特里劳尼,要是再被投诉的话,你就只能搬出去了,9月份还好,但11月12月的话就可冷了。”谢醉玉悄悄进入了白脸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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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他太久没人说话了,才会威胁小朋友。”洁白的走廊回响起稚嫩的童音,“芬格姐姐,我养的鱼又死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啦?”
“你的鱼选哪条路线都是死路一条。”女人压低女士宽檐帽,帽檐遮住她灰色的眼睛,不是放可乐就是放糖,再不济就加“颜料”,会活就真有鬼了,“她来了。”
依旧是上次那个宽敞的房间,海藻宽大的叶片密密叠叠,随水流摆动,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语气温和,“需要画师协助你吗?”
“不需要。”童声自信地回答,“而且最近他对自己的画不满意,谁打扰他就给谁甩脸子。而且我想看他画的画。”
“好。”男人倒也不勉强,他来回拨弄着桌上的几张照片,“不用把她困死在梦里。”
“知道我们是她父亲参加的组织后有点抵触心理是正常的。”芬格接着叮嘱道,“我去拿画师画画用的纸,他还能让我进去。”
“那就去好了,不用管我如何如何。”男人淡声道,他的手指在昏暗的光线是扎眼的白,连套在他身上的白大褂都显得有些灰蒙蒙的,“时间之树分裂了。”他抬手轻轻点了点屏幕,那里生出了一道新的白色划横,像新生的树枝。小女孩已经一溜烟的跑出门,只留芬格和他,“我认为还是不要告诉格林德沃阁下为好,即使我们现在处于某种,合作关系。”
“不碍事。”芬格抚过自己的戒指,五点红,乌黑的右眼忽地暗了一暗,就像是飘过了一小片云雾。
“你最近太辛苦了,明明目前没有什么重要的事。”男人语气平平,但因为声线的原因,总给人以温和体贴的感觉。
“我要是想用我的能力物色新上司的话,您一看便知。”芬格为自己的语气眼皮一跳,男人却反而弯起了眼角,那是一双浅粉色的眼晴,兔子似的,“……看来您的精神魔法又有了很大的进步。”
“科学家故乡的一句话‘学海无涯苦作舟’。”男人说,“不过,吐真剂还是要按时采购,我不喜欢和太多人待在一起--我总算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忙碌了--其实你完全可以将这些小事给底下人。”
“交给他们我一点儿都不放心。”一旦让这些人弄,原本简简单单的事情就会搞出层出不穷的命运线,这简直就是让富有趣味的命运变得比她的人生更加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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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
谢醉玉被这一嗓子叫醒,他两手高举过头顶,还未从被试卷汪洋吞没的惊悚感中恢复过了,乍一听以为自己又掉进了新的噩梦里。
他眯起眼睛,隔着雾蓝色的帷帐看见端正坐着的男生,迷蒙的月光让小先知(拉文克劳同学给特里劳尼取的外号)的影子看上去异常巨大,可是他的身子又像棺材板一样僵硬。
一叠金纹纸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谢醉玉手里,他准备一有不对就甩出去,朱砂对于鬼怪有极强的驱邪功效,应该对英国的鬼也管用。
特里劳尼发出了刺耳的,好像被人掐住喉咙的声音,谢醉玉大气不敢喘,暗自估量着时机,因为注意力太过集中,所以他一会儿后才意识到特里劳尼正在说话,而不是在发出呻吟或者嚎叫。
“……倒转的今夜!莫比乌斯环将重新开始编织,子女杀害自己的父母,父亲握住女儿的手将尖刀送入自己的胸膛,以求伪神的降临;来自时间彼岸的复仇者将在游戏终章登场,踏入同盟与敌人共织的死亡,无处埋骨;在仲夏末端,亲眷已逝的少年将重生于自己碎裂的灵魂……”
紧接着是一阵可怕地胡噜声,谢醉玉紧盯着蓝色帷帐里的身影,胆战心惊又激动万分。手掌汗湿将金纹纸推进枕头细缝。心跳飞快,眼前有些晕眩,但头脑却异常清醒,特里劳尼的话语几乎能在脑海里写一副赵楷,他悚然一惊,原来是远处有只猫头鹰在叫。
谢醉玉直觉感到听到了一个真正的预言,特里劳尼“哐当”一声像死尸似的倒回床上,在他陷入沉眠的呼吸里,谢醉玉的脑子在飞速迅转,无论后面的是什么,他肯定那前几句话是指奥利维亚,“伪神”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一定不是个好东西--
一道红光击中了他的后背,紧接着是一道遗忘咒,纤细的魔杖微微举高,同样的遗忘咒雨露均沾地给了特里劳尼一发。
马克尔将魔杖塞回自己的枕头底下,蓝色的眼睛毫无睡意,在昏暗的夜色下,几乎像是某种险恶的猎食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