掘金组合的地摊计划茁壮成长不断扩张,现在一条床单已经摆不下了,于是兵分两路,二宝负责A大和夜市,刘东宇负责B大和步行街,每人每天一百来块钱的利润促使两人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把新华书店那条线砍掉,费时费力还不如专心经营地摊,两人不断从市场上淘来各种小玩意,经过严肃且认真的讨论二宝把客户群体定位在大学生身上。他对刘东宇说,地摊这个词在老百姓眼中是与廉价紧密相连的,质量不是大家考量的首要条件,如果进一大推百八十块钱的东西肯定不好卖,高价值的商品人们肯定是去商场或超市,所以咱们进货应该是几块钱十几块钱的小商品。比如晚上在公园门口摆摊卖些发光的弹射类小玩具就很受欢迎,再比如在学校里卖些装饰类的小挂件小首饰也很好卖……
大一的学弟学妹们军训归来,舞蹈协会的节目也最终定稿,梦雪发短信让二宝纠集一二十人过去捧场。李然然是领舞,徐智对这件事自然极为热忱,扬言谁若不去就联合二宝把他碎尸万段先奸后杀……
大家对舞蹈一窍不通,看见别人鼓掌就跟着叫好,二宝更是在喧闹的音乐声中差点睡着。徐智买了一束鲜花准备谢幕时送上去,二宝从这束花里抽出一支玫瑰,等徐智发觉时死不承认,硬说是自己在外边花坛里摘的月季。
谢幕时,徐智早已等在一旁,三步两步走上去,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把花献给了李然然,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齿高气扬地走下舞台,根本不看脚下的台阶,下巴高高抬起,鼻孔朝天,好似在向全世界宣告,看!这是我媳妇!我的!
王络明指着他大骂:这他妈是人吗?太嚣张了!贱人!真贱!
二宝等在后台门口,玫瑰上的花刺早已被他拔掉,心脏砰砰砰狂跳,这是他第一次送花给女孩子,梦雪出来后看到二宝连忙欣喜地上前问:“怎么样?怎么样?我跳得好不好?”此时的梦雪嘴角微泯,眼睛里闪烁着兴奋和紧张,仰着头等待他的答案,像极了正在索取夸奖的小女孩,二宝忙说:“好!跳得太好了!比李然然跳得都好!”梦雪如愿以偿得到了夸奖,但这夸奖太露骨,她说:“想不到你已经彻底学坏了,撒起谎来已经脸不红心不跳了。”
二宝把背后的玫瑰花递给梦雪,她兴奋的不得了,这时李然然从门后抱着鲜花走出来问:“刚才是谁在背后说我坏话来着?”二宝装聋作哑假装不知道。她俩每天都在排练,□□已经好长时间没聚在一起吃饭了,二宝刚要说话,沈浩出现在门口说:“你俩先别走啊,一会儿咱出去庆祝一下!”
二宝垂头丧气地回到宿舍一阵气恼,但是无可奈何,他和沈浩之间隔了好几座大山,无论样貌学识还是家庭背景都是他无法企及的。
李凡送的打火机已经没油了,二宝找了一家小店去添煤油。老板拿着打火机把玩了一番,看得二宝直咋舌,小小的打火机在他手中上下翻飞,让人眼花缭乱,开盖、点火、关盖一套动作娴熟漂亮,二宝看得心痒且羡慕。
“兄弟,你这打火机在哪儿买的?”
“不是买的,朋友送的。”
“女朋友吧?多少钱买的?”
“地摊货,能贵到哪儿去?”
“兄弟,这打火机我玩得挺顺手,反正也没油了,我给你个新的,再添给你二十块钱,你把它卖给我怎么样?”
“二十?”
“五十!”
“五十?”
“一百!兄弟,这打火机我就是看着挺喜欢,你可以到外边打听打听,这种煤油的打火机也就十块钱一个,反正你用什么不是用啊,怎么样?”
二宝觉得这事肯定有蹊跷,但表面故作平静,无论老板再怎么加价硬是豪不松口,不卖!朋友送的!多少钱都不卖!二宝从老板手里抢过打火机逃似的跑出小店,直到跑出老远,气喘吁吁地看了看没人跟上来,这才重新拿出来仔细研究,也就密封得严实一点,跟普通打火机没什么区别啊!为什么那个老板两眼直放光呢?难道挺值钱?
发短信问了问李凡,她一口咬定就是在地摊上买的,十块钱一个,并且出言嘲讽,难道你王二宝还想让我送一个千八百块钱的礼物?想得美!你又不是我男朋友!
