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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医旧疾

    上回说到,就在江河与众人吃酒说话时,伙计上来说有两伙人找惊雪。店家依惊雪青竹嘱托,打发了。那两伙人不是别个,正是先后赶到的云风及杨阁两伙人。
    现下且说云风带了沈州青几人赶到,打听得惊雪等人天没亮就已离开。沈州青听了,又自责起来。云风只道:“但愿她能去阆阊吧。”想了想,又命:“你们几人分开到其他城镇去着人寻找,所有人暂且放下手上的活,只要是探到符合特征的两名同行女子都速到阆阊回我,快去。”几个手下领命上马去了。云风二人也快马赶回阆阊城。一回到家中就命所有人出去寻找打听。晚饭也无心吃,一心只想尽快找到人,好请来给父亲治病。
    约摸有半个时辰光景,果有人回:“找到两位与描述相符的女孩,此时就住在蛟桥园那边的客栈,咱们的人已守在那边。”云风一听,不管三七二一,立马带人提车马前去。
    原来惊雪姐妹赶进了阆阊城,住进了客栈。而一路跟踪着的墨山、漕帮、神农谷、神兵阁四个门派的人见她们住进了客栈,便派了两人去回禀玄真等。余人则都住进了客栈对面的胭脂铺。这胭脂铺的老板见他们持刀带剑的,也不敢多言,又见他们给的报酬极丰厚,便把铺子包给了他们。
    此时从窗户盯梢的人忙回:“云门镖局的云风。”众人忙看时,纳罕不已:“他不是在山上嘛,怎么这么快就到这里了?是几个意思?”见云风已进了客栈,漕帮的常力忙命一人:“你去探探,过去买坛酒,买两只烧鸡,机灵点,别露了马脚。”那人点头就过去,进了店,见沈州青带着四人正坐着吃茶,掌柜正领云风上楼去。自己忙坐到角落边,向小二点了酒食打包,小二应声下去,自己忙斜着眼看。只见那掌柜的带了云风上了二楼,在一门前停下,敲了敲惊雪她们的房门,说:“二位客官,有人求见。”惊雪、青竹里头听了,以为是各派的人,未及装扮面具,只忙取了纱巾蒙实,问:“谁?”掌柜回:“是云门镖局少门主。”
    惊雪、青竹听是他,倒有些诧异,便开门相见。云风见果是那女孩,大喜,忙就行礼道:“在下云风,冒昧求见。”掌柜见已见上,便要告退。云风忙让:“备一处雅座,我要请二位姑娘说几句话。”惊雪道:“不必了,云少侠有话在此说一样。”云风听说,向掌柜点了点头,那掌柜方告退下去。
    惊雪好奇问:“云少侠不是应该在火山上嘛,怎么就到了这?是一个人还是其他门派也到了城里?”云风恭敬回道:“是云风一个人,其他门派的人都在山上处理命案的事。额,就是昨天被姑娘救回的三人,夜里不知被什么人抹了脖子。”
    姐妹二人一听,吃惊不已。青竹又压着声音道:“那你一个人跑下来,不怕人说你‘心里有鬼’?”云风道:“清者自清,此次下山是有事求二位姑娘。因家父旧疾缠身多年,寻了不少名医,吃了不少药,总不见好。昨日见姑娘医术了得,本想武林大会结束后就请姑娘为家父看诊,谁知出来史牍这档子事,我才派人跟着二位,着实不妥,云风在此向二位赔不是了。”惊雪道:“无妨,倒阴差阳错从史牍手上救出了人,我已收下贵派门帖,按理到了此地就该去拜访。只是我们现下不是很方便,请云少侠见谅。”
