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说什么”

    房湛启不当真，依旧用兄长的目光侧脸看妹妹，“在学校多吃点饭，穿厚点，别为了爱美不爱惜身体。”

    他习惯性说出那一套老生常谈的话，语调不疾不徐，直到车来了，才撇开章之瑶的手。

    “回去吧，哥哥走了。”

    “知道了”

    她恋恋不舍，在车子离去的时候目光不再克制，贪恋他的一切。

    好像不管她说什么，多直白，多露骨，哥哥都以为她在玩闹。

    这样下去根本不行。

    章之瑶在学校课业顺利，打工没有遇上任何麻烦，唯一令她烦心的事情是兄长那颗坚固的心。

    坚固到没有一丝裂缝，无论如何也没有渗透进去的可能性。

    隔天中午去学校附近一家图书馆做打工，她不是正式员工，只负责一些排列，核对，整理之类的普通工作。

    到了往常的下班时间，副店长叫住她，说店里面新到一批图书，希望她可以留下来帮忙整理。

    另外与她一起打零工的那位女学生已经走了，章之瑶左右没事，况且多加班一个小时也不耽搁回学校，便答应了。

    留下来一共三个正式员工，副店长，章之瑶，一共五人。叫了对门口的那家炒河粉，几人快速吃完，再回店里面继续整理。

    女生负责点清书籍，分类，男生负责搬动书本，副店长负责安排，调动人员。

    几人忙了半个小时，有老顾客进来还书，一位女生离开，过了会儿一个男生也被叫走了，只剩下章之瑶和其中一个男生。

    过了会儿，他也被叫走了，只剩下章之瑶继续按类别分类。

    她累到头发湿了额发，蹲在地上仔细拿着单子，认真对明细。

    “章之瑶，标签纸好像不够用了，去我办公室抽屉拿一下”

    副店长坐在一边，手上拿着纸笔。

    店长走了，这里他最大，章之瑶自然不敢违背，应声去拿。

    她站起身，回头看了一眼副店长。

    拉了身上的工作服，今天她穿了短上衣，廓形喇叭裤，身材勾勒十分漂亮。

    办公室在图书馆最里面，一共两间，一间店长和副店长，一间员工休息。

    越往里面走，越是听不见同事的说话声。

    狭窄拥挤的过道，灯光昏暗，章之瑶双手插在口袋里，安静淡然往里面走。

    推开门，在抽屉找没到，又蹲下去找其他的抽屉。

    听见门关上的声音，她抬眸，对上副店长一闪而过猥琐的微笑。

    他终于要藏不住了。

    “找到了吗？”副店长温和的问，脚步缓缓往前。

    章之瑶索性不继续找了，站起身，看他笑，“没找到，你是不是记错了？”

    “我怎么会记错了”他等这个机会很久，从第一次见她开始，心里就像住进一只猫，总是痒。

    开口就拉近距离，“瑶瑶，你皮肤好白，腿也长。”

    章之瑶面不改色，甚至微笑，“谢谢。”

    她低头看指甲，似乎没有一丝慌乱，眉眼间淡淡。

    “你知道吗”副店长见她没有心防，主动再往前走，“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孩子，我早就喜欢上你了。”

    “哦”

    章之瑶从身上掏出一把刀，缓缓打开，眼神骤然狠厉，“你喜欢我？”

    她主动逼近，握着刀往前，“喜欢我什么？”

    “是我身上这把刀，还是这把刀捅进你的心口，割伤你的皮肉。”

    见状，副店长收了色相，恢复往日那种温和的长辈样。

    强撑起笑容，“章之瑶，你别误会了，我没有其他的意思。”

    “我也没有啊”

    章之瑶笑得癫狂，“你知道吗？我曾经用这把匕首割掉一只狗的喉咙，那只狗流着鲜血，没走几步，就死了。”

    她已经走到门边，用匕首在门上划出一个很深的刀口，动作狠又猛。

    声音温柔如水，“看样子也不需要我帮忙，那我就先走了。”

    事情已经到这个时候，章之瑶当然知道其他什么的都是借口，她也无须再留在这里，跟这种恶心的老男人在一起做事。

    “章之瑶”副店长镇定，又开始扮演自己正直的上司，“天黑了，路上注意安全。”

    “明天我来结工资，你记得帮我跟店长说一下，理由的话劳副店帮我想想。”

    交谈结束，章之瑶拿上包出门，手心还在出汗，里面的秋衣早已湿透了。

    刚才她完全是再强撑，这种人有色心，有色胆，只是还没有坏透底。

    直到坐上车，才完全心里松懈下来。

    幸亏她怕有意外发生，从2月份到现在，一直随身带一把匕首防身。

    这可算是派上用场。

    副店长平时的作风，他也略有耳闻，总是喜欢对女生揩油，占点口头上的便宜。

    恶心，真是恶心。

    章之瑶对他从一开始就有提防，所以在他让她进去的那一刻，她就想好应对之策，实在不行，只能……

    现在这一刻，她无比想念兄长，想扑进兄长怀里，好好的寻求安慰。

    想念兄长用那一双饱经风霜的大手揉着她的头发，夸我们的阿瑶真聪明。

    但又怕兄长知道会生大气，会暴揍那个混蛋。

    算了，还是不告诉兄长好了。

    在学校章之瑶一共有两份临工，这只是其中一份，还是她的班主任帮忙给找的。

    她独自回寝室将这件事低声告诉黄琼，黄琼一听，直接炸毛，“他是个什么狗东西，竟然敢欺负你，等着我那天让哥去收拾他。”

