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再次交手。

    老和尚真气源源不断，不见穷竭。素知心却后力不继，渐渐枯涸。

    素知心落入下风，十招之后，再次被击飞，翻滚着，落到卓不凡的身边。

    老和尚双掌合十，好心劝说：“素施主，今天败在老和尚的手下，实乃上苍惩恶扬善。素郎君既然败了，以后就常伴老和尚身边，吃斋念佛，回心向善。”

    素知心冷笑：“老和尚，我若败了，你要如何处置我？”老和尚说道：“我不会杀了施主，但施主的武功必须废去。从今之后，青灯黄卷，古佛禅寺，欢欢喜喜过完一生。”

    素知心冷笑：“做了秃驴，谁还能欢欢喜喜？”说着，突然对身边的卓不凡痛下杀手，要将他，一剑挥之两段。

    老和尚急忙抢身上前，俯下身去，将卓不凡从素知心身前拖走。却不防备，素知心杀卓不凡是虚，杀老和尚才是真。

    素知心对着老和尚的后背，连击数掌。前几掌拍得老和尚背后的袈裟处处破裂，后两掌，没打在老和尚身上，误劈在柱子上。柱子当即粉碎。

    满以为老和尚会吐血跌倒，没想到，这老头儿看上去总是笑嘻嘻的，像个憨厚的和事佬，却不想竟有金刚不坏之身，挨了几掌，啥事没有，连口血都没吐。

    又打了十个回合。

    老和尚最终一掌，将素知心击飞，打到屋顶的飞天彩绘上。

    素知心跌落在地，爬不起来。

    老和尚口念孔孟：“素施主，你败了，无力反抗。老夫要废掉你的武功。”

    素知心说道：“我不服！你就是废了我的武功，我也不服！”

    老和尚慈眉善目：“素施主，你堕入魔道，滥杀无辜。你自己明白不明白？”

    素知心说道：“我素知心既然堕入魔道，就一失足成千古恨，绝难再次回首！”

    老和尚捻着念珠：“不然。素施主，再凶残的人，也有赎罪的机会。你应该听说过，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道理。素施主，只要你现在放下屠刀，顿悟佛法，就能成佛作祖。”

    素知心冷笑：“话说得漂亮，这世界上，堕落就是堕落。哪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存在？哪有活生生的例子？”

    老和尚慈悲，说道：“素施主，我为你讲讲《杂阿含经》里的故事。”

    下面，就是老和尚讲的央掘魔罗的故事。

    央掘魔罗是天竺人，生而神异，不可思议。

    他出生的那一天，国境内出现诡异的变相：在他出生的一瞬间，国内所有的刹帝利武士，都不由自主地拔出刀剑，与周围的人发生战斗。你砍断我的胳膊，我砍断你的腿。

    谁也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

    等央掘魔罗生下来，大声啼哭后，武士们的刀剑，突然毫无征兆地变成了一堆废铁！

    武士们的脑子忽然清醒了。这个拉住那个，说：“天啊，我怎么砍断了你的手臂？”那个拉着这个，说道：“我怎么砍断了你的腿？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众武士都说：“咱们莫不是疯了？”

    国王也很震惊，命国师查看真相。

    国师杀了一匹白马，从白马骨头上问卜，最终说道：“国王啊，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奇异的婴儿。这婴儿是个异数，留在世界上不吉利，应当杀死。”

    国王问道：“这婴儿叫什么名字？”国师说道：“婴儿名叫央掘魔罗。”国王派两个伤得不重的武士，遍寻国内，一定要找到那个叫央掘魔罗的婴儿。

    但国内没有叫央掘魔罗的婴儿。因为此时此刻，那婴儿还没起名央掘魔罗，父母给他起的名字叫伽瞿。

    武士遍寻国内，没有找到央掘魔罗，回来复命。国王怪罪国师。国师亲自出马，访遍全国，最终看到那个名叫伽瞿的婴儿，便认定这就是祸胎，回去后，撺掇国王杀了伽瞿。

    国王认为国师太过荒唐，明明说央掘魔罗是祸胎隐患，最终却要杀一个叫伽瞿的婴儿。

    国师理屈词穷，但认定伽瞿就是隐患，一口咬定要杀了他。

    国王说道：“再等等看。等这婴儿长大。长大后，哪怕只犯一丝一毫的错误，也要杀了他。”

    国师从此天天监视伽瞿。偏偏伽瞿长大后，成了一个最单纯善良的少年，一丝一毫的错，也不犯。国师无法出手。

    伽瞿后来拜一位外道学者为师，每日好学精进，一心向善。

    伽瞿如此完美，难免有万千少女倾心追求。伽瞿不为所动，每日青灯黄卷，乐此不疲。

    学者的小妻子，也就是伽瞿的师娘，爱上了伽瞿。

    有一天，趁学者不在家，小师娘将伽瞿骗到家里来，红着脸，为他献上瓜果。

    伽瞿很不自在，问：“老师何在？”师母说道：“老师片刻就到，你这就要走，难道是不愿听他教诲？”

    伽瞿只得眼观鼻，鼻观心，默诵卷文。

    师娘退入内室，红着脸，照了半天镜子，自认为娇俏无双。她怨恨老天：为什么把我嫁给一个老朽的学者，为什么不嫁给俊逸潇洒的少年郎。

    她红着脸，换上艳丽的沙丽，打扮得妖妖娆娆，走到外间屋，有意无意地亲昵，风情万种地挑逗。

    伽瞿聪慧，对师母的心思了然于心。他心中盘算，我该如何处置？

    躺在地上重伤喘息的卓不凡，居然被故事吸引了。卓不凡忘了伤痛，扬起头来，问：“老和尚，伽瞿是不是跟师娘行差踏错，从此堕入魔道，万劫不复了？”

    素知心忽然说道：“我想起来了，曾有人跟我讲过这个故事，但结尾，我没听过。我猜，既然老和尚拿这故事来点化我，故事里的伽瞿，一定成了杀人魔王，后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是也不是？”

    老和尚开心了：“素施主果有慧根。”素知心跪倒在地，顿之以首：“老和尚苦心点化，破我迷雾。素知心感恩不尽。只是，我还能赎罪，还能被人原谅？”

    老和尚宅心仁厚，走到素知心的面前，伸手相搀。

    却不料，素知心下了毒手。素知心出手如风，手如鹰爪，在老和尚的手臂上，撕出几道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