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醒了。”
明明是小声的低语，对此时的路彻来说却如同惊雷，她眉头皱起，强忍晕眩睁开眼睛。
周围只有几根和人一般高，胳膊粗细的金属方柱被立在她床边。
并没有人。
直觉告诉她，就是这些金属方柱造成了她的头疼和晕眩。
颤抖着抬起手，她的头疼愈发严重。
精神力在指尖成形，路彻用精神力毁掉了离她最近的一个。
她感觉到头疼减轻了一点。
“把剩下的几个加大幅度，保持整体的输出数据不变。”
像惊雷般的声音再次在路彻的耳边响起。
她本就比普通人更敏感的感官此刻不知道被放大了多少倍。
是周穆。她听出了他的声音。
该死的，他们在做什么！
路彻头疼的感觉再次回到了刚才的水平，甚至更疼。
混沌的脑子让路彻难以保持正常的思考。
她现在只想把眼前的一切都湮为灰烬来终止这种痛苦。
浅白色的薄雾已经从路彻的身体向外弥漫。
“砰。”
她被这巨响震清醒了一点。
“路彻。”
有人在叫她的名字，是周穆进了房间。
他的喊声在路彻的耳朵里数倍放大。
路彻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声音是从哪里，通过怎样的振动才被她听到。
这声音和刚才指挥实验的声音重合。
瞬间，路彻从床上暴起，将周穆掼在他身后的门上。
巨大的声响让路彻回神，看到自己手中的雪鹰已经在周穆的脖子上。
她没有松手。
“叫他们停手。”她声音沙哑。
红血丝已经布满了路彻的眼球，配上此刻她的表情，显得猩红可怖。
周穆的眼里不见丝毫恐惧，他的右手迅速靠近路彻。
速度比一般机甲单兵还要快一点。
但是在此刻感官性能飙升的路彻眼里却太慢了。
她左手握住周穆的手腕，挡下他。
看清他手里拿着一只针筒，里面不知道是什么。
手下用力，卸掉了周穆的手腕。
针筒滚落在地下。
路彻右手的匕首又向周穆的肉里压了一分。
雪鹰的刀刃并没有开，没有割破他的皮肤，但只要路彻启动雪鹰，周穆的脑袋就会在顷刻之间变成一滩。
理智的崩溃已经在一线之间。
她刚才使用精神力毁掉一个金属方柱时，已经感受到了自己在暴动边缘的精神力。
现在不能再使用精神力了。
否则不光是在场的这些人性命难保，她最大的弱点也会示于人前，还不知道要招来什么祸。
这几年来，除了最开始特别艰难的时候，路彻几乎没再让自己过度使用精神力导致暴动。
“周穆。“她咬着牙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越是烦躁，心中杀意越是滋长。
“我说最后一遍，停下。”
僵持两秒，路彻已经要动手时。
周穆手腕上的一个仪器响了起来。
路彻听到“嘭”一声，似乎是什么被关停的声音。
她的头疼减缓，晕眩却更严重。
脚下的大地似乎正在飞速旋转，土地变得软绵没有站脚的地方。
“砰。”路彻倒在了地上。
她没有放手周穆，将他也拽倒在地。雪鹰还架在他的脖子上，路彻猩红的眼睛死盯着他。
周穆身上的香味窜入路彻的鼻子里。
灵敏的感官将每一种味道分辨清晰，路彻又想起睡之前闻到的香味。
那里面多了沉眠的味道。
怪不得她觉得安神。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症状终于缓和。
从地上坐起，她还控制着周穆。
“告诉我，你们刚才在做什么。”她迅速将雪鹰从周穆的脖颈移开了一秒，向后轻挥。
后面一个桌子轰然化为碎片。
“如果你不说实话，那就是你的下场。”
周穆被拉着坐起，左手扶着无力的右手，“我需要你使用精神力时脑部的一些数据，而且必须是下意识使用才行。”
“具体说。”
“你刚才睡的床就是一个监测仪器。用来监测你使用精神力时，身体细胞的活跃程度，那些金属方柱是……”周穆停顿了一下，“那是机密，不是能告诉你的，见谅。”
路彻抬手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五点。
她正打算叨扰一下易修部长。周穆的光脑有人打来了通讯。
“是易修部长。”周穆看了一眼和路彻说。
“关了隐私，接通。”
看着周穆关掉了隐私模式，路彻扯过他佩戴光脑的右手。
“嘶。”周穆轻呼出声，面上努力装作不疼。
忘了，刚才把他手腕给卸了。
路彻看了看错位的位置，手下使力给他复位。
周穆的唇色已经发白。
路彻接通易修的通讯，没有出声。
易修听到没有人说话，“是路彻吧？怪不得周穆博士让我在这个时候给他打个电话，他是选择了半夜做实验啊。”
