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中旬，论文已经完稿，合欢的腿已经可以平地踏步走，经过李女士和何云归共同的悉心照料，一点后遗症都没有留下。

    不过自从生了那场大病后，每次身体受凉便会不停咳嗽，何云归试图给她开食疗的方子。

    那天，合欢在他公寓里翻阅医书，查了资料后跑到他跟前，眼巴巴问他，“大夫，你说，我是不是肺气不足引起的咳嗽？”

    何云归坐在沙发上抬头，看了她一眼，听她一脸严肃地说“肺气不足”，竟然感觉莫名其妙的可爱，于是就笑了。

    合欢不明所以，质问他，“你笑什么，我说的不对？”

    何云归不回答他，好像存心让她着急，等她凑到她面前再想张口的时候，他已经伸手把合欢的肩膀拉了过去，探头率先一步堵上了她的嘴。

    说到底他就是一个普通的男人，面对喜欢的女孩怎么可能没有世俗欲望，合欢被他亲的头脑发蒙，手里的书籍从沙发掉到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何云归松开她，看了一眼被他亲的红肿的嘴唇，轻声说了一句，“别动。”

    合欢看着他的眼睛，眼神狡黠，一个翻身把他压在了身下，这下换何云归慌了，不敢再进行下一项动作，他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很快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僵直了脊背，然后扭头就看见合欢在沙发上笑得前仰后翻。

    他嘴角微微上扬，眉头却皱着，表情有些好笑，合欢看了他一眼笑得更大声了，直到何云归从沙发上离开，无奈地说了一句，“厨房汤好了。”

    合欢看着何云归进厨房的背影，和他三餐四季就这样年复一年好像也挺有意思。

    她一直觉得，何云归可以被推举到神坛做悬壶济世的名医，也可以是一个会洗手作羹汤的丈夫，这么多社会身份，后来偏偏有人谣言他做不好丈夫，这绝对是一个误解。

    合欢希望他可以明朗地站在世人面前，做回一个可以有七情六欲的平常人。

    在学生面前是个可以谈笑风生的老师，在患者面前是一个值得信任的医者，在面对大众媒体时可以维护自己的权益，她不准有人曲解他半分。

    后来何云归给合欢解释什么是肺气不足？

    他回答，“作为中医术语，这四个字太过于官方，不能让患者理解病症，也不能体现一个中医的专业性，因为说来说去不如告诉患者你这种咳嗽，要少喝冷饮多保暖。”

    合欢听后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原来何云归是觉得她在质疑他的专业性。

    自从有了肺气不足的经历，合欢越来越放肆，结婚前对何云归不是索吻就是上下其手，最后何云归不得不对她保持距离，最后她光荣地得了一个“女流氓”的称号，在爱情里占上风的也是她。

    五月初旬，春色已深，合欢往返学校准备毕业答辩，近日很少来他这里，他看着空空荡荡的房间，除了电脑桌面上杂乱的一堆稿纸，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直到看到沙发上两只粉色的抱枕，才心情明朗了起来。

    合欢正在给多多改最后一遍被导师打下来的论文，看着多多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她突然有些心疼每日和文字资料打交道的何云归。

    何云归做事非常严谨，经他手的每一个方子都精确到克度，由于有些是手稿，所以进展的很慢，有时候遇到看不懂要不停的修改、甚至跑到宏福疗养院里去请教黄纪元。

    合欢说，何先生在做一件非常伟大的事，当然这件事事关生死，一点儿不得马虎。

    她说起何云归时总是一脸的骄傲，是的，对于何云归的事业，她是带着敬仰在里面的。

    她经常听到何云归与何远志通话，探讨当年何老先生随笔的习惯和用词，包括他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宿舍里，多多抱着改好的论文喊道，“欢欢，如果没有你，就没有我钱多多的今天啊！”

    宿舍里赵晓静陷入了毕业季的忧伤情绪，她撑着下巴看着钱多多和合欢，不明所以地叹了一口气。

    合欢转过头看她，赵晓静像丢了魂似的说，“多多找到了人生方向，小柯准备上研究生，就连孙悦也找到了工作，要不是欢欢腿受伤，也已经去省电视台发光发热，就只有我一个人了……”

    赵晓静越说越委屈，钱多多一脸看小白兔的表情，把桌上了棒棒糖递给她，“乖，吃个萝卜，别苦恼了，珍惜你不上班的生活，上了班之后就会有上不完的班！”

    赵晓静木讷地点点头，然后把糖咬进了嘴巴，又一激灵看着合欢道，“欢欢，要不你让你家大夫给我开点药吧，我觉得我脑子有问题。”

