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叶岁年倒了次车又撞上去的空挡，之前还离她有些距离的车，现在已经越来越近了。
在她擦着烁小光的车过去后。
烁小光刚松了口气，为自己躲过一劫，就听见车后一声接一声的“嚓嚓”声，那声音听起来不太舒服，像是划到了什么东西发出来的声音一样。
然后他把头探出窗外向后看，看到的是一辆辆蜂拥而至的车驶过去，每辆车都贴着他的车屁股。
那声音正是他车屁股每一次被贴贴发出来的。
烁小光简直要泪流满面，这是他刚买回来的新车呀！
早知道今晚就回寨子里睡了，也不用大晚上被烁阳叫醒受这罪。
刚才过去的叶岁年就算了，你们这些自己人就不能等他把车开回去，让出位置再开过去嘛？
就这么一小会儿，烁小光不敢想自己的车已经成了什么惨样。
此时此刻的烁小光心里有多痛，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
烁阳拿着对讲机指挥，“光头，你再开快点，从卫生所那条路绕到叶岁年前头。”
“好。”
“快点开，一定要比她快，必须要开到她前头，听到没有？”
“这你放心，我油门都踩到底了。”光头跟烁阳保证。
现在到了镇上和山上不一样，他们有很多条路可以选择。
更何况他们比叶岁年更有优势，他们更熟悉这里的道路。
烁阳扶了扶眼镜，手拿对讲机，又指挥另外几辆车去附近的几个路口等着。
烁其坐在车里通过对讲机听烁阳的一项项安排。
他、烁安、烁任和三个人一辆车。
烁任和的车显然被叶岁年开走了他不能开，烁安拉货的面包车上次掉坑里后虽然修好了，但他一直没开回来。
所以整个寨子闹翻天后，跟着出来看看情况的烁其顺带着捎上了他们。
他不是在前头负责追人的车，只是在后头想看看叶岁年会不会顺利逃脱，属于看热闹不出力的那种，一直在后面不紧不慢跟着。
也幸亏这样刚开始追尾的事没被他撞上。
碰上这事了，烁阳命令所有人停车让人分对讲机，烁其让烁安下车顺手拿了一个，方便他们随时了解情况。
本来车上的三人都在关注前方的“战况”，没一个人说话。
现在听见烁阳一句接一句的指令，烁安不安地想找个人讨论，“烁阳这是想几辆车一起包抄吧。”
“嗯。”烁其应了一句。
“我们要不要打电话给她说一声。”烁安小声问。
他是想说打电话给姐姐说一声的，但叶岁年不让他叫她姐姐，他只好还是用她代指。
总不能像以前叫她那个女人或者叫她大名吧。
他其实是很想叫姐姐的。
他从小就想有一个哥哥或者姐姐，实在不行弟弟妹妹也可以。
虽然烁其哥他们经常带他一起玩，小胖会找他一起吃零食，但他们都不能在爸爸妈妈吵架时在家里一起陪着他，只有兄弟姐妹可以，就像烁小光和烁小明那样。
烁安每次都特别喜欢放学后跟在他们兄弟俩后面看他们一起手牵着手开门回家。
那应该是种很幸福的感觉吧。
烁其打破了烁安的回忆，他有些诧异，“我还以为你不想让她走。”
“是有点。”烁安看看窗外，低声说，“但她应该很不想留在这里吧。”
“嗯。”烁其又应了一声。
不知道是烁安的这句话，还是烁其的赞同，亦或是两者一起，让上车后一直缄口不言的烁任和崩溃了。
他双手抱头低垂在膝盖上，嘴里不时发出呜咽的声音。
最初是小声的，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大，让前座的两人想忽视都难。
但这时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脆弱的他。
此时对讲机里烁阳说：“好，所有人员到位，按我刚才说的位置开。”
后头跟着其他几个对讲机传来的说好声。