    “算了”章之瑶说，“反正我也没吃亏，等明天领完工资我就不去了。”

    “怎么能算了”

    黄琼突然眼眸展出一丝坏笑，“在我这儿，就没有受这气的份。”

    的确是，大小姐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只有她欺负别人，没有别人欺负她。

    章之瑶劝了半天，才劝住。

    隔天，下午上完课，黄琼陪着她一起去图书馆领薪水，出来正遇上副店长。他自觉理亏，点头示意后，灰溜溜走远了。

    “恶心”黄琼毫不掩饰地说，“我刚才差点忍不住骂他一顿，想了想，我觉得他还不配。”

    对，这种人的确不配。

    章之瑶下午不用打工，有足够的时间，两人一块去逛商场。

    沿着周围的大楼闲逛，买当下流行的衣服，进口的化妆品，奢侈的香水。逛累了黄琼拉她去常住的新华大酒店休息，晚上准备吃那儿丰富西餐。

    哥哥黄泽在这边顶楼常年续订房间，平时黄琼大多数不住寝室，累了懒得回家，就直接来这。

    恰巧黄泽昨晚宿醉，睡到现在才醒，捏着一杯葡萄酒从楼上下来。

    瞧了两位妹妹一眼，声音有些醉酒后的哑，“随便坐，章之遥。”

    “黄哥哥好”章之瑶坐在黄色柔软的皮质沙发上微笑，“打扰了。”

    他转过身瞬间整理自己月匈口的浴袍，遮住裸，露的皮肤，才再次开口，“两位美丽的公主等会要在这里用餐?”

    “肯定啊”黄琼见了他心中被管束的那股气又起，故意找茬，“你在这里，不太方便。”

    “哥哥跟妹妹吃饭，有什么不方便。”

    黄泽将杯子放下，跟黄琼斗了几句嘴就回楼上去，把底下留给她俩。

    西欧古典的建筑风格，内部装修古香古色，一共七层。

    黄泽住的是奢华顶楼上下套间，黄琼闷闷说了几句黄泽的坏话，才拉着章之瑶去自己房间。

    两人躺在床上看正在热播的《乱世香港》，不同于章之瑶家的破旧的黑白电视，这是一部宽大的彩色电视。

    色彩浓厚，人的妆容也清晰很多。

    黄琼对电视的兴趣不大，拿了刚买不久的香港时尚杂志，两人坐在一起谈论最近流行的帽子，衣服，裤子，鞋。

    “这双吗？”黄琼指着杂志上面，眉眼间掩藏不住的开心，“我有。”

    “这个呢？”

    章之瑶指了她这本杂志上的一条粉色裙子，立马笑着抢答，“你应该也有。”

    她很平静，“我以后也要有很多钱，想买什么买什么，给哥哥买大房子，我还要去看演唱会，到处去玩。”

    “相信你”

    黄琼凑过去跟她一起看同一本杂志，“我们毕业以后可以去同一家公司工作，假期可以一起出去旅行。到时候我们一起结婚成家，生的宝宝也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

    她陷入美好的幻想中，眉眼温柔，“说不定还能订个娃娃亲什么的。”

    “啊！”章之瑶单手捧脸笑，“你想得好远，我都还没想过结婚，生宝宝这种事。”

    她脸颊泛淡淡粉红，垂眸盯着自己水嫩的指甲，轻声，“因为我不知道哥哥会不会想要跟我成家。”

    那是好远的事情，目前她连哥哥都还没有搞定，更别提后面的事情。

    不管有没有成家，生宝宝的后续，唯一无比确定就是她一定要跟哥哥在一起。

    他们两个人之间容不下其他的人插进，只能是他和她在一起，不然，两个人就一直单身下去。

    章之瑶早已暗下决心，但房湛启并不知情，他仍在努力打工，没日没夜的在厂子里工作，有间接空隙，还抽空去帮人搬东西挣外快。

    还有阿婆也需要他每日抽空去看一眼，实在忙的分身乏术，回家就困的直接躺在沙发上睡了。

    吃饭时间，黄泽穿了合身的西装，站在门外敲门，温声，“两位妹妹，吃饭时间到了。”

    “好，马上”黄琼应声，看旁边的章之瑶已经昏昏欲睡，眼睛快合上了。

    她是知道好友自从进入港城对外学院后，就如何努力打工挣钱，忙的除了晚上，一般很少在寝室可以见到。

    轻轻起身，关上房门。

    黄琼压低声音跟黄泽说章之瑶在睡觉，他俩先去吃饭，待会醒了让楼下送餐上来。

    她在哥哥面前压不住话，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包括好友差点在书店骚扰的事情。

    黄泽平静，“是那个书店?”

    “就是港外大贸对面街尾那家”黄琼还在自己的气愤当中，用尽自己所有闹钟所有骂人的语言，楼上骂到楼下。

    梨花木的廊弯弯曲曲向下，黄泽拉黄琼衣袖，言语沉了几分，“这边，你骂人不知道看路。”

    “不知道，哥哥，你就不能对我温柔点。”

    黄琼偏头瞅他一眼，双手抱胸，“怪不得你二十三岁还没有拍过拖，女孩子，都不喜欢你这样粗鲁的男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