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

    湛景琪愣怔一瞬,好意提醒:“你电话也响了。”

    “噢。”温玫垂眸,浅浅瞄了一眼屏幕,再抬头,对湛景琪笑了一下。

    他不明所以,怎么笑得比哭还难看?

    温玫转过身,背对他,扬起笑,俏皮道:“喂,早上好呀,老师大人~您终于想起来关心我这个流落在外的弟子了?”

    这一秒的帅气转身,长发肆意飞舞,错过的是身后那双凝集着星辰的眸,似漩涡。正柔情瞧着她,嘴角会心一笑,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同时,他也接通了手头的电话。

    “别废话。”杨教授很冷漠,根本不吃她那套,只问:“你在干嘛?”

    好一个灵魂拷问。

    “我在……”温玫扫一眼四周的稻田和杂草,谨慎答:“路上。”

    “小凌说他在学习,你过来接我。”

    “啊?”惊了。

    师兄竟然偷偷在学习???

    杨教授:“村口,快过来!立刻,马上。”

    “好嘞!”温玫忙不迭收起手机,回头。

    那道挺拔颀长的身影,姿态随意地站在路旁,插着兜,脚下开始无意识地踢着石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等烦了,说不上来,就是感觉整个人的气质忽然就变了。

    温玫心下讶然,走过去,“我要去村口接老师,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本以为他会和她一起的。

    湛景琪浓浓望向她,眼神克制,拒绝了:“我现在要回家一趟。”

    “这么快就回去了……”下意识不满拧眉,她语气淡下来,嘟囔着。

    昨天才走了两个,今天又走一个,真是惨惨伤别离,分也分不清。

    另一边,云集市城东老宅。

    “先生,景琪少爷说马上就回来。”

    湛赢生即刻摆摆手。

    目的已达到,程蓝心施施然站起来,“湛叔叔,那我就先回去了。”

    “蓝心,景琪马上回来了。如果你不忙的话,就一起等等他吧。”

    程蓝心挣扎后,落寞垂眸,唇边一缕牵强苦笑,非常贴心地开口:“或许,景琪并不想见到我。”

    话说出口的那瞬,失落感汹涌而来,她知道,自己的表演欲狠狠爆发了!

    只要一丢丢失落、一丢丢落寞、再加上一丢丢勉为其难……简直了!她就是Superstar!

    完美。

    湛赢生仍旧挽留,“若你对他真有打算,等会儿不如听听他的想法,然后一起协商。而我,自会站在你这边。”

    “好。我去下洗手间。”

    风雅意趣的花园走廊,一个女人从程蓝心身旁擦过。

    本不该留意。

    “等等。”程蓝心叫住她。

    对方如愿停留,待看清对方五官模样之后,程蓝心红唇微动,眼底跳跃着异样的光,却只掀唇一笑,“请问,洗手间在哪个方向?”

    “走到底,左转。”

    她不动声色地收回眼,“好的,谢谢。”

    ☆

    “你怎么跟着来了?”温玫接到杨教授的时候,发现旁边还有一位意外来客。

    葛轻轻热情洋溢,跳着跨过来,豪迈地搂住她肩膀,“来找你玩玩,正好遇到教授,就一起来了。”

    温玫微笑:“不信。”

    葛轻轻默:“……”好的吧。

    忸怩两秒,她悄悄附在温玫耳边,小声叭叭着:“听你说过,这里有一位种菜大神,快带我去讨教讨教!”

    温玫一记凉凉的眼神扫过去。

    她就知道!此女目的不纯!!

    葛轻轻当没看见,依旧笑容满面。

    特爹的,论文数据再搞不出来,她就凉了。这点鄙视算什么?!这点脸皮算什么?她能忍!

    “好了好了,快走吧。”杨教授催促着。

    温玫立即狗腿地凑上去,殷勤地推着行李,邀功着:“老师老师,多亏了我,盗墓贼才能顺利捉拿归案哦~快夸我快夸我!”

    杨教授脚步一顿,抬眸:“你?”

    “是啊是啊!他们不偷我车,我又怎么会报警?我不报警,又怎么会联合警方捉到他们?”

    “他们偷你车干嘛?”葛轻轻背着书包,边走边问。

    “口供上说,他们觉得扛着工具坐大巴车太招摇了,贼心一动,就瞄上了我那辆HelloKitty小粉。”

    葛轻轻很捧场:“哇哦,厉害!”