    云风忙道:“岂敢。在下担心失了二位姑娘行踪,故此着人寻找,所幸在此寻得,还请姑娘到府上为家父诊断诊断,无论结果如何,云风定当厚谢。”说着俯身行了个大礼。
    惊雪见他一份孝心,只是当下形景,颇为不便。云风又道:“若姑娘现下不便,明日一早云风再来请。”惊雪听说,更加为难起来。青竹想了想,便道:“看在他一份孝心上,便去看看也无妨。”惊雪便道:“也好,云少侠且楼下等一等,我们收拾了东西下来。”云风感激不尽,忙下楼等着,叫沈州青赏了掌柜伙计银子。此时漕帮的那人早已买好了东西回去复命。不一会,惊雪、青竹已扮上面具,仍旧还戴着面巾,携了包袱就下来,随云风前往云府。
    胭脂铺的人见状,为首的陈清雨、常力、冷铭、白术四人忙商量出对策来,他四人跟着车,另命四人以住店为由伺机潜到惊雪她们住的房间去查看,余人留守胭脂铺。
    到了云府,云风先引惊雪、青竹到大厅上等候,命人上茶,自己又辞身出去请云万春。不一会,便扶着云万春上厅中来。惊喜、青竹起身相迎。云万春只笑道:“坐坐,二位姑娘请坐。”云风也扶他爹落座。
    云万春仍微笑道:“听风儿说二位姑娘医术了得。这些年为我的病也不知请了多少人,该请的不该请的都请了,我总叫他不必为我操心,总不听,我的身体我能不清楚?不过就这样罢了。二位姑娘吃饭了没?纪叔,快,准备饭菜。”
    惊雪听了云万春这几声笑语,已初断其结症,忙说:“多谢云门主,我们吃过了的。听云少侠说云门主这是旧疾,何否与我们讲讲?”
    云万春见她并不诊脉,先让讲讲,与先时医生看诊颇为不同,心下倒觉奇特,便只说道:“说起来也有年头了,年轻那会,练武时不小心受了伤,便落下了这毛病。开始也不大当回身,不过是雨天寒天的咳一阵也就好了。有年纪后,才重了起来,半夜时常咳嗽,不过是胸闷而已,坐一会儿,也就缓过来了。”
    惊雪接着问:“是自己想咳,还是不由自己地咳?”云万春听完,又是一愣,回想了想,道:“先时是自己想咳一咳,后来就由不得自己。其实最近倒少咳了,我倒觉没什么,他们总担心。毕竟上了岁数了,差了些,他们就急得不得了。我还能活成神仙不成?已经知足了。”云风心疼道:“爹莫要胡说。”
    惊雪这才道:“晚辈给你诊一诊脉吧。”云万春笑道:“那便有劳了。”惊雪起身去诊了会脉象,复归了座,看了云风一眼,皱着眉道:“云门主且宽心将养着,旧疾还需静养,不必忧虑。”
    云万春见状,笑了笑,说:“姑娘有话直说,云某不是怕死的人,不必宽慰我。”惊雪也不委婉说辞,直说道:“云门主见谅,门主久病,已非药石所能医。”云风等人一听,哪能不唬得一慌,皆慌忙问:“姑娘这是何意?”倒是云万春,道:“慌什么,人总要过这关,有什么大不了的?”惊雪又道:“云门主若果真如此觉得,倒还有几分希望。另有句老话说的最好:‘心病还需心药医。’若心中结难解,仙丹下去又有什么用处?”
    云万春听了此语,心下暗暗思忖:“看她年纪,如何能有多高深的医术?我也不过为了应付风儿罢了。如今听她三言两语,竟处处点在‘心病’二字上,她是如何知晓的?难不成风儿已告诉了她不成?”因此笑道:“看来风儿都告诉你了。我到了这岁数了,什么心结不心结的倒无所谓了。唉,只是风儿尚年轻,心又重,又要强,我不想他步我后路啊。”云风俯下身道:“爹,风儿没说。”云万春听了,更加惊讶起来,想:“如此说来,她倒有些本事。”因又说道:“我是练武受的伤,姑娘怎么就提到心病上?”