“看见叶岁年的车不用停，直接撞上去，然后迅速跟我同步报位置。”
又是其他几个对讲机的声音。
烁阳不信这样都抓不到叶岁年，现在她的车不止前后左右，围绕着她周围的八个路口都被安排了车。
不论她往哪走都会碰上他的人，看她到时候能不能跑得掉。
看着反光镜里追逐的自己车一辆辆消失，不是往左拐就是往右拐，叶岁年也意识到不对。
她大概能想到这些人可能要做什么。
无非就是仗着人多，比她更了解周围环境，想要干点什么把她拦住罢了。
无所谓，反正有车来拦的话她看见一辆车就解决一辆。
到了这个地步她肯定要一鼓作气冲出去。
在她开车一路往前给自己打气的时候，直行的路上突然从左杀出一辆车来。
许是坐在车上给了他们安全感，刚在她车前拦车的人，这次坐在车上就不怕了。
对方看见她的车没有减速，反而挑衅地打开了远光灯，一会儿又关上，一会儿再打开。
远近光灯交替照过来，叶岁年被晃的难受，左手抬起来挡在眼前遮光，右脚死死踩在油门上不松。
在双方都没有减速的意思，眼见着两辆车头就要碰上时，在这关键时刻不知道是司机怕了，还是车上的其他人怕了，反正叶岁年看见对面的车头歪了歪。
两车擦肩而过。
“该死的，她还真要撞上来啊！”
“她不要命，我们还要命呢，快刹车啊！”
“不是烁阳让我们必须拦住人嘛！你打方向干什么，撞上去啊！”
“那我们也不能送死啊！”
对面车上的四人还在互相争执时，叶岁年已经急速冲出去开走了。
她没有要跟他们玩碰碰车的意思，这么快的时速下就算对面最后踩急刹车了，她要是真撞上去，这冲击力也不会小。
她是想从烁家寨出去，但不想要进医院。
虽然这样的代价是黑车的另一侧刮掉了一大片漆。
它现在左右两侧估计都伤痕累累了。
不过叶岁年无所谓，反正不是她的车。
就这样趁他们彼此还在后怕的时候，她已经开远了。
等几个人吵完再想去追的时候，烁阳的包抄方法已经破了个大洞。
一个人边拍拍胸脯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用对讲机给烁阳说：“阳哥，她跑了，我们拦不住她，她开车根本不带减速的。”
“不减速又怎么样，车上有安全气囊，你们顶她一下是会死吗？”一群废物，连个人都拦不住，“报位置。”烁阳语气不耐。
那人赶紧跟他说了位置。
“开到他说的位置，继续追。”烁阳往上推了下眼镜，跟同一辆车上开车的人说。
“好。”
“其他人不用等了，去他说的位置找，如果有人再看到叶岁年的车，”烁阳想了下说，“拦不住就报看到她的位置。”
他已经不期望于这群小胆子的人能拦住叶岁年了，能给他报个准确的位置就不错了。
等烁阳从最新有人说看见叶岁年的地方下车后，他拿出随身带的打火机把浑身上下点上火。
老柴在车上看见没忍住叫了一声，“你这是要？”
“我一会儿尽量飘到她车上，你们跟上，见机行动。”烁阳逐渐变得虚化。
老柴震惊中应下，“好。”
没人了，这是放弃了？
不能吧。
叶岁年看后头竟然没有一辆车跟着自己，她觉得有点奇怪，这么快放弃不符合烁家寨人疯狂的做事风格啊。
想虽然是这么想，但她丝毫没因后头没车了就放松警惕减速。
夏天天亮的早，叶岁年开车也有个一小时了，此时天色有点微微露白，黑暗中透着点白。
有早起干活的人，卖早点的人出门了，路上两边偶尔会走出来几个人。
等一会儿天全亮了，人会更多，不方便开快车。她想了想，保险起见不如到了县里换公共交通工具。
叶岁年看眼地图，车已经开过了望泗镇，再有四十多分钟就能开到最近的县。
正在她想自己等下的行动时，鼻子已经先嗅到了车内突然多出来的一股味道。
毕竟每一次这些烟味都给她留下了不好的经历。
叶岁年一闻到烟味就快速去摁车上的四个车窗按钮，但无论她怎么使劲四个按钮都摁不动了，这意味着四个车窗本来就是全部关上的。
