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即使你把它攥的紧紧的,但还是会无可阻挡的不断越走越远。
试点制度维持了半个月,下一批次的探索队队员也已经在训练中了。
基地的压力不会因为多出一个小队而轻松,但为了保存实力应对危机,我们仍然保持着一周两次出外勤的频率。
但与之前不一样的是,我们只负责清缴零散的丧尸以及侦查丧尸的动向。
变异丧尸很难缠,无论是哪一种类型,一旦遇上就一定会有伤亡。
非要说的话,智慧型丧尸更加难缠。
智慧型丧尸往往隐藏在众多丧尸中,在安全的位置指挥着普通丧尸甚至力量型丧尸。
要想杀死它,除了精准爆头,就是用火力覆盖到确保对方死亡。
也许是重生带来的主角光环,我遭遇变异丧尸的时候刚好在一家火锅店附近。
我们拿着天然气罐硬生生轰出了一条路。
毕竟丧尸再聪明,也没有人类的常识,认不出滚到他们面前的天然气罐是个什么玩意。
好在变异丧尸也不是遍地都是,否则人类真的没得玩了。
但被队友抗回去的模样真的很狼狈。
我龇牙咧嘴的躺在车上,独占三个人的位置。
几个人按着我的身体,防止我在为了躲避丧尸而不得不原地漂移而造成的动静里一下滚到过道里。
但有一说一。
“你们能不能站稳了!手要给你们按断了!”
我睁着眼睛,眼泪汩汩而下。
压着我的队员顿时不好意思的笑笑,立刻放开了手:“队长,对不起哈,没注——卧槽!”
又是一个大漂移,刚离开不到两秒的手再度压了回来。
我咬紧了牙关,憋着没有叫出声。
回基地的时间格外漫长。
我保持着一声不吭的状态一直持续到我被抬进医务室。
“肋骨骨折,小臂骨裂,还有软组织挫伤……哎呦,怎么还青了。”
医生麻利的给我处理伤势,一旁的队员眼观鼻鼻观心。
我友善的对他们扯了个笑。
他们瞥了一眼,齐齐转了过去。
我又扭头看向坐在另一张病床上削苹果的副队。
用煤气炉炸丧尸的时候,他也受伤了,不过只是被楼板砸了一下,算是内伤。
“苹果分我一半。”我开口。
副队看了我一眼,手起刀落,咔嚓一声就把苹果分成两半塞进我手里。
末世来一个月多快两个月了,水果早在坏掉前就分给民众了,这苹果是出去路上从树上摘的。
还没红透,有点酸。
但到底不比以前,有的吃就不错了。
于是我又问:“还有吗?”
我可靠的副队摇了摇头:“没了。”
我伸出手:“快点,我看你摘了好几个。”
他一副无语的样子,从衣服里掏出一个给我:“多了没有,剩下的我要留着吃。”
我吹了吹苹果,放在枕头旁边,准备拿回去给我妈吃。
“对了,我记得附近有个果园来着,你们有谁知道在哪的吗?”
副队:“我不知道,别问我,我不是本地的。”
我又看向医生。
医生耸耸肩:“我也不知道。”
好嘛。
我又看向副队:“地图拿来。”
副队在衣服里摸索了一会,拿出一个卷成筒装的地图。
我仔细辨认,然后用铅笔描出了一条路,然后在终点的位置点了点。
“从这条公路上山,然后这样……就到了,这里很偏僻,也有些远,不知道那里还会不会有人。”
我高中毕业的时候和军区大院里的一些放了暑假孩子去那里玩过,那片果园很大,差不多两个半个山头都在果园的区域里,种了苹果、梨子还有草莓。
因为果园主要是向外省销售所以在本地知名度不高——实际上几乎没人知道。
“距离太远。”副队看着地图说。
果园虽然和军区大院一样位于市中心以外,但果园更加远离城市,要安全的去果园,要先往城市开,进入国道,然后向一个小乡镇方向走,然后进入一条岔道,绕过两座山才能到。
直线虽然只有10公里,但实际距离接近50公里,往返的成本太高了。而且那几乎是在一条位置的路,危险性完全不能确定。
我:“但是那里如果没人去的话那里就有很多水果,整整两个半山头的水果,基地很缺食物。”
副队一副犹豫的样子。
基地的食物危机其实对于官方成员来说不是什么秘密,只有百姓不知道。
他想了一会,说:“我同意。”
我愉快的拍拍掌:“那写申请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副队还想说什么,我已经指了指被绷带包裹的手臂,一副“我都躺这了你还要怎样”的表情。
副队只好转身离开。
我妈在副队离开后不久就来医务室找我了。
她看起来很担心我,我看到她眼眶红红的。
我嬉皮笑脸的和她说:“肋骨骨折,估计这个月我都不能再出任务了,这一个月你就不用担心我啦?”