听到这话，路彻侧头看了周穆一眼。
才说道：“这么说来，又是易部长安排的了？”
“安排谈不上，只是同意了周穆博士的提议而已。”
“劝易部长下次有这种提议还是好好想一想，如果我刚才把他们当敌人，或者没有控制住我的理智，这个基地早已是一片废墟。你寄予厚望的周穆博士也成了一抹幽魂”
“你的能力我自然相信，不过我也相信你的脑子没有蠢到那种地步，不然我该为联盟的未来而担忧了。”
“易部长。”路彻无奈，“下次有什么事能不能直接通知，一直这么随意安排是不是不太好啊？”
“我尽量，今日既然实验也做完了，就不要为难周穆博士了，天亮之后，邓上校会去接你。”
说完就挂断了通讯。
周穆收回手，揉着手腕。
他皮肤白皙，显得手腕处的红肿更加明显。
路彻站起身，拿起桌上的水。
她还有点晕乎乎的，想喝点水压一下，刚送到嘴边，想起了什么。
转头看着周穆，“这里面没有加东西吧？”
周穆摇头。
路彻喝了几口，见周穆还不从地上起来。
过去伸手拉他，说道：“周博士这是在等我拉你起来啊。”
周穆下意识把右手放到路彻手里。
路彻见到，换另一只手拽住他的小臂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你是嫌你的手腕不够疼吗？”她笑道。
“所以我刚刚差点死掉吗？”周穆有些呆滞地问。
路彻轻哼一声，“对啊，你刚才可一点都不害怕。”
周穆眨巴了两下眼睛，回过神来，强打起笑意，“确实不害怕。今天的实验也都是为了联盟的未来，还希望你不要怪罪。你先休息，我就先走了。”
他推门出去。
透过门缝，路彻看到了一些闪烁着数值的仪器正被人推着离开，还有人在拆一些周围的东西。
那些东西她昨天进房间的时候绝对是没有的。
周穆径直穿过忙碌的人群。
路彻看着他的背影，似乎真的在为刚刚可能来临的死亡而害怕。
他也是和路彻一样的年纪，十八岁，会害怕很正常。
所以易修的那些实验，他或许真的没有参与吗？
在这间屋子里路彻是睡不着了。
幸好邓九言收到了易修的消息，一个小时后就来基地接走了她。
车上邓九言问道：“怎么易部长让我这么早来接你啊？”
“我一颗小白菜的命，当然是哪里需要哪里搬。”
邓九言轻笑一声，说道：“好幽怨的语气，那我就不问了。对了，今天回去你就可以作离开的准备了，我们后天下午特速星舰到了就走。”
路彻瘫坐着说道：“知道了。”她的晕眩感还没有彻底消下去。
郑家庄园里，除了主楼之外，只有制造机甲的工作区一片灯火通明。
回到住处，路彻没有开灯。
她将空间纽里装心晶的盒子拿了出来。
周穆的实验几乎已经引发了她精神力的暴动，只是她一直强忍下去了。
将心晶放在手心，它缓缓释放着能量。
十分钟过后，路彻将心晶妥善收好，然后去洗手间狂吐。
她压着晕眩带来的恶心感，吐完之后就好了很多。
“滴滴”光脑讯息
季无涯【路彻，就算之前那么多邀约你都不去，这次可不能再拒绝了，你都要去前线了，而且这次组织派对的可是晨曦商会的继承人。】
附件：晨曦舞会贵宾邀请函。
路彻【她举办舞会怎么会邀请我？】
季无涯【她说和你在追悼会上见过一面，很仰慕你，让我介绍你们认识。】
季无涯【白弥尔从商的手段可比她爹还厉害，你到时候别真以为人家和你一见如故，倾心相交。】
季无涯【你知道你们学校把特招实习提前之后，有些世家提前把子弟塞进你要去的那个战区星了。你现在可是万众瞩目着呢，当然要叫你。】
路彻【你知道我们学校有个叫赵禾的单兵吗？你俩一定是绝配。】
季无涯【为什么，她和我一样风华绝代呢？而且谁要配单兵啊，我以后是要找社会系的温柔妹妹好吗？】
季无涯【你明天来舞会的时候低调点，在中央星的这半个月你拒了多少邀约了，估计有的是人讨厌你了。】
路彻【知道了。】
季无涯【你真答应要来了？那我明天去接你？】
路彻【不用，我自己去就行。】
“叮咚” 门铃响了。
她起身开门，门卫处的人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精美的方形大盒。
“您的外送服务。”
接过盒子，路彻回了屋里。
路彻认出了盒子上的标，是中央星比较出名的一个礼服品牌。
如果要在明天的舞会上穿的话，这个品牌对路彻来说很合适，不高也不低。
她在沙发上打开了盒子，里面放着一件白色的长裙，珍珠和红色的河石镶嵌于其上，非常精美，看着就造价不菲。
不知道是谁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