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他见过他

    周二的时候,德拉科脸上的伤和淤青基本看不见了。大少爷立刻决定出院。

    当然,这位戏精心机地保留了颧骨上的擦伤,还有胳膊上的绷带(这也是老演员了),就这么细节满满地出现在了大礼堂门口。

    他的闪亮登场的确造成了一定冲击。所有吃早餐的学生一扭头,就看见德拉科把持着蒙冤英雄的气质,在门口深沉地回视观众。

    观众们回以沉默。

    拿捏!

    德拉科满意了,迈着戏剧性的步伐,走上了大礼堂最中间那条不存在的红毯上。

    好家伙,这是无实物表演。

    大礼堂安静了几秒,哄地热闹起来。

    “我的眼睛!”罗恩辣评,“我想念洛哈特了,至少那位是专业演员。”

    “我听见你了,黄鼠狼。”德拉科一下子出戏了,“小心我让你也禁赛,噢,不对,你最好还是留在场上给我们加分,不是吗?”

    斯莱特林大笑起来,敲着桌子唱起了韦斯莱我们的王。

    罗恩差点跳起来,被赫敏按了回去。

    德拉科畅快地沐浴着敌人的注目礼在长桌落座。

    猫头鹰适时打断了这场对峙,将报纸和信件降落到长桌上。德拉科拿过今天的预言家日报,欣喜地发现头版头条是一条惊悚的、称心如意的标题:

    【那个混血巨人回来了!】

    署名正是和家里有交情的主编。

    他正觉得效果不够到位呢!

    德拉科从报纸上方瞥了一眼对面。格兰芬多的长桌上,兔子一样多的韦斯莱们还在瞪着他,但碍于乌姆里奇看着,他们敢怒不敢言。

    德拉科冲他们挑衅一笑,又瞟了一眼背对他的稻草头。

    格兰杰似乎在阅读什么,不是预言家日报,因为她摆在了手边。是书吗?不太像,难道是信?

    是谁的信?

    德拉科有点好奇,但波特立刻对他挥了挥拳头,这让他十分不爽。

    不能忍!德拉科“唰”地打开报纸,声情并茂地朗读起来:

    【据悉,前神奇动物课教师鲁伯·海格在半个学期的失踪后再次返回了霍格沃茨,魔法部特派黑魔法防御课教授、高级调查官乌姆里奇女士透露,她在周六的深夜里看到海格偷偷返回城堡外的住所,并且浑身带伤。但是海格拒绝向她透露自己的真实去向,谎称是去疗养。

    本报记者试图采访海格,被粗鲁拒绝。不过据知情学生透露,海格是邓布利多得意门生,很可能被邓布利多派去执行秘密任务。

    对于不了解海格的读者,本报有义务告知,海格是混血巨人,他的母亲,不必再提,是神秘人黑暗统治时期的巨人之一,屠杀了无数麻瓜。

    海格,很不幸,继承了他母亲残忍嗜杀的特性,对危险奇特的魔法生物有病态的爱好,两年前他在课堂上介绍的生物就伤害过学生,当然魔法部迅速处决了这个危险生物,没有让它继续威胁霍格沃茨学生的安全。

    海格本已被停职调查,但在邓布利多的力保下,再次恢复教授席位。

    如今亦然。

    请霍格沃茨的学生及其家长提高警惕,避免再次受伤。本报依然欢迎所有真正关心巫师福祉的人提供消息。你们的在意绝不会被轻易辜负,你们的声音不会被人为消失!】

    德拉科放下报纸,满意地看到格兰杰转过头来怒视他了。她手边的报纸还没拆,不过没关系,他已经帮她读好关键内容了。

    “波特,记得我提醒你过什么吗?那个傻大个肯定没干好事!”德拉科不怀好意地朝他们挥了挥报纸,“疗养?我看是被揍了吧!怎么,他的老妈也嫌弃他吗?哈哈哈!”