    惊雪笑道:“现在才算知道了。”云万春听了,也笑了笑。惊雪又道:“不管什么岁数,有病便医,有结便解,哪怕只剩一日可活,仍需积极些才是对的。如今听云门主意思,只怕云门主的心结又添了担心云少侠这一个,说明心结终归还都是一个心结,若云门主不介意,倒不妨同我再说说。我未必能帮上什么忙,但说出来,心里总归舒坦些。”
    云万春吃了口茶,含笑道:“姑娘聪慧,与我见过的医者不大一样。想来,这心结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我们云家虽有些家财,但武学却没落了。当年我祖父所创归鸿刀法,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与当时的风鸣枪法并称‘刀枪二绝’。”说到此,惊雪、青竹不禁相看一眼。云万春便问:“二位姑娘可听过?”
    惊雪回道:“以前听家人讲过风鸣将军的故事。”云万春笑道:“没错,正是风鸣将军的风鸣枪法。如今,风鸣枪绝迹江湖,实在叫人唏嘘。我们家归鸿刀法也没落了,严格来说,是自我祖父后,就没有家人练成过归鸿刀法。当年,祖父将归鸿刀封在巨石之中,到如今也没人拔得出来。我父亲也是因此郁郁而终。后来我便励志要拔出这刀,因此练武操之过急,才落下这毛病。如今我最担心的就是风儿也??”未曾说完,便只叹气。
    云风忙宽慰:“爹爹放心,风儿心中有数的,不要为风儿担心。”青竹道:“好好的刀封在石头里做什么?”云万春笑了笑,道:“祖父心意,我们也不知。只留遗命:‘凡我云家子孙,可用别刀练习归鸿刀法,他日谁能拔出,谁便是此刀主人。’。”青竹玩笑道:“你祖父还真是顽皮,还真会给你们这些子孙出难题。”惊雪忙拉了拉。青竹又笑道:“云门主莫怪。”云万春微笑道:“无妨无妨,姑娘这话,这小子儿时也说过很多次。”青竹听说,便冲云风笑了笑。
    惊雪道:“想必尊祖父之深意也是为了云门儿孙好的,没理由有意为难。”青竹笑道:“虽说如此,也不必为练武伤身,岂不是本末倒置?反正总会有拔出来的一天嘛,急什么呢。”云万春笑道:“姑娘所言极是,只是我们家是开镖局的,江湖险恶,若没有武学傍身,只怕我这家业也难安稳。如今不过是仗着祖父还留下些威名行走江湖罢了。”惊雪听说,暗想:“听他言语,并不将生死记挂心上,理应颇有些胸襟,可是偏又将这家业记挂心头。”正想着,听青竹笑问:“想必这归鸿刀也是把神兵,能否带我们见识见识?”云万春便不推辞,答应道:“姑娘若感兴趣,便带你们瞧瞧,只是刀在石中,看不全。”青竹道:“无妨。”云万春道:“那二位姑娘请。”
    于是纪叔与丫鬟提着灯笼引路,云风扶着云万春,带着惊雪、青竹一起到了东北角的祠堂去。云万春与云风先进祠堂上了香,出来方引惊雪二人到刀亭上。亭上已挂了灯笼,云风再接一个灯笼亲提着到亭子里面。
    惊雪、青竹早看见高亭内有一块半丈高的巨石,进来一看,巨石上插着一把宝刀,只有二寸刀身与刀把露在石头外。云万春道:“这便是归鸿刀。”云风把灯笼举过去,只见二寸刀刃寒光一晃。惊雪叹了声:“好高深的修为,石头竟无半分裂痕。”青竹道:“真的很难拔出来?”云万春笑道:“姑娘可以试试。”青竹笑道:“不了不了,我又不会武功,只怕放在我面前,我也提不动。不过,要是我,我把石头慢慢凿开,这样不就行了,何必折磨自己。”