    “好，帮你排个队，不过药很苦可没糖甜。”合欢顺着她的意思打趣。

    赵晓静瞬间耷拉下了脑袋，“那算了，还是吃糖吧！”

    合欢觉得她很可爱，那种没有来由的同性之间的欣赏，多多评价她很善于爱人。

    网上说六月是一个离别的季节，因为有关于毕业，这是青春盛大的告别，很多人就是在此刻此生不复相见。

    合欢也被这样的情绪笼罩着，临近毕业典礼，李航来找何云归看诊疗方案的时候，怂恿他去学校找她，顾名思义是宣告主权，让所有人都知道顾合欢已经名花有主。

    李航说，“哥，小顾同学看着可不像是没有人追的人，这刚好毕业，指不定有多少黄毛小子趁着毕业的由头对你趁火打劫。”

    何云归皱着眉头，“你这什么比喻？”

    李航继续怂恿，“哥，我说真的，咱也不占什么年龄优势！”

    何云归一瞬间有点被气笑，李航是知道怎么捅他心窝子的，不过他总觉得这样不太成熟，顾合欢应该是喜欢他的吧！

    李航看着他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继续添油加醋，“她可能是喜欢你，你俩又没认识多久，她爱你吗？”

    “单纯的喜欢可是会转移的。”

    何云归表情僵住，这个李航是不是学了什么禁术，怎么他心里在想什么他都知道！

    何云归一时有点气馁，吞吐道，“那肯定爱我了！”

    李航点点头，从他手里抽出自己的文件，然后一溜烟跑了，关门之前还说，“哥，我这再改改哈，我先拿回去了。”

    何云归正在晃神，总觉得像是中了李航什么圈套，他怎么记得刚才看了一半的诊疗方案，李航好像把方子给开错了。

    何云归搓了搓手，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已经顾不得李航是不是在忽悠他了，只想赶快拿起手机给顾合欢通个电话。

    顺便问一下，她爱不爱他？

    他拨通第一通电话，响了一会儿没有人接，于是又拨了一遍最后竟然被挂断了，他提了一口气，端起旁边的水杯灌了一口水。

    拨了几次，他大脑迅速转了三秒钟后，想到今天是合欢答辩的日子，突然有点暗自懊恼，他大概是打扰到她了。

    于是他等啊等，等来了多多拿合欢手机回拨来的电话，多多语气兴奋，“合欢在论文答辩呢，何先生你有什么急事啊！没有到话给你听我家欢欢多优秀！”

    何云归在咳嗽了一声，然后听见了合欢的声音，合欢说，“新闻谣言往往会对个人和组织的名誉、声誉造成损害，侵犯其合法权益。一些明星、公众人物经常成为谣言的受害者，谣言的传播对他们的形象和事业发展带来极大的负面影响。在医疗行业，一个谣言的负面传播，会扼杀掉一个医者对于生命的敬畏感，他们面对患者将不在有人情味，只是一具需要修理的躯体，治病是神圣的，需要有使命感，我们相信清者自清，但是真理仍旧被蒙蔽在乌云里，我们新闻人应该尽最大能力还原事件真相。”

    电话那头连绵不断的掌声，何云归愣了愣，她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捍卫真理，同时也在为他正名，这种感觉像是有人与他并肩作战，也有人在他身边告诉他一切的真相都会重见天日，顾合欢让他觉得不再是单枪匹马。

    他挂了电话，突然很想见她，不过此刻或许做个安静的男朋友才是最好的选择。

    到了下午，答辩结束，多多一拍脑门说，“哎呀，欢欢，我紧张了一天答辩，忘了告诉你，上午何医生打了好多通电话，也没说什么事。”

    多多表情有点尴尬，她甚至由于紧张忘记她拨通电话让何云归听合欢答辩的事情，她总觉得何云归听见不是合欢的声音，就挂了通话。

    合欢迅速地划开何云归的对话框，他并没有发来要紧的事，因为她已经报备过今天她要答辩。

    “有什么重要的事？”多多语气有些不好意思。

    合欢摇摇头，笑道，“没有，大概是想我了！”

    多多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脯，“这事可不能跟他讲，不然我去你家吃饭，他要给我下毒，或者一针封喉怎么办！”

    多多后怕地缩了缩脑袋，因为她总觉得何云归对她们的友谊有成见，她就没见过那么小气的男人。

    合欢感觉多多太过于想象力丰富，直言道，“他没有那么小气吧！”

    多多想到何云归一看到她靠近合欢的那种眼神，立马接道，“他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