    格兰杰一扭头不理他了。三人组的头又凑到一起,深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在密谋什么。

    德拉科冷哼一声,深沉地摇了摇南瓜汁。这时,他发现黄鼠狼盯着格兰杰手里的信露出了怀疑的表情。

    德拉科立刻不摇南瓜汁了。这不是在怀疑什么阴谋的表情,这…这是在怀疑绿帽的表情!

    这他妈的是保加利亚傻大个的回信!

    他使劲踢了踢克拉布和高尔:“我不是让你们查格……格兰芬多的信件吗!”

    两个跟班奇迹地领会了那个没说出的名字,委屈道:“我们查了,但好多词不认识。”

    德拉科无语极了:“……那你们不会复制…算了,那你们不会拿给费尔奇吗?!”

    高尔和克拉布更委屈了:“费尔奇说他只要波特和韦斯莱双胞胎的。”

    德拉科深吸一口气才没把南瓜汁泼在这两傻子脸上。

    ………………

    早上的第一节课是神奇动物课。海格的。

    德拉科站在城堡门口远眺山坡下的禁林,不自觉摸了摸曾被抓伤的胳膊。两年前受伤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他记得十分清楚,那头畜生站起来有多高,简直遮天蔽日,而那双锋利的爪子有多尖锐,轻易撕开了他的皮肉。

    他差点死了!没开玩笑!

    而造成一切的凶手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回来了!就因为邓布利多为他作保?!

    正义呢?法律呢?

    德拉科恨不得掉头就走,不过看见走在前方战意熊熊的乌姆里奇,他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学生们陆陆续续到达了禁林边缘,海格顶着青青紫紫的脸,扛着半头死牛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德拉科挑挑眉。原来海格受伤不是假消息,什么东西还能伤害混血巨人?

    “我们今天在这儿上课!”海格愉快说,把头朝身后的黑林子一摆,“林子里密了点儿!不过,它们喜欢黑暗……”说着,他扛着那头死牛率先朝禁林走去。

    不需要乌姆里奇震天响的咳嗽,所有人都迟疑着没有跟随。

    五年级们已经不是一年级的无知小娃娃了,他们当然清楚地知道,禁林里有很多危险的生物,而且食肉。

    德拉科当然是最不信任海格的人。笑话,再来个比鹰头有翼兽还厉害的怎么办?

    他嫌弃地看向禁林。和稀疏的边缘不同,禁林深处没有一丝阳光,即使是白天也很难看清里边藏着什么,别提晚上了。老天,谁要是晚上去禁林可真是倒了血霉……等等!

    德拉科猛地想起来,其实,他在深夜去过禁林,而且,他见到了……黑魔王。就在那个晚上,一年级的那个晚上,他和波特迷路了,在禁林里遇到了一个吸食独角兽血液的人。奇洛和寄生他的黑魔王。

    这个真相击中了他,他竟然见过黑魔王!

    “什么东西喜欢黑暗?”他的声音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他说什么喜欢黑暗——你们听见了吗?”

    克拉布和高尔疑惑地摇了摇头。

    可是德拉科依然听见禁林深处传来“簌簌”的声响,仿佛面前的黑暗里有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慢慢靠近。

    “准备好了吗?”迟钝的海格快活地说,“我为你们五年级留了一堂林中考察课,想让你们看看这些生物在自然环境中的生活。我们今天要学习的生物非常稀有,我想我可能是全英国惟一一个驯服它们的人——”

    原来林子里的不是那个人。德拉科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中了邪似的那么害怕。

    “你肯定它们被驯服了吗?”他愤怒地问道,“反正这不会是你第一次把野兽带到课堂上,对吧!”斯莱特林的学生小声附和,有几个格兰芬多的学生也在点头。

    “当然驯服了。”海格皱起眉头,把肩上的死牛朝上提了提。

    “那你的脸是怎么回事?被那些野兽揍的吗?”