    云万春听了大笑起来,咳了一阵,半晌平复了道:“二位姑娘看这里,风儿,灯笼,灯笼。”云风极不情愿的提着灯笼照过去,云万春指着石上,笑道:“这小子十二岁那年偷偷凿了,还好我发现的及时,不然可要滑天下之大稽了。”青竹笑道:“看来被揍了。”云万春笑道:“没错没错,被他娘打了一顿板子,再不敢了。”云风听了不言语,只红着耳根。惊雪笑道:“我这妹妹,也经常被我婶娘揍。”说的云万春开怀大笑道:“还是家里有女儿好,还是女儿好,许久没有这么开怀了,二位姑娘能否陪云某小酌一杯?”云风忙道:“爹,你不能吃酒,咱们回去喝茶吧。”惊雪笑道:“酒也是能治病的,只是多了也是立时能要人命的。”云万春听了更喜道:“你听听,你听听,姑娘的意思是能吃。我这么久滴酒不沾,也没见病好了。”说着便请她二人移步回厅上。
    一时,几样酒菜已备妥。云万春早自己提壶斟上酒,举杯道:“多谢二位姑娘的到来,云某敬你们。”惊雪、青竹举杯陪着,云万春慢慢饮下一杯,欢喜道:“这滋味,美,可馋坏我了。谁都不让我吃,依我说,就冲这点,姑娘医术就远在他们之上。”惊雪笑道:“云门主过奖。”云风道:“依姑娘意思,家父这病该如何医治?”云万春忙拦住,道:“莫再提治病,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倒酒倒酒。”云风便只好提壶斟上。
    惊雪笑道:“云门主慢慢些喝,一杯只吃出十杯二十杯的滋味来才妙。”云万春觉来有理,便应着。惊雪接着道:“云门主现下吃的什么药?”云风忙从怀里掏出药方展开给惊雪,惊雪接过一看,说道:“这方有些霸道,依晚辈意思,不大适合云门主,只怕吃完药是好一分,险一分。”云万春喜道:“姑娘真神人也,这药吃完倒好一阵,之后咳起来却又比先前更厉害。”
    云风急忙相问道:“那如何是好?”惊雪道:“还是那句话,‘心病还需心药医’,只要云门主心情舒畅,不过分忧思,静养着,或可好转也是情理之中。”云万春道:“多谢姑娘良言。”云风知他父为人,若说抛开是万万不可能的,因此仍是满脸忧虑,只道:“爹爹以后只管安心,别个事不必理会,也不必为风儿挂心。”
    惊雪看在眼里,心想:“终究还是要将旧案翻出来说白,或可解去他父子心病。”因此道:“晚辈斗胆一问,若当年尊祖不把归鸿刀封在巨石里,会是什么结果?或者换句话说,二位能否练就绝世刀法?”
    父子听问,颇为震惊,相看一眼,云万春缓缓摇头道:“只怕也难有祖父那般造诣。”惊雪又问:“那如果尊祖父用别刀练归鸿刀法呢?造诣会如何?能比得过二位?或者说能否练就归鸿刀法?”
    父子一听,脑门子一嗡,半晌才道:“归鸿刀法是祖父所创,祖父用别刀,别刀自然就是归鸿刀了。”说完头皮一阵阵发麻,抑不住的抖着手举起半杯酒饮尽,接着说:“姑娘之言,醍醐灌顶。”
    惊雪笑道:“或许当局者迷,是晚辈斗胆了,一时想起自己研习医书时的一些心得,想来世上的道理皆有些相通之处的。那刀是把神兵不假,若云门主与云少侠执意于刀,想必非尊祖愿意看到的。且但凡神兵,想来不寻常,最容易反噬伤人,也是怕后人驾驭不了伤人伤己。若果真钻了牛角尖,只怕用三生三世的功也无济于事的。放宽了心,找到‘法’,只怕木刀,尊祖也能练就成归鸿刀法的吧?我想这该是归鸿老前辈的封刀之意,也是希望他的子孙后辈先用心在‘法’上,而非执意于‘刀’上。亦如我们行医看病,若一味用名贵药材就觉得能治病,倒是不顾本末根由了。”
    两人听完,大惊大喜。云万春又忙命倒酒,饮了一杯后道:“多谢姑娘指点。”惊雪忙道:“不敢,不过胡乱一说,只为能解开云门主心结,没有指点之意。”云万春道:“姑娘谦虚了,话已到这,云某再请教一事,可否?”惊雪道:“云门主请讲。”云万春自己伸手提壶要倒酒,惊雪忙阻止道:“云门主,不可再饮,你已吃了三杯,已过了,两杯足已,今日就算了,他日不可,否则恐立时伤极性命。”
    云万春此时拿她的话如圣御一般,哪有不尊?就放下酒壶,笑道:“听姑娘的,往后想吃时,定一杯做二十杯饮。听姑娘刚才所言,知姑娘非寻常人,敢问‘法’字该何解?”