    “准备这么不充分,看着不太像是老手,这两人有没有案底?或者受人指点?”杨教授问。

    温玫解答:“那倒没有,他两是隔壁市的。初中学历,但一直对盗墓传奇分外向往,便自学分金定穴之术。在阅遍古籍之后,结合天文地理那么一琢磨,判断云集市东南方向三十里外必有大墓!才跋山涉水迢迢来到雨禾村……”

    杨教授:“……”什么跟什么。

    葛轻轻听懂了,“噢,也就是说,这两人没有门派,随便玩玩,结果运气逆天挖到大墓,是吧?”

    “除运气外,还是有一定实力的。要不是进去了,我都要把人挖来给我干活了。”温玫叹口气,有点小可惜呢。

    但凡走正路,一定是个人才!

    “运气逆天,偷你车?”杨教授淡淡瞟一眼。

    “呵呵呵呵。”温玫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脸,瞎猫撞上死耗子,谁也没想到嘛不是。

    她思路一转,又理直气壮起来,“不过这都是罪有应得,他们之前在山上到处挖洞,我上次勘探地形的时候还掉进去了,超惊险的好不好?不仅如此,过几天,我和师兄还得找个空闲时间去填坑,这不是给我们增加工作量吗!”

    “山上也有墓?”葛轻轻好奇问。

    温玫没表态,只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

    过了日头最烈的正午,温玫才带葛轻轻找上门来,她抬抬下巴,“喏,前面就是李婶家了。”

    葛轻轻瞧了一眼,这就是大神住的地方?嗯,好像平平无奇。

    “李婶!”温玫远远大喊一声。

    “哎!”院子里探出个头来,呆着草帽,看不清模样。两人走近,温玫熟稔地打招呼:“李婶,你在做什么呀?”

    李婶抬起头,“拔萝卜。”

    “李婶,等会儿要不要一起吃饭?”

    “好啊!我正好摘了一堆蔬菜。”

    温玫朝葛轻轻招了招手,“李婶,这是我朋友轻轻,特地过来跟您请教一下,如何才能种出完美的玉米。”

    “李婶,你好呀~好开心见到你。”葛轻轻瞅着这一片片绿油油的植物,觉得未来无比明媚!顿时眼睛都笑眯了。

    温玫嘴角一颤,此女真是够谄媚的。

    “你好你好!你想找我种玉米?小姑娘,很简单的,都不用什么技巧。种子丢下去,浇个水施个肥,就安安心心等着它自己长玉米吧,哪有这么复杂。”

    “等会儿你们带点萝卜回去吃。”李婶站起来一口气说完,便又开始忙活起来,一旁的葛轻轻没敢说话。

    纯粹是被吓的。

    对方一口一个。

    ——不用什么技巧。

    ——等着长玉米。

    好狂。

    还想再问什么的时候,葛轻轻亲眼看见李婶拔了一个萝卜出来,嫌太小,又插回了土里。

    “……”

    两人默默对视一眼。

    这也行?

    温玫在菜园里晃悠了两圈,有些无聊,推搡着葛轻轻去找李婶深度交流,自己在阴凉处躲清闲。

    此时,她收到一段录音。

    From:程蓝心。

    没多想,随手就点开了。

    “这位温小姐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为了她,不惜放弃家族荣耀,大好前程,跟家里决裂?”这道十分有魄力的陌生声音,是湛景琪的父亲?

    还有,温小姐?她么?这都说的什么跟什么。温玫长按音量键,调大了声音。

    突然冒出来的,是一道更坚定的回答。她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于是,全身不可避免愣怔住。

    “是。”

    “她不可替代。”

    “你如果不理解,我不妨告诉你,为了她,我可以放弃你在意的任何东西:权利、财富、地位、荣耀……”

    温玫眨眨眼。

    湛景琪,在向她,表白吗?

    他平常在家的口气都这么狂野的吗?

    她继续听下去,那道声音果然更严厉了,“你应该知道,你有更好的选择。你选择蓝心,更有利于你的前途。”

    “何况,她对你情根深种。”

    情深?程蓝心在心里轻哼了哼,啊对对对。

    “什么是更好?你说的更好,是那个人身后更有权势的背景,还是更有资产财富的家庭?”湛景琪目前还算冷静,能保持一种理智的状态,究其原因,大约是不在乎便无所畏惧?

    “挑来挑去,可替代性这么高,你中意的从来都不单单是那个人本身吧。”湛景琪突然将视线投到另一人身上,道:“高傲如程蓝心,这种廉价的需要,你从来也不屑要吧?”

    程蓝心保持微笑。

    勿cue, thanks!

