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一汪诡谲莫辨的深海,那样深不可测且危险,他紧紧盯着我,嫣红的唇勾着一道玩味的笑意。
“这面具下,可不是什么好看的东西。”
我的手被他抓在掌心,就离那面具不过五厘米。他的话,让人心下一跳,仿佛掀开这面具,便是万劫不复。
我盯着他,被他抓在掌心的手依旧向前接近他的面具。
“雀儿!”
秦舒从楼下找到楼上来了,正从旋转楼梯往上来。我的身子被人扶稳,男人只在我耳边留下一句:“下次见。”
“你在这!吓死我了。”
秦舒小跑过来:“还好你不在下面,刚刚出现了件意外。”
秦舒看到我回头的动作也跟着看了眼空荡荡黑暗的身后说:“怎么了,你在找什么?”
我伸手那一处,不知何时空荡荡,我收回望着黑暗的那一处,回过头来朝他摇了摇头:“下面发生什么事情了?”
秦舒简单的说了遍。简单来说就是,一个混进来的人和某个人有纠纷,先是引发爆炸引起慌乱之中又开枪杀掉了那个人,警察已经把人缉拿拿下了。
“我们走吧,这里不安全。”
一片混乱之后的大厅中,还拖拽着长痕的血迹,让人无端联想起这里似乎发生过很恐怖的事情。
接受排查简单的询问后,我们出了庄园。
直到上了车,车子缓缓的开出山庄,山庄在黑夜中越发遥远,也越发渺小逐渐到消失不见。
“今晚你受了不小的惊吓吧,我先送你回家,然后好好睡一觉。”
秦舒体贴的。
“关于胡馨的相关证明我已经整理好发送到了你的邮箱里,至于什么时候可以接她回家,你打电话给我。”
秦舒没说话,只是那样的看着我许久后有些无奈的开了口:“今夜很晚了,我们可以先不聊工作了吗?”
闻言,我笑着关掉了手机屏幕。把头靠在车窗,然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闭着眼,我还能感受到秦舒的目光落在我身上,还未等我睁开眼就听到他询问:“今夜场上那个小丑面具的男人,你认识他吗?”
我睁开眼睛,看着他垂着的眼睛似乎正在思考。
我张嘴“不认识。”
但他,好像是知道。我看着他,等他下文。
“他是这山庄的主人。”
秦舒突然看向我,又加上一句:“不认识就好。”
我不明白他这句话的含义,但代表着这座山庄的主人,似乎贬义。
偏着头,靠着车窗,我又闭上眼睛沉沉的有些睡下了。
第二天早晨,徐志洲很早就无事不登三宝殿来了。
我揉着有些发疼的太阳穴,徐志洲的脸色有些严肃,而且他手上拿着一份文件。
“怎么了?”
他把文件递来过来。
“昨夜的名单里有你的名字,所以我想来问问你,看看还能不能有什么其他的疑点。”
徐志洲拿来的正是发生在山庄的那件案子的档案。
“事发时我在二楼,底下发生的事情我并不清楚。你可能是要白跑一趟了。”
但徐志洲的反应并不意外,反而,他沉默着,似乎在思考。
我看着他:“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的意外情况?”
说到这,徐志洲才缓缓看向我。
“昨晚那个私人山庄,入会门槛要求资产不低于千万,而据我调查,那个死者家底并不算富裕甚至还有些清寒。”
那个场子里的每一个人都非富即贵,对于他们来说这么一个“普通人”又是怎么进去的呢?
“他是混进去的?”
徐志洲却摇了摇头:“在死者的西装内衬里,我们找到了邀请函。”
那这就矛盾了。
“而且,到现在。死者的家属没有来认领尸体。”
徐志洲拿出手机找到一段录像播放给我看。
苍白的审讯室内。
“姓名,职业,为什么要杀沈大春?”
银色的镣铐倒映着男人讥讽的嘴角,布满血丝的双瞳非常不屑的抬起,然后看向坐在他前方的两位警察。
“徐志超,无业游民。至于为什么要杀他?因为沈大春他该死!”