    惊雪笑道:“寻常人解法罢了,‘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事起必有因果,这就得问归鸿刀法为何叫归鸿刀法,难道只因是归鸿老前辈所创?他与别的刀法有何不同?这些晚辈就不得而知了。”
    两人听了,长长沉默下去,半日才开口:“今日,姑娘不但解我父子心结,另有指点迷津之恩,云某感激不尽,风儿,替爹敬上一杯。一定要万万重谢。”惊雪忙道:“习医人本分,太过谬奖。”云风已斟酒提杯,感激不尽。惊雪道:“云少侠客气,既然话已说完,时候也不早了,云门主早歇下,我们该告辞了。”云万春道:“二位姑娘,明日能否再来家中一聚?我让拙荆请两位吃顿家宴。”惊雪道:“我们明日还有些事要办,只怕要扫云门主雅兴了。容日后有机会吧。”
    云万春听如此说,便道:“也好,那便说定了,他日有空一定要来。”惊雪道:“一定。”说着起身告辞。云风忙又请求:“姑娘可否留个方子?”惊雪道:“云门主若心结已解,每日吃些滋养心肺的药膳便可。另,不可大动元气习武,可日日打坐调息。听闻须弥山有一静心调息的法子,天下人皆知,云门主不妨试一试。那副方子就暂停了吧。若心结未解,开方也无用。”
    云万春欢喜道:“如此最好,我是吃药吃怕了,都依姑娘。”青竹笑道:“我也怕吃药,太苦了。”说的云万春欢笑起来。惊雪笑道:“告辞,云门主保重。”云万春道:“风儿替爹爹送送。”
    于是,云风送了惊雪与青竹出来,沈州青已在大门等候,见人出来了,将酬金给云风,云风接过奉上,道:“这是姑娘的酬金,不成敬意。”
    惊雪见是一盒厚厚的银票,笑道:“这就不必了,我们也没有做什么,云少侠收回吧。”云风定要她收下。青竹道:“要十两,不必推让,否则就没意思了。哦,还有没有各州府的舆图?详细点的。送我几张,第一次行走江湖怕迷了方向。这玩意还挺不好买。”云风听说,忙道:“有的。稍等,我这就去取来。”说着便匆匆回书房取了来,与十两银票一并奉上,青竹接过道:“谢了。”又笑道:“这些图不会比这打银票还贵吧?”云风道:“没有,姑娘放心收下吧。往后二位姑娘但有吩咐,云风在所不辞。”青竹笑道:“那便谢了。”惊雪道:“云少侠就留步吧,陪陪你爹吧。”云风便让沈州青:“一定要送到客栈了再回。”沈州青领命了,送她姐妹二人回去。不在话下。
    云风忙回身去找云万春。此时,云万春已到刀亭里看刀,云风过去回说“已让沈大哥亲送回客栈去”。云万春点了点头,又长舒了口气,说:“真是难得,真乃天外之人。”说着,突想起未曾问及名姓籍贯,后悔不迭,“哎呀”一声道:“风儿,你何知道她们是哪方人士,何名何姓?”云风回:“风儿怕唐突,因此并不敢多问。”云万春叹道:“你啊你啊,为父是病糊涂了,你怎么也这样糊涂古板起来?呆子。”云风也只含笑听着。
