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自从上次的乌龙之后,碧维宣布两个人已经“和平分手”,但钟朗不依不饶,实力演绎“心碎求复合”。

    一日三餐发问候信息的基本操作之外,每天晚上下班,都要拐过来和碧维说声晚安。

    见了面就瞪着双炯炯有神的丹凤眼扮深情,说些让人掉鸡皮疙瘩的土味情话,无论她怎么恐吓拜托,他也能面不改色,郎朗说下去。

    全然不顾人死活!

    碧维实在是怕他演浪子回头的戏码上瘾,演着演着自己就信了,他大少爷要真在一起之后再出去莺莺燕燕,碧维就只能把他剁了泄愤!

    最好不要开始...

    但是坏就坏在钟朗自己长了手脚,你不去找他,他能来找你。

    入职第一天,手脚健全的钟少爷在碧维楼下,倚着他那辆骚包的车扮演藤原拓海,等着送她上班。

    这车跟着他也是倒了大霉,好好一辆低调的沃尔沃,被他改的连车它妈都不认识了。

    喷了灰不灰绿不绿的漆,丑的别具一格,最离谱的是车身两边各绘了一个马里奥的卡通像。碧维一度非常好奇,弄成这样开出去,请问同事乃至路人改怎么评价他?

    钟朗像看外星人一样看她:哪个傻缺开这车去上班啊?

    ...

    在车上钟朗还在絮絮叨叨的解释,他平时那辆车突然坏了,想问哥哥借也来不及,就只能先开这辆去上班了,今天是被迫的,所以他不是傻缺!

    “哥哥?你不是独生子?同父异母?”碧维记得他说他妈就生了一个。

    钟朗啧她,“这话说的,你家堂哥不是哥啊?哪家没有个把亲戚。我家里是比你少了个爸,又不是死绝了。”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谁做他哥,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三月的天气已经热了,钟少爷不喜欢开车内空调,还闭窗,碧维热的出一身汗,早知道不如挤地铁。

    好说歹说让他开冷气,结果各退一步,他以赏了大恩大德的姿态,打开车窗,美其名曰:呼吸新鲜空气。

    呼吸他姥姥,马路上尘土飞扬,呼吸新鲜尾气还差不多。

    还有一个拐弯就到了,两人等着红灯乐此不疲地拌嘴。

    碧维一转头,看到平行车道停了一辆7座的SUV,那车窗也是摇下来的。

    看来喜欢新鲜尾气的不止钟朗一个。

    驾驶座上是个男人,侧脸线条起伏利落,嘴角轻抿,像文艺复兴时期的古希腊神邸石像,三月番市热辣辣的阳光,洒到他的脸上都显得冷冰冰。

    等下,这个人...

    碧维扯钟朗的衣服,嗓子压得低低,“你看那个扑克脸,就是面我的主面官!”

    钟朗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转头嗤笑她,“瞧你吓得那样!”

    倒是立马把车窗升上去了。

    还算有良心!

    但嘴硬还是要的,“咦?你升车窗干嘛,我又不怕他。”

    钟朗,“我怕他,行了吧?”

    公司不大,山水集团有自己的园区,零图科技虽是子公司,却没有在一起办公,在山水集团不远的地方租了间写字楼。

    碧维刚在人事指引下坐到自己的工位,旁边格子间就探出来一张笑容明媚的小圆脸,热情和她打招呼,“嗨,小姐姐你好~我是软件开发部的薄舂舂!”

    这姑娘长了双堪比还珠格格女主角的大眼睛,笑起来两遍脸颊陷进一对深深的酒窝,每只耳朵上都不止一个耳钉,银色的耳钉拥挤在脸颊两侧,在格子间灯光照耀下挤眉弄眼。她扎了个利落的马尾,头发挑染了一缕缕粉色。身上穿一件极宽大的橘色卫衣,衣服下摆垂到大腿,下身穿了条紧身裤袜。

    哇哦!真是个颠覆认知的工程师啊。

    “姜碧维,项目管理。”

    薄舂舂相当健谈且自来熟,收拾桌子的功夫,已经足够她把碧维八卦一番,还交换过来一堆情报。

    碧维从舂舂每分钟300字的密集输出里,大致提炼出以下有效信息:

    1、面试自己的主面官是这家公司的CEO周怀年;

    2、小周总是父母联姻产物,老周总不怎么待见,他现在是被下放的废太子;

    3、小周总也有个要豪门联姻未婚妻,经常来公司刷脸,盯梢很紧;

    4、小周总有个助理叫裴佩,具舂舂观察,俩人关系非比寻常,可能是他的情人,工作中注意避让。

    5、楼下餐厅的葱姜鸡是招牌,强烈推荐,糖水又贵又难吃,千万不可踩坑。

    这波夹杂着豪门辛秘、商场诡谲和市井俚俗的复合消息绕的的碧维呆若木鸡。

    舂舂同学附赠友情提示:小周总虽然长得人模狗样,且一副生人勿近的派头,但据说很有些拿捏人心的手段,一定要保持距离,不要花痴。

    碧维虚心受教,表示一定一定,放心放心。

    周围人也陆续围过来自我介绍,大部分是软件、硬件、测试这些,技术岗位的工程师,还有少量的营销。

    整个办公室一眼能看到头,工程师大多一个人占两个空位,桌子上除了笔记本电脑、台显,还有很多机器和测试的设备。

    东西虽多,都很整洁有条理,5S做的不错!