车窗都关上了他们也能飘进来！
叶岁年没震惊多久就反应过来，车窗虽然关上了，但不可能严丝合缝的关紧，烟那样的东西见缝就能飘进来。
更何况车门也有缝呢。
随着车内烟味越来越浓，一个人影在副驾驶座上显现出来。
叶岁年快速瞥了后座一眼，没有人影，竟然只有一个人。
她还以为他们会飘来很多人。
不等看清来人是谁，叶岁年已经一拳先挥了上去。
只是这人反应很快，人影刚变实就像是感受到什么，立刻往右闪避躲开了。
烁阳躲开左侧传来的劲风，还没等做什么又是一道劲拳砸过来。
叶岁年看见他又偏过身子避开，身子灵活，她左手控制方向盘，只怪自己现在不能两只手都空出来捶他。
然后往上一抬眼看见来人是谁的时候，叶岁年冷哼一声，右手比刚才更快更重地一下接一下砸过去。
这次烁阳闪避不及，被接连而来的拳头砸中了两次。
趁他被砸中没有反应的空档，叶岁年把他那边的车窗摁到最底，整个身子都尽可能地往右去，右胳膊伸长使劲把烁阳的头往窗外推。
烁阳想不到这人劲这么大，掰着他的头脖子给他往外压，牵扯到脖子感觉都要断了，生疼。
感受到窗外强烈的风，也让他有种不安感。
不过他劲虽然没叶岁年大，但他不用开车，两只手都空着，使使劲对上叶岁年的一只手还是把她给推开了。
然后在叶岁年再要伸手过来时，烁阳把副驾车座上放着的，一直被他坐在身下的背包扯出来。
这背包他记得，之前把叶岁年抓回来的时候还是他扣下来的。
里面有个超大号轴承，烁安有说他被包里的东西砸晕过。
烁阳扯出背包，咬咬牙拿起把它挥出去，目标是叶岁年的头。
叶岁年早在他拿自己背包的时候就在提防，现在看他要砸过来，伸出去握拳的右手早有准备地收回来化成掌拍在背包上。
一击不中，烁阳扯着背包带把包拉回来，然后调整姿势拉着背包袋再将包扔出去，像刚才叶岁年猛捶他那样抡起背包一个劲往她脑袋上砸。
局势调转，现在换成开车的叶岁年不得不左右扭头躲开扔过来的背包。
时不时还要抽空伸出一只手来去抢背包或者想办法去折烁阳的胳膊。
烁阳不是扔背包砸她就是在狭小的副驾驶上来回闪避。
有一次他半个身子都要半弯着站起来把背包拍起来砸到她头顶，可惜被叶岁年躲过去了，这一下只砸到她肩上。
叶岁年右边肩膀一痛，要不是还要开车，恐怕也要站起来跟他打了。
两个人你来我往，在不宽敞的车内用尽力气。
本来还在直线行驶的汽车因他们的动作开始七扭八歪。
因为黑车车速下降逐渐跟上来的车在后头交流。
“现在是怎么样，我们是不是可以撞上去截停了？”
“阳哥还在前面车上，这就撞吗？”
“对啊，现在说不定正是关键时候，要不我们等他信号吧。”有个人小声说。
“万一错过怎么办。”
几辆车上的人各有各的说法，一时拿不定主意。
老柴想起烁阳临下车前说让他见机行事。可自己不在车上，也不知道他们两个现在在干什么，这要怎么见机行事啊？
保险起见他只能说：“再等等，我们跟好就行。”
在他们交流期间，头车里的叶岁年和烁阳打得难舍难分。
叶岁年明白她双拳难敌四腿，要不是开车她或许能好好和烁阳打一架，揍得他满地找牙。
但现在不行，背包一直没抢回来，在烁阳手里直接被他当成趁手的工具了。
眼看自己逐渐处于劣势，她猛打方向盘，汽车一个急转弯，在快要撞上路边的树时又回正车身。
她急转的方向正是烁阳在的右边，烁阳因急转的惯性猝不及防跌坐回座位上，整个身子歪了又歪，手上的背包差一点没拿稳砸在自己脚上。
扶正歪掉的眼镜，眼看叶岁年故技重施又要来刚才这一招，在她急速转动方向盘之时烁阳放下手里的背包，也朝方向盘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