我妈一脸严肃的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再怎么说也要养两个月才行,要不是情况紧急,你至少得养三个月,我已经让陈夏林炖骨头汤了,筒子骨,等回去再等一会就能吃了。”
基地医务室从来不是摆设,伤兵也不止我一个,只是我情况不算危机,而且有家属,所以医生只让我每周来一次就行。
说实话,除了午饭我是和其他人统一吃的,早饭晚饭我都是在家吃的,即使这样也不是每天都能吃肉。毕竟不比以前。
什么?
增肌?
那不是蛋白粉的事吗?
搞什么,什么样的错觉会让你以为末世都两个月了基地的食物储备可以支撑我们这群人每天吃一斤肉?
我是坐在轮椅上被妈妈推回特别居住区。
特别居住区尽头是几个通道交汇的地方,特意设计成了一个小广场的形式。
说是小广场,但其实就是一个和大学大教室差不多大的空间——除了军事区和防空洞入口那段其他地方空间都较小,通道只有5米宽,房间就位于通道的左右两侧,房间里住不下的就会直接打地铺,好在提前准备上下床可以缓解居住压力。
这里只有中央的灯亮着,至于刚刚经过的通道,除了地上的荧光物质图标和房间里透出的光,什么光亮也没有
在没有窗户的基地内生存,这就是必须要接受的。
小广场正对着通道的那面墙是一扇铁门。
铁门后还有两道门,厚50mm,各自间距5米,用来隔开普通居住区和特别居住区。
这个小广场里经常聚集着特别居住区的人员,所以这里才被特别给予光照,尽管那也不算多么明亮。
不过这只是官方的。
还有人民自己为了光明而制造的光亮。
小广场里放了几架被改装成自行车的手动发电机,只要坐上去不断踏动踏板,就能给孩子们贴在墙上的led灯带和星星灯供电。
有时候他们会特意关闭主灯来为基地节约电能。
这个时候,黑暗中亮起的星星灯火,在我看来很像在末日中不断寻找出路的中国,也像永远不会熄灭的信仰。
“夏姐姐!”
“夏姐姐回来啦!”
几个孩子跑向我,又在发现我坐在轮椅上缠着绷带时收回了喜悦的神情。
我摸了摸身旁女孩的辫子:“这个是夏叔叔给你编的吗?”
女孩点点头:“夏叔叔只会麻花辫,不会鱼尾辫,姐姐你给我扎好不好?给我扎完了我给你扎!”
这会还能有头发给小孩要,得亏我可以出外勤,否则我也要因为没有洗发水而剪头发了。
几个小孩接替了推我轮椅的工作,把我带到了稍亮些的地方,女孩在我的示意下坐在了我腿上。
我提醒她:“小心别往后靠。”压到肋骨可就不好了,而我的腿只是有一两处淤青而已。
我拆掉夏油杰编的麻花辫,然后麻利的开始用手指给头发分股,开始编鱼尾辫。
女孩的头发堪堪到肩膀下面一点,如果扎成马尾是一定不会被坠的下垂的,扎成鱼尾辫也很好看。
女孩这时叫喊起来,语音有着奇怪。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女孩喊的是夏油杰名字的日文发音。
夏油杰坐在另一边的孩子们中间,听到女孩的呼唤,慢悠悠的走过来。
“你给她扎什么辫子?”
“鱼尾辫。”
“……”
“怎么了?”
“她应该是想我来学一下鱼尾辫是怎么编的。”
“哦,你是该学一下,只会麻花辫可不够哄小孩的。”
鱼尾辫扎完,小女孩轻轻的从我腿上跳下去,然后好奇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眼睛亮亮的看向夏油杰。
我:“我想她大概想问你有没有学会(日语)。”
夏油杰对女孩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我想大概会了。”
……
所以,事情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
我面前是反坐凳子一脸揶揄看着我——或者说我身后夏油杰的陈夏林。
我身后围了一圈好奇夏油杰怎么编鱼尾辫的小孩,包括刚刚坐我腿上那个。
而夏油杰正抓着我的头发编辫子。
头部——尤其是头皮,并不是经常被其他人触碰。
所以此刻的我感到很怪异。
就像是用舌头舔到了脸颊中间的肉一样,不尴尬,但有点奇怪。
我能感受到夏油杰的手指在我的发丝间穿行,能听到通过与发丝直接传达到大脑的摩挲声——有点像骨传导。
我的头发只能算中长,通过一年才从短发长出来的。
但这也让新手的夏油杰花了不少时间。
——终于完工了。
我扭了扭脖子,下意识的摸了摸头发。
手感平滑,没有杂乱的碎发,手感还不错。
我手动控制轮椅来到夏林旁边,然后调转方向。
“怎么样?”
陈夏林给我比了一个大拇指。
我又看向夏油杰,他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温柔的笑意。
我也对他竖起了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