    碧维用她项目经理的嗅觉,闻到这些工程师的工作习惯良好,是精兵强将的样子。

    至于传说中的小周总,以及他的绯闻情人裴佩,都没见到。

    整个上午,他们都在楼层唯一的办公室没出来,办公室人进进出出,看来事情不少。

    中午姜碧维同学在薄舂舂的带领下领教餐厅的姜葱鸡,果然名不虚传。

    薄舂舂吃到一半被电话催上去改行代码,钟朗的电话来了。

    无非是第一天工作怎么样,同事怎么样,老板怎么样...

    一副老妈子架势。

    “你不要演男朋友演上瘾哦!”碧维警告他。

    但是某人最会的是胡搅蛮缠,“什么叫演?我们既有男女之实,又有男女朋友之名,我话俾你哋听(我讲给你听),你别想不认账!”

    这人实在是没完没了,碧维扶额,破罐子破摔,“好的,是我没有了解情况,一时冲动,但是我觉得我们都要理智点,现在我第二次通知你,我们分手了!分、手、了!”为什么自己听起来那么像个渣男。

    最后好不容易挂完那通:我不听我不听,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你就是我女朋友啊啊啊...的电话

    人生中另一位影后级人物登场了。

    闺蜜李子姮在电话里的声音又滑又甜:“碧维宝贝,想我了吗?”

    老天爷既然给她灌了辣椒水,为什么还要赏她老虎凳!

    碧维咬牙配合她,“想!当然想你了!你出差两个月我真是度日如年呐!”

    “有没有趁我不注意,勾搭别的男人?”李子姮佯装的恶狠狠。

    “我发誓心里眼里就只有你一个,你是我的心我的肝,我的小honey。”

    李子姮撑不住了:“呕~我过两周回来,我那绿植记得帮我浇水,还有别人我寄了几箱芒果,你拿去吃了吧。

    果然还是要用魔法打败魔法。

    电话刚打完,薄舂舂回来了,端了满满一碗面条,那碗比舂舂的小圆脸还大。

    碧维惊诧:“你还能吃这么多?还能吃得下?”

    薄舂舂深谙废话文学,埋头苦吃:“嗯呐!能力越大,能力就越大!”

    等碧维搀着能力很大的薄舂舂坐到工位,问她要不要来颗健胃消食片。

    舂舂说不要,那颗健胃消食片,会成为撑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过她稍后又表示,如果方便,也许可以来杯咖啡,咖啡助是流质,且更消化,谢谢。

    舂舂的世界观可能不是和自己一样构建在二次元。

    碧维任命去泡咖啡。

    刚准备进茶水间,门突然在眼前自动开了,头上罩住了一片阴影。

    ——传说中的小周总。

    他站在逆光的门框,被屋内的光镶上了金边,勾勒出一个长身玉立的轮廓。

    打工人有打工人的自觉,碧维毕恭毕敬的请安:“周总好”。

    周怀初就这么闲闲站着,冷着脸斜睨,气势迫人,鼻子里哼出一声算是回应。绕过碧维,抬腿就走。

    走了两步又折回来,凉凉的嗓音里嗖嗖飞出冰碴,“早上送你的,也是你男朋友?”

    “啊?”原来早上被认出来了,记性真好。

    但这个话题也太私人了,解释起来又过于复杂,碧维含含糊糊:“也不算...吧”

    还有这个问法似乎哪里怪怪的。

    周怀初哼笑了一声,走了。

    留下碧维在原地莫名其妙,几个意思?

    不过面试的时候气氛紧张,压根没敢细看,刚刚抬眼瞄才发现,小周总要真善于拿捏人心,确实是有点本钱的。

    长的真是高,衣服穿的是规规矩矩的衬衫长裤,皮带紧紧勒在劲瘦的腰上,愈发显得腰是腰腿是腿。他肤色极白,这种白衬得头发、眉毛、眼珠墨黑。一双桃花眼,深深的双眼皮褶末稍快要扫入鬓角。

    这么双眼睛,长在他身上不显得多情,反而有种肃杀之气。

    小周总和他未婚妻在一起,也不知道算谁占谁的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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