    一旁的纪叔笑道:“老爷不必介怀,想来天上来的,特来为老爷治病的。就是问了,人也未必说,说了咱也未必知道,倒是不问方好。”云万春听说,笑道:“要么说是纪叔呢,到底这话有见地。”纪叔笑道:“老爷见笑。天冷了,少爷,请老爷回屋吧。”云万春抬手拦了一拦,说道:“高兴,不冷,回屋都是药味,不回。如今站在这,心里再也没有堵得慌的感觉,呼吸也畅快了许多。”云风叹道:“老天可怜见,差点没错过此人,若失了行踪,风儿懊悔终身了。”纪叔笑道:“能遇到的自然不会错过的。”云万春点点头道:“是这理儿。纪叔,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们说会儿话。明天记得不要再煨药了,命人做个滋养心肺的膳汤,做几样我以前喜欢吃的清爽小菜吧,也不要端到这里来了,就在后厅上吧。”
    纪叔听了,喜含热泪道:“这么多年了,老爷还是头次吩咐菜食的事,我记下了。少爷,你们不要站太久了,不妨先带老爷去夫人那院里坐会,也告诉夫人这喜事。我现在就命人把这边收拾过来,把被子床帐等一应物品都换了,通通风,熏熏香把那药味去去。”云风答应着,纪叔便告退下去。
    这里云万春又看着归鸿刀说:“风儿,往后就让这刀好好留在这里吧。”云风也是这个意思,答应道:“是。以前倒是咱们钻了牛角尖,本末倒置了。说来也怪,如今看这刀封在这巨石里,反而安心,不似以前那般焦虑。”云万春道:“可不是?”说着长叹了口气,云风问何故叹气,云万春却又笑了笑,说:“风儿,你也不小了,该想想大事了。”云风听出了意思来,忙笑道:“爹爹咱们现下不说这事,我还要好好想一想那姑娘的话,从头理一理头绪,悟一悟刀法。”云万春道:“刀法要悟,大事也要说?你要能把她们中的一个娶回来,云家的家财分一半给亲家。”云风笑道:“爹爹说笑了不是,连诊金人还不收,人家父母岂是爱财之人?更可况,莫要坏了人家女儿名声,爹不可再提。”云万春笑道:“瞧你认真的。你爹岂是不知分寸的人?这不就先支开了纪叔嘛。爹说的可是真话,男未婚,女未嫁,没什么不可,咱又不是强买强卖,自然以礼求之。风儿,若你有意,现在她们还在客栈,可万万不能错过,你觉得哪个合你心意些?”
    云风道:“爹啊!越说越离谱了,不说这个了。”云万春道:“莫不是你心里有别个人了?说来听听。我保证不告诉你娘。也可以先不逼你。”云风听问,神情一晃,心间突地闪过梅岭时的景象。见云万春正盯着他,忙道:“没有。爹,不说这个了。”云万春笑了笑,又叹道:“也罢,随你吧。走吧,去你娘那吃茶。”于是父子二人便散步到百花苑这边来找乐岫,将今日之事说于乐岫听。不在话下。
    如今还说与云风一样提前离开火山的杨阁。这杨阁也探得神医姑娘等人已趁天未明亮离去,也是无法,只得决定让各州府留意寻人。于是上马出了镇子,往东郊远去。
    到了郊外的一处破房子,杨阁命手下十几丈开外守着,自己进了破屋。刚一踏进入,便听人冷笑道:“杨首领还真是会选地方,又黑又冷又破。”杨阁也冷冷一道:“史护法受委屈了,伤得怎样?”史牍盘坐在破榻上,笑道:“托杨首领福,还死不得!”杨阁道:“那便好,只是有一事请教史护法,为何临走留下那么一句话?我记得我并未吩咐过你如此行事吧?”史牍道:“原来杨首领是来兴师问罪的,我那也是在帮杨首领,那兴隆帮的桑子秋武功竟那么高明。”说到此,便忍俊不禁起来说:“只怕与咱们的勾当如出一辙吧?”
