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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岁年没想到烁成天说的要让其他受伤走掉的人回来和他们汇合是真的要在这里等他们汇合。

    在这个旅馆住下以后她本以为第二天一早会像往常一样吃完早饭继续上车赶路,可吃完早饭彩桑却通知她说自由活动。

    “自由活动,为什么,烁成天不急着赶路了?”叶岁年刚站起来又立马坐回去。

    “我接到通知说先不走了,要等走的人全部回来我们再出发,不然就停在这个旅馆里不走了。”彩桑解释说族里的安排。

    “那算是在这里住下了。”这倒是在叶岁年意料之外。

    她可不觉得走的那么多人会心甘情愿想再回来,估计要在这里等些日子了。

    这么多人在这住了一晚还要接着住,这可把旅馆的老板给乐坏了。

    他这店就是沿着大马路开的,没有星级,普通旅馆,平常过路人或者货车司机会临时住一晚,这还是头一次有这么大的客户光顾。

    这几天老板见到烁家寨的每一个人都笑得笑容大大,感谢财神爷照顾他的生意。

    除了烁成天,其他人对着旅馆老板的笑也回以一个大大的笑,能趁这个机会歇一歇,他们当然高兴了。

    他们累得够呛,现在终于有机会休息了,前两天大家都在床上不愿意下来,走廊安安静静的,除了饭点很少有人走过。

    过了两天歇够了,这帮人直接原地复活,活蹦乱跳。

    都是认识的族人,白天大家把门开着,有想串门的就去串门,想聊天的去聊天,还有人买了好多副扑克组织打牌。

    旅馆的七八层彻底热闹起来。

    反正族长现在注意力都在那几个跑了的人身上,还想抓到流言蜚语怎么传出来的,注意力压根不在他们身上。

    他们乐得逍遥几天。

    就连烁其都自称病好了,去打了几把牌,顺便听听大家对这件事的看法。

    叶岁年就无聊了,袅袅族的这些娱乐活动她必然不会参与,整天无聊得很。

    这次她像往常一样在狭窄的房间里做了几组拉伸运动,擦了擦这点运动量对她来说压根不会出汗的额头,放松肌肉,然后重新坐回椅子上发呆。

    无聊,实在是太无聊了。

    她在心里琢磨着要不要趁这个空档去查一查烁慧云,不如就像昨晚一样化烟飘到她房间里偷偷看上几眼。

    这个方法虽然不道德,但她也用不着和烁慧云讲礼貌。

    想到不如行动,叶岁年刚打算去做,转头看见彩桑朝这看过来,立马收回要去拿打火机的手。

    算了再等等。

    和彩桑对上视线,叶岁年冲她扯了扯嘴角,就听彩桑说:“你手机好像在动。”

    “是吗?”叶岁年捞过床头的手机,是烁其的电话。

    “喂什么事?”她走到远一点的地方去接。

    “方便说话吗?”

    “我在房间里,怎么了?”这话听起来怎么和她昨天的问法一模一样。

    叶岁年直觉烁其有大事要说。

    “我去找你,有事说。”

    “不用了,还是我去找你吧,我和彩桑一起住。”叶岁年小声说。

    “那你来吧,直接来就行,别化烟。”烁其补充道。

    “知道了。”彩桑在这里,她就是想化烟也不行。

    没有隐瞒,跟彩桑说了一声要去找烁其,叶岁年就过去了。

    *

    八楼的走廊有不少人站在这聊天,看见叶岁年他们不会向她互相打招呼,但明里暗里都会关注着她这个唯一的外来人。

    尤其是当她经过电梯却不进去,而是径直向前走时,叶岁年甚至能听到他们开始小声议论她这是要去哪,是不是去找烁任和。

    叶岁年能感受到他们的视线,能听到他们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但她没工夫理会,她连他们是谁都不知道。

    直接敲了烁其的门进去,叶岁年把这些东西隔绝在门外。

    “怎么了?”叶岁年进房间先环视了遍房间,没有别人,她才坐下。

    烁其没说话,只是从桌子上递给她一个小号的白色纸箱。

    叶岁年接过来问:“这是什么?”

    “是你外公外婆的东西,你先看看吧。”

    “他们……”叶岁年打开纸箱,两个黑白相框映入眼帘。

    照片上的两位老人比之前妈妈带着她去见时苍老许多。

    她轻抚相框上的脸,没有再问外公外婆他们现在怎么样的话。

    室内突然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烁其也没说话,因为他清楚,这时候他说什么都没用,只能等着她自己调节好心情。

    过了好一会儿叶岁年才揉了揉眼睛,继续看起纸箱里杂七杂八的东西,她动手翻了翻,除了看到的两个相框,还有些日常用的生活用品和身份证等一些证件。

    她把东西都放到一边,沉着脸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你外婆是前年走的。”烁其说,“外公是今年年初。”

    “前年和今年年初……”叶岁年重复他的话。

    他们竟然都比妈妈去世的时间还要早,烁成天从一开始就在骗她!