    “这不关你的事!”海格火了,“现在如果你们问完了愚蠢的问题,就跟我走!”他转身大步走进森林。

    大家都不大愿意跟进去。自大而不怕死的三人组带头跟在海格后面,所有人这才拖着脚步跟了上去。

    走了大约十分钟,来到了一处林木茂密昏暗的地方,地上一片雪也没有。德拉科警惕地躲在了一棵粗壮的紫杉树后边,看着海格把那半头牛撂到地上。

    “靠拢,靠拢。”他热情地说着吓人的话,“它们会被肉味引来,但我还是叫它们一声,因为它们喜欢听到是我……”

    德拉科听见不远处潘西吐槽:“确定不是我们的人肉味?!”

    海格背过身,发出一种古怪的、尖厉的叫声,在幽暗的林子里回响,像是巨鸟的鸣叫。没有人笑,大部分人都吓得不敢出声了。

    海格又叫了一声,一分钟过去了,什么也没发生。

    当海格第三次张嘴大叫时,德拉科注意到对面的波特推了推黄鼠狼,指了指自己的方向。

    他脖子后的汗毛立刻竖了起来。

    德拉科瞪着波特,用眼神表示自己的愤怒和质问,但波特根本不理他,而是继续指着自己……身后的方向。

    他最好是开玩笑。

    一滴冷汗从德拉科脸颊上流下,他拼命回忆这个方向有谁,应该是潘西,但为什么她不说话,难道是被吓得说不出话吗?

    波特还在一个劲指给黄鼠狼看,黄鼠狼脸上一片空白。

    德拉科又气又急,刚想痛骂出声,就看见隆巴顿也目光呆滞地盯着他的身后。

    妈的,这居然不是玩笑。

    突然,一股冰凉的气息扫过了他的脸颊,弄得那块擦伤凉凉的痒痒的。

    有什么东西在闻他!它闻见了他的血!它想吃他!

    德拉科差点厥过去,就在他闭眼乞求时,这个看不见的生物和他擦肩而过,似乎走向了空地中间。

    下一秒,那头死牛被什么东西叼了起来,轻轻松松撕成两半,三口两口就吞没了。

    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盯着空地上那几滴血。

    “有谁能看见它们?”海格兴高采烈地问道,好像这一幕再欢乐不过。

    德拉科好不容易缓过劲,忍无可忍地喊道:“对不起!我们应该看到什么?!”

    “夜骐。”海格带着邀功的自豪。

    他妈的夜骐!德拉科气得说不出话,居然是这个不吉利的鬼东西!嫌命长吗!

    另一边的格兰芬多也质疑起来:“可是它们会给看到它们的人带来各种可怕的灾祸,特里劳妮教授有次说过——”

    “不不不,”海格摆手,“那只是迷信,没什么不吉利,它们很聪明也很有用。当然,这一群没多少事可干,主要也就拉拉学校的马车,除非邓布利多要出远门但不想用幻影移形。谁能告诉我为什么有的人看得见,有的人看不见?”

    万事通举起手来:“只有见过死亡的人才能看见夜骐。”

    “非常好!”海格开心地鼓掌。

    德拉科大怒,这个蠢货知道什么是见过死亡?刚才他快死了算不算?

    “格兰芬多加——”

    “咳咳。”太好了,是乌姆里奇,他们有救了!

    但德拉科这次有些意兴阑珊(吓破胆了),他的记忆被困在了那个遥远的夜晚,在漆黑寒冷的禁林里,那个伏在地上的黑色阴影猛地回头,兜帽里边漆黑一片,像是虚无。而受伤的独角兽躺在银色的血泊里,喊着临死的哀鸣。

    他感到纯粹的邪恶。那个类人的阴影站了起来,带着死亡的气息,或许祂就是死亡本身。祂一步步走来,黑色的兜帽越来越近,像个漩涡一样吞噬他。他掉了进去,掉进了死亡——

    “小龙!”潘西的声音惊醒了他,德拉科环顾一周,发现已经下课了,同学们正三三两两地离开禁林。

    “你没事吧?”潘西担忧地看着他。

    “我没事。”他的声音有些中气不足,德拉科提高音量,“怎么可能有事!”

    他带着克拉布和高尔,追上三人组奚落了一番,尤其是黄鼠狼,然后假笑着急吼吼地跑回了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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