他被镣铐禁锢住的双手狠狠的握拳锤了两下,如毒的眸子此刻似乎淬着鲜血那般充斥着满腔的仇恨。
死者是徐志超的上司,可在前三个月前,死者的公司因为资金问题周转不过来,拖欠了徐志超三个月的工资,又见死者去参加了这么高大上的舞会,他因而生恨,谋划了这一切。
“酒会上的监控拍到了你的犯罪过程,交代一下你的枪支是从哪来的。”
徐志超身子向后一靠:“M上买的。”
他说完,房间里落入了一阵诡异的安静。还是徐志洲率先打破安静,继续询问。
“那些炸弹呢?”
他的眼睛一定,落在询问的徐志洲身上,薄薄的嘴唇勾着翘起一个弧度:“那是我自己做的,怎么样,猛不猛?”
爆炸时距离爆炸点最近的有无名无辜的人,他们不同程度的都受到了伤害,还有一个陷入了深度昏迷,不知能否醒来。
徐志超正得意的,却发现对方的目光落在自己镣铐内的手里,他有些心虚的捻了捻手指。
“徐志超,你知道死者死前手机里最后一笔交易是什么吗?”
对方满不在乎:“关我屁事?”
徐志洲把从沈大春手机里打印出来的流水拿出来,放在徐志超面前:“这笔银行转账的账户,你看看是不是很眼熟?”
后者向下瞥了一眼,然后:“那又怎样?”
他的目光在闪躲,那双布满老茧的手似而不安的搅动。
徐志洲收回视线:“是啊,孤身一人,你倒是孑然一生,无所畏惧。”
徐志超看向徐志洲:“你到底想说什么?”
徐志洲找到自己拍下的照片,起身朝徐志超走去:“这些人身上的伤口,鲜血都是你造成的,他们有的有家人,有的有孩子,你毁掉的不只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家庭。”
徐志超看着面前的照片,手指握成拳头,他面上还维系着云淡风轻的讽刺:“这看起来比我预想的还差了一大截。”
徐志洲盯着他泛红的眼底,勾着嘴角笑了声。
他起身回到桌子前拿起证据:“从爆炸碎片提取出来的炸药成分发现了TNT。”
“你应该比我清楚这是什么东西吧?”
徐志超的表情有些心虚:“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
徐志洲把证物袋丢到他面前:“解释一下,这种东西哪里来的?”
“W...,还是W上买的。”
“□□,因其高爆炸力和稳定性而被广泛用于军事和民用爆破中。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老实交代,谁给你的?”
徐志洲双手撑在审讯桌上,目光如炬的紧紧盯着他。
徐志超依旧说:“我说了,从W上买的,不信你们就去查。”
W是2002年成立的一个网站,上面专门售卖各种违反乱纪的东西,网址的IP地址有时是苏丹,有时是卢旺达。网警根本定位不住它真实的IP。
W上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为了保护消费者隐私,不管你在上面购买了什么,都不会有任何消费记录,对方使用的防火墙和程序至今还未有人可以破解和入侵。
视频结束,徐志洲看向我。
“这件案子,并不是表面故意杀人这么简单。”
我皱眉,我明白徐志洲的意思。自从W的成立,到今天为止就已经发生了很多很多起与之相关的案件,其中包括小偷小闹,以及一些大案要案。而这个“W”每一次都可以完美脱身,甚至是不需要出面的,自动清白。
每个嫌疑人都声称“遂自主行为,与他人无相关”,当然,每次怀疑一冒头,凶手的交代“真相”就迫不及待的填进来。
“你已经打算调查了?”
徐志洲勾着嘴角点了点头:“我已经就TNT申请调查W了。”
如果就徐志超说的,那些□□真是从W上购买的,那么那个表面只是售卖枪支的网站可不单单是范围内合法那样简单了,这些军用禁品,可是全国禁止售卖的。
何况,这个W,从早就开始,嫌疑颇大。
徐志洲收了收桌子上的东西然后:“胡馨怎么样了?出来了吗?”
我摇了摇头,说来也奇怪,距离我把资料发给秦舒已经过去了近十个小时,但没有一点信息回馈。
刚说完,桌面上的手机就拨进来一个电话,我指了指后,接了起来。
“早。”
是秦舒,我简单的也回了声“早”
“有些问题,我得跟你说。”
秦舒说,是有关于胡馨的。电话里,一两句话说不清楚。
“那你等等,我去你那。”
挂了电话。徐志洲看着我:“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收拾着包包:“我还不太清楚,我得先去秦舒医院那边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