    杨阁鼻子里冷哼一声,半晌才道:“现在无凭无据。胜者为王。你那么一说,只会引人疑到我身上。虽说他们还不敢与公家为敌,逼急了,那也不是闹着玩的。你应该不知道吧,昨天中毒的那三人夜里被杀了,只怕这是一步妙棋啊,比你那莫名其妙留下一句话可高明太多了。史护法,我可不喜欢和自作聪明的人合作。”
    杨阁话音一落,史牍紧紧接着就道:“彼此彼此!昨晚差点就死在杨首领的金翎卫手里。猜的没错,应该是你那右卫——姓丁的狗腿吧?也不知杨首领是什么意思。”杨阁笑几声道:“也是你蠢,你非要作死,在那种场合明晃晃地掳人,哪儿没有人给你练功?掳人就掳人吧,掳的还是那女孩认识的人。史护法,不作死就不会死,你知足吧。还是让杨某助你疗伤吧。”说着向前挪了两步。
    史牍忙冷笑了几声道:“不必,区区小伤能耐我何?早好了八九分了。”说着就往边上推出一掌,掌力到时,只听一声巨响,把那墙壁打出一个洞来。杨阁见状笑道:“史护法倒真是好功夫。只是以后若再这么不长心,可别怪杨某不客气了。”
    话尤未了,外边人报:“禀首领,急信。”杨阁转身出来,见来了一手下,拿着信跑过来跪下参见道:“丁大人急信。”
    杨阁接信打开一看,挥手示意那手下离开,复回破屋,对史牍道:“你猜怎么着,好消息,《须弥山经》现世,就在那神医女孩手上。”史牍如闻惊雷,吃惊道:“怎么可能。”杨阁道:“怎么不可能?她那医术连神农谷都汗颜,不是《须弥山经》里的,是哪里的?”史牍道:“呵,要不是金翎卫,她们早落我手里了。”杨阁道:“好了!要不是金翎卫,你早把人杀了,经书也不知该哪里寻去,就别说马后炮的话了。现在玄真他们已经追了上去,初步断定是去了阆阊城。算时辰,玄真等人势必在城外过夜。史护法,这是你的机会了,想必以史护法的武功过那城墙没问题吧?”史牍道:“玄真他们凭什么在城外过夜?他的武功不在我之下吧。再说若那女孩不是去阆阊城呢?”杨阁道:“就凭我金翎卫还跟着玄真他们,他们就不敢在官家人面前明目张胆翻墙而入,还是要那个面子的。至于那女孩是不是到了阆阊城,你去找一找不就知道了?我自然还会派人到别个城镇找寻,史护法做好自己的本分事就好。不要话太多。”
    史牍压着火气道:“阆阊城那么大,我进去大海捞针不成?”杨阁道:“看你史护法运气咯,你可以去九江客栈,给点钱给那里的掌柜,让他派人帮你寻找,一家一家客栈找。外头给你留一匹马,记得走小路,别撞在玄真他们怀里,到时神仙也救不了你。以后要是敢胡说八道,自做聪明,你就别再想知道你家少门主和你小儿子的下落了。这些金子给九江客栈的掌柜。”说着掏出一袋金子丢桌上,转身又丢下一句话:“不管找不找得到,都在九江客栈等我,另有事要你做。”说话间已出门离开。气得史牍青筋暴跳,一掌把那桌子震的稀碎。
    那玄真等人赶至半道时遇见回来复命的两人,说那女孩落脚处已定。于是一行人死命往阆阊城赶,不料城门已闭,玄真果然命众人就近野店打尖投宿去了,只待天亮进城。
    此回正说“医旧疾从来有根源,为恶人哪个无善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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