二宝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即便不是价值连城也绝不便宜,思来想去想还给她,但又怕挨揍,只好纠结着揣起来。
“看来以后不能随便在外人面前用了。”
十月一号,梦雪回家,二宝提着手提包跟在旁边,任凭他如何不情愿依然只能送到校门口,梦雪注视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学校这才拿着小巧的手提包出发,仍然没有坐公交,没有打车,就沿着路一直前行。
梦雪走后,二宝立即从角落里走出来,远远跟在她身后,嘴里叼着烟心里纠结,这事儿有点不道德,说好听了叫关心,说不好听了就是跟踪……不过,浓重的好奇心最终还是战胜了理智。
梦雪慢慢穿行在车水马龙之中,二宝倚在街角看着她轻快的步伐能猜到她嘴角此时一定挂着微笑,兴奋与激动也肯定在眼睛里折射,二宝抽着烟,心里的疑惑更重了。
再抬头时,二宝看到她面前站着沈浩,说了几句话之后进了旁边的咖啡厅,二宝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愤怒的火焰一瞬间点燃了整个胸膛,他想上前质问她为什么撒谎,为什么和沈浩在一起,难道这就是不让我送你的理由?可是这些问题在脑海里涌过之后又再次退去,如同一只斗败的公鸡,一切都在瞬间失去了色彩。
“我是她什么人?她凭什么不能对我撒谎?她凭什么不能和沈浩在一起?她凭什么要在意我的感受?我只不过是她众多玩伴中的一个……”
两人在咖啡馆里坐了十来分钟,靠窗的位置,能清晰地看到,有说有笑,如同多年的老友,男才女貌,金童玉女,他俩在一起才般配。二宝不知道此时心里是什么感觉,五味杂陈。
咖啡馆门外停下一辆两座跑车,品牌型号二宝见都没见过,只是鲜明的京字牌有些刺眼。梦雪和沈浩道别过后把手提包递给坐到副驾驶上的大叔,自己坐到了驾驶室。
二宝暗自叹息,苦涩,夹杂着酸楚与无奈,他颤抖着双手吸了一口香烟,嘴唇与舌尖已经失去了知觉,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席卷而来,冲刷着他的身体,带走了心中最后一丝奢望,如梦初醒。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终究还是自作多情了啊,本来就是两个世界里的人,玩什么屌丝的逆袭啊!备胎?呵呵,可怜的备胎,我王二宝也是有尊严的!”
梦雪关上车门,扎起马尾,戴上墨镜,握着久违的方向盘,熟悉的豪情与狂野再次回归,一脚油门下去,巨大的轰鸣声淹没了周遭的一切,梦雪高呼一声:我的世界!策马扬鞭!接着“唰”的一下窜了出去。
“小雪,这里是市区,开慢一点。”
“知道了,爸!”
车子驶过一条小巷,二宝的面孔在车窗外一闪而过,梦雪一脚急刹险些把大叔甩到挡风玻璃上,幸好系了安全带,就连后车都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怎么了?小雪?”
“刚才好像看到一个同学……”
“还是这么毛毛躁躁的,尽量少用急刹。”
梦雪在这个路口转了两圈,她不确定看到的是不是二宝,电话一直无人接听,恐惧,巨大的恐惧充斥心房;慌乱,从未有过的慌乱不知所措,驰骋的快感早已被湮没,身体止不住得颤抖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鸟蜷缩在座位上,她强忍泪水没有哭出来,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爸,你来开吧,我有点不舒服。”
二宝盯着手机里的几个未接电话不知该怎么办,好半天之后,他给梦雪回了一条短信:怎么了?上车了吗?我在摆地摊呢,刚才没听到。
二宝从小卖部里出来,沿着路一阵狂奔,眼眶微红,似乎进了沙粒,他越跑越快,炎热的烈日,汗水四溢,遮盖了所有丑态,他想喊两嗓子,但顾忌到社会影响只能把嚎叫憋回肚里。他对自己说,懦弱的王二宝,如果你因为这点破事流出泪来那你就不算是个男人!这辈子都不会有出息!
奔跑中的二宝忽然想到头文字D里拓海也是这样拔腿狂奔,只不过拓海又高又帅,还有一技之长,而自己一无是处,连个像样的优点都找不到,为人吝啬又偏激,穷得恨不能把一毛钱当成两块花,像梦雪这种家世,自己再怎么努力都追赶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