    下一瞬,她苦苦一笑,强忍着恶心说台词,“景琪,这不一样的,对我来说,我渴求于这种需要……”

    好想吐,yueyueyue。

    湛景琪:“……”服了。

    湛赢生很满意程蓝心的回答,对景琪的天真表示嗤笑,“既然要强强联手,是谁有什么区别?我还能害了你不成?”

    “景琪,你还年轻,不要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稳固合理的资源交换更有利于婚姻的长久。”

    “请你,不要用你失败的经验,来教训我。”他直视回去,眼神异常执着。

    他对抗的,是未来不被掌控的人生和自由。

    一阵心照不宣的沉默,“……”

    “那我非要你们分开呢?”湛赢生语气中颇有种不容置喙的意味。

    “您,凭什么这么做?”

    平静的质问堵得对方哑口无言,像是本该生气的,却在发怒的边缘诡异地收敛了,转化为暗流涌动的劲力。

    “好,我可以答应你们在一起。不过,我有条件。”

    这话,直接让湛景琪附着轻松的笑,甚至舒了一口气。这才是这位父亲熟悉的样子,这个条件的挑剔性他也有所预估。

    定会让他左右为难。

    与此同时,录音戛然而止。

    没了?

    温玫当即怒了,什么条件?什么条件?!你倒是说啊!?到底什么条件???

    太过分了!她一个电话拨过去,对方几乎是当即接通。如程蓝心往常挂电话的速度般,快得不可思议。

    好像,有诈。

    “温小姐,你能听见吗?”程蓝心盯着屏幕勾唇,意味不明地睨向某个方向,然后,视线交换。

    刹那间,他猛烈地意会到程蓝心干了什么。

    她听到了。

    这个念头刚浮现,湛景琪的脸色在突如其来的一霎,被猛烈冲击到,唰地一下,惨白惨白的。

    血色尽失也不为过。

    不。

    不要。

    不可以。

    程蓝心顿时一阵痛快!

    该死的小情侣,给我分!

    此时,悬在众人心头的,冷静清晰的嗓音如钟磬落下,“可以。”

    是她。

    真的是她。

    微末的希望被炸碎,有什么东西飞速流逝,短暂得快要抓不住。长这么大,湛景琪从来没有如这一刻,这么紧张,这么慌乱过,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开始逆流。心,也被蛰住了,是窒息的感觉。

    她听到了。

    她听到了。

    她听到了。

    ……

    他直直盯着前方指尖上那道紫色折叠手机,脆弱无措的眼神很诚恳,甚至是晶亮的,只不过,太易碎了。若温玫在场,一定会被这纯净琉璃的眼睛触动到。

    可内心深处保存极好的秘密被扯出来,当众宣判时,濒死感是那么真实,恍若被远在异地之外的那个她判了死刑。

    他快死了。

    唯一一次不管不顾地大放厥词,就出问题了。

    他不该乱说话。

    “那就好。”张扬的红唇微微一挑,毫不客气道:“温小姐,景琪为了你已经打算和家人决裂了。你忍心吗?”

    温玫顿了一下,声音很轻,“……景琪?你在吗?”

    他张了张嘴,想让自己即刻消失,却不成想,自己有那么大、那么大的存在感。灵魂出走之际,他听见了自己认命的声音。

    “在。”轻得,不像话。

    “我听到啦。”这轻快温柔的音色是这世间最治愈的良药,“谢谢你,你有很认真地选择我。”

    “乖乖等我。”

    “琪琪。”

    残喘的呼吸终于一点点恢复正常,扑通扑通,湛景琪的心脏又活了过来。

    “温小姐,不用麻烦你跑一趟了,有话不妨现在谈清楚。你和我家景琪的恋爱是不长久的,他有更适合的人选。趁你们现在在一起不久,及时止损。温小姐书读得这么多,应该明白我的言外之意。”

    这种温情时刻,怎么总有人来从中作梗呢?温玫遗憾地想,于是话语里也夹杂了一分不满。

    “湛先生,你这话好没道理。不瞒您说,我的妈妈态度和你一样,觉得我有更好的人选。不过,她比您讲道理,也比您爽快,直接开价五百万让我们分开,只不过,没成功。”

    “她有哪里看不上景琪的?”湛赢生脸色一僵,“温小姐,你是嫌五百万太少了,想让我加钱?”

    “自然有啊,虽然景琪很优秀,但她看不上景琪的家庭氛围,太薄情。您难道不知道景琪因为出生在这个家庭而一直很自卑吗?”