    “外公外婆都是……因为什么……去世的?”她红着眼睛问。

    “是正常病死的,没有什么意外。他们去世后房子被卖了,所以遗物不多,我只托人找到这些。”烁其把查到的说给她听。

    又是许久的沉默,叶岁年看着盒子里的那些东西,突然不知道该问什么了。

    她感觉身上一下子没了力气,只有眼睛涩涩的。

    这次她没有揉眼睛,任由眼泪留下来,一滴滴砸在纸箱上。

    烁其抽了张纸巾递给她,“调查的人说你外公外婆生前有亲戚去看望和照顾,他们过得还算好。”

    “可我妈妈一直不在他们身边。”叶岁年接过纸巾,说出他们之间最遗憾的事情。

    “你妈妈也是没有办法,迫于无奈。”烁其安慰她。

    “是啊,我妈妈也不想的,她想回家,想回去见自己的父母,不想带着我改名换姓,东躲西藏,可这一切都是因为什么……因为你们那扯淡的族规导致的。”

    烁其叹了口气,也承认这悲剧的源头是族里亘古不变的古板规矩。

    “总有一天,会有机会报仇的。”他说。

    *

    抱着东西回来,彩桑不知道去哪了,房间里只有叶岁年一个人,她看着手里的纸箱,一样样把东西拿出来清点。

    一共十七样东西,一样一样摸过去,看到老年卡她想象着外公外婆两个人出去坐公交的场景,看到手表她想到外婆问外公现在几点了……

    看到每一样东西她都会想两个老人会在什么时候用到这些,不知道他们当时身体怎么样,自己出门方不方便。

    直到每一样东西都在手里过了一遍,她才把它们收回去。

    然后又突然把它们全部倒出来。

    她想既然自己现在能看烟,不如烧掉一样东西,看看外公外婆。

    她想见见他们,能说话、会走路的外公外婆,哪怕只是从虚幻的烟里。

    在所有东西里翻了翻,叶岁年挑了个看起来比较好烧的帽子冲到卫生间,把门反锁,然后在洗手间里快速环视一圈,选定了看烟的地方——浴室。

    浴室里空间相对较大,把帽子放在里面烧,烧完后直接用浴室的花洒浇水灭火,冲洗地板都比较方便。

    拿出随身携带的打火机,这时候来不及去找易燃的油,叶岁年直接拉出洗手间里的卷纸,撕下好长一截,团成一团点燃了扔到帽子上。

    帽子被纸团上的火引燃,可惜速度太慢,纸团烧完帽子上的细小火苗也灭了。

    又一团带火的纸,然后一团接一团,叶岁年几乎将洗手间的快两卷纸都给用上才把整个帽子烧起来。

    等着帽子的烟冒出来,叶岁年期待地凑近去看。

    她看到了外公外婆,外公戴着帽子每天和外婆早起出去遛弯,然后去市场买菜,再提着东西坐公交车回家。

    叶岁年感觉自己像是卖火柴的小女孩,这一刻贪婪地在火光里看着外公外婆生前的一举一动,生怕错过每个瞬间。

    她还看到了许许多多她不认识的人去看望他们,应该都是妈妈那边的亲戚。

    还看到了外公外婆接连生病后,他们很少再戴帽子出门,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养身体,不然就是去医院调理身体,帽子被挂在衣架上已经很久没有被取下来过了。

    再往下看,叶岁年还看到了他们相继离世后的场面,亲戚们一起登门商量后事。

    看到这里叶岁年闭了闭眼,到此为止,后面的她不想再看了。

    就在她把浴室里的花洒打开要直接用水浇灭帽子上的火时,她的眼睛落在烟上,她又看到了一个人……一个她认识的人。

    看到这里她把花洒关上,睁大眼睛比刚才凑得更近去看烟。

    是烁慧云,怎么会是烁慧云!

    她给了礼金,有人问她的名字,她只说是叶子的朋友。

    叶子是妈妈叶子安的昵称,和她亲近的人都会这么叫她。

    烁慧云这么说,亲戚也不疑有他,把她迎进去。

    还问烁慧云知不知道叶子的下落,这么多年她都没出现,现在父母都不在了也不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外面出事了。

    烁慧云也说不知道,还说如果能见到她肯定会转达她父母的事的。

    亲戚叹了口气。

    叶岁年看烁慧云进去烧了香,磕了头,还说了一句:“您走好,我替叶子她来看看你。”

    惺惺作态,叶岁年把牙咬得吱吱作响,她怎么敢,她怎么好意思说这些的。

    如果不是烁慧云,如果不是烁家寨,妈妈和外公外婆不至于这么多年团圆不成!

    压下心里的怒火,生怕再有遗漏的没有看到,叶岁年等这顶帽子彻底烧成灰才打开换气扇通风,用花洒把灰烬冲到下水道里,挤了些沐浴露在地面上清洁。

    虽然有些痕迹被冲洗掉了,但烧过的痕迹没办法完全抹去,浴室的地面上还是有些黑印。

    好在这地面是大理石铺的,就算上面有些黑看着也不算明显。

    不过就算看起来突兀,叶岁年也顾不得管这些了,大概清理完,看烟的火灭了,但她心里有一团火越烧越旺。

    她快要控制不住自己心里的火气,就要烧出来了。

    她一把打开洗手间的门想冲出去,冲到烁慧云面前质问她的所作所为。

    连同她哄骗妈妈离开烁家寨,和外公外婆去世后上门是有什么目的。

    这一切的一切她都想当着烁慧云的面问清楚。

    叶岁年出了洗手间,跑到门口,门比她先一步按下门把手打开了。

    “你要出去?”彩桑开门后看见她站在这里,也是吃了一惊,站在门框的另一头问她。

    “嗯。”叶岁年慢了半拍才点点头,侧过身子让她先进来。

    但直到人过去叶岁年都没有再动。

    看见彩桑她好像被一盆水迎面泼了过来。

    这里到处都是烁成天父女的人,和他们撕破脸皮后自己该怎么自保。

    还不能和他们撕破脸皮,昨天都忍了下来,今天也必须忍下来,不然如果让他们知道自己发现了真相他们不会放过自己的,叶岁年一遍一遍告诫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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