    自卑?他什么都给他最好的,有什么好自卑的?笑话。

    “五百万么,当然不多啊。可是,您想谈条件,连五百万都不肯出,确实很没诚意。”

    湛赢生直接睨向湛景琪。

    看看你选中的女人,张口是钱,闭口是钱。一个掉进钱眼里的女人,有哪里值得念念不忘的?

    “湛先生,您现在不会在骂我吧?这样有失风范哦。”温玫微笑一下,“虽然您是景琪的父亲,但是想获得我的尊重,仅有这一层身份是不够的。”

    “温小姐,你这样的态度,我永远不会接受你。”湛赢生没挂,关掉扬声器,拿远电话,问:“景琪,你呢?”

    湛景琪浅浅垂眸,落下了一层阴影,开口却是死样的执着:“如果她愿意为了钱和我在一起,不是更好吗?我最不缺的就是钱。我一直有钱,她就会一直和我在一起。”

    程蓝心:“……”逻辑满分怪。

    “你……”湛赢生脸面差点挂不住。没想到这个儿子第一次接触到感情,就糊涂到这个地步。

    好好好,就爱跟他对着干,是吧?湛赢生重新拿起手机,“温小姐,以后你嫁到湛家,可能什么都拿不到。这样,你还愿意吗?”

    温玫:“我当然不愿意,结婚是不可能的,嫁到你们湛家是永远不可能的。”

    他微笑:“看来你们的感情也不是那么坚不可摧。”

    “物质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我和景琪之间是爱情,就算没有婚姻,也不影响。难不成,世上只有我嫁他娶这一种关系吗?我若是想结婚,难道不是景琪入赘我们家比较好吗?”

    湛赢生立即否决:“不可能!”

    “那看来,我们是谈崩了。”

    湛赢生深呼一口气,冷静几秒后,发现了漏洞,当即转口:“好,我同意你们在一起,雨禾村归我。”

    湛景琪说:“不行。”

    温玫也说:“不行。”

    这时,他轻蔑地笑,“雨禾村比你们的爱情还重要?”

    这个问题无论怎么回答都有坑,所以温玫犹豫了。

    雨禾村更重要吗?

    是的,自由和热爱是温玫视为最重要的东西。

    所以她果断拒绝了婚姻。

    但拒绝了爱情,也就是拒绝了湛景琪。

    她不想说谎。

    但会伤他心。

    那么,她,是不是,要失去他了?

    嘴唇都快咬烂了,温玫也没能给出一个清晰的答案。

    好久之后,电话早已不知不觉间断掉。

    湛赢生道:“景琪,你也看到了,她不够在乎你。我问了她两次,她都没有选择你。”

    “嗯。”湛景琪无波无澜地应了声,也不知死没死心。反正这么一顿争论下来,他早已没什么反应了。

    ……

    自己还是太嫩了,玩不过老狐狸。

    温玫想了很久,她最摸不准的,就是湛景琪的态度。知道自己伤他心了,想尝试给他发消息,又觉得没必要。

    她说的是真实想法,就算现在试图掩盖,越往后,总有一天会暴露出来。

    辗辗转转,时光一点点过去,她的心路历程如下。

    Day1:她没错,才不要低头认输。

    Day2:没消息?他应该在忙,要不要主动问候一下?

    Day3:嗯?还没消息?他好像真的不打算理她了。

    Day4:自己是不是说得太过分了……

    ……

    DayN:完了,想他。

    最后,温玫终于受不了了,打开聊天框,开始找人发牢骚。

    Winnie Mei:轻。

    Winnie Mei:轻。

    Winnie Mei:轻。

    不一会,轻轻重重:?

    Winnie Mei:呜呜呜呜轻轻……

    轻轻重重:长话短说,我还要种玉米。

    Winnie Mei:寂寞,想男人……够不够简单粗暴?

    轻轻重重:大惊小怪,想男人不是很正常吗?我天天想。

    Winnie Mei:……

    轻轻重重:你男人呢?

    Winnie Mei:他不理我了……委屈emoji。

    轻轻重重:不理算了,我想去试婚纱,你陪我?

    婚纱?据她所知,这位女士不是单身吗!!!

    Winnie Mei:!!!你比我更颠!

    轻轻重重:婚纱多好看,又不是结婚。试试怎么了?

    Winnie Mei:不一样!我现在只想要男人!!!能摸!能抱!能调戏!

    轻轻重重:这样,我给你分析分析,你是不是刚来完月经,或者快要来了?

    Winnie Mei:第一天,谢谢。微笑emoji.

    轻轻重重:我第二天。微笑emoji.

    破案了。

    这……果然,没一个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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