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郕归一坚持不懈的教导下,苏印学会了开车,在29岁生日之前拿到了属于自己的驾照,经过一场旅行,她领悟到了会开车的重要性,至少有些路不用依赖别人可以自己抵达。
苏印考完驾照后,郕归一无事可做又不敢打扰她,于是泡了一杯茶,捧着书坐在窗边,时不时抬头看一眼门口。
长指针划了两次完整的圆,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他去倒了杯水,走到门口,敲了敲门,听到一声轻微的进,才推门进入。
女人坐在高脚椅子上,屋内光线明亮,阳光充铺洒在室内,晕起一圈圈光晕,刺鼻的颜料味浓重。
他将玻璃水杯放在一旁她触手可及却又不容易打到的地方,静静的看着她手指在画面上涂涂抹抹。
前几日看到的线稿已经覆盖上了层层叠叠的颜料,她这几日关在屋里就只忙着这张图,阳光在她白皙的手上,弯曲握笔的指尖下,落下一道投影,她的手轻触,提起,旋转,顿住,快速,缓慢,忽左忽右,忽上忽下。
门口站了会儿,他又合上了门。
不知过了多久,苏印扔下笔,跻着拖鞋吧嗒吧嗒走到客厅,正在看电视的男人回头看她将自己一头秀发生生揉成了鸡窝,柔声道:“又怎么了?”
苏印端起他面前的水杯,里面还有半杯凉水。
“水凉了,兑点热水再喝。”
苏印没听他的话,扬起头,一饮而尽,喝完后用手背抹了一下嘴,坐在他旁边,缩进他怀里,他顺势伸手搂住她的臂膀。只听她小声嘟囔着:“铅笔用秃了,不想削……”
他轻笑出声,“你一画画这么多年的人,削个铅笔还把你为难住了!”
好笑的低头看窝进自己怀里的小女人,用左手勾了一下她的鼻尖,看着她颓废皱着眉头的样子,给她出主意:“你不是有削笔器吗?”
苏印翻个身躺在他怀里,并将他的手拉着放在自己肚子上,两手一盖,仰起头:“画家的铅笔是不用削笔器的,因为机器达不到想要的长度和尖度,画家的笔就是她作战的武器,要独家打造,要趁手。”
“既然自己心里清楚还抱怨什么?况且削铅笔又不动脑子,一个人坐那儿静静也挺好。”郕归一捏了捏她的肚子,继续看着正在播出的一档有关配音的一档综艺节目。
苏印跟着他一起看,听着电视里的声音不知不觉闭上了眼。
过了好一阵儿,郕归一没听见怀里的人说话,低着头,看见女闭着眼安稳的在怀里睡着,他勾了勾嘴角,将电视的声音调小了。
项目要收尾了,她经常熬夜,郕归一陪了她几次,后面就在一旁不停地闹腾她,只要看到她九十点之后拿起画笔,他就把人抱起来扔床上。
最近她倒是好了,累了知道出来休息,看看风景拨弄拨弄绿植,跟他一起散个步、看个电影。
苏印睁开眼的时候屋里的灯都亮了,似乎为了照顾她,调的是昏黄的光,柔和温馨。望着自己身上的毛毯,嘴角勾起。
有人说有一种寂寞叫做下午睡觉睡醒时天黑,外面万家灯火,而你只身一人,曾经的她体会过无数次,虽然一点也不寂寞,但也总会内心空落落的。
屋里格外安静,使得那一点点声音都显得格外清晰,旁边有小动静,像是木头在金属下分崩离析的声音,她动了动手从毛毯下伸出,撑着沙发缓缓挪了挪身子,沙发太软,她睡得太沉腰有些疼。
回过头,在光线昏暗的阴影处,有个人坐在小凳子上,对着垃圾桶,左手的刀一上一下,然后听见刀片划过笔芯的石墨,轻微的咯兹声,一下又一下,然后男人举起鼻尖放在离视线十五厘米远处,朝着笔尖吹了口气,将笔尖转动几圈后,底下手继续削。
苏印仰着脖子实在太难受,干脆趴着,双手垫在下巴底下看着男人将削好的铅笔放在桌子上摆了一排排,由短到长。
郕归一有一米八多的大个子,此番坐在一个小小的圆椅上,有些憋屈,再猫着腰将木屑对准不到一尺高的垃圾桶,实在是委屈。
但是他为自己认真做事情的样子实在是太撩人。将铅笔一一削好之后,他从纸巾盒抽出一张纸将自己的手擦了擦然后将美工刀的刀锋擦拭干净,在抽出一张纸,将每只铅笔都拿起来,在靠近石墨的地方压住向前滑去,他是在把笔上的铅笔灰擦干净。
苏印被他这样小心谨慎的动作惹得暖心不已,身子向前凑了凑,“你美工刀哪儿拿的?不会是桌上那把吧?”
听见她的声音,他将自己胶着在手上的视线分给她:“嗯,看你的铅笔和刀子放在一起我就拿过来了。”
说完继续手上的动作。
听到这句话,苏印一跃而起跪在沙发上,将披在身上的毛毯弹到背后,眼睛盯着放在桌上的刀,心仿佛在滴血般缓缓开口:“那是我裁纸的刀!”
男人不明所以的再次望向她:“怎么了?”
苏印跳下沙发,鞋都来不及穿,扑到他跟前,拿起桌上的刀,将刀片划出来,将刀反面给他看:“石墨印子留在上面了,裁纸的时候会留下黑印子。我削铅笔的刀就在旁边,你怎么不看一下!”
苏印哭丧着一张脸,颤巍巍的举着一把小刀,一副还不如杀了我的表情。
郕归一手上的动作没停,委屈巴巴地说:“还不是你说不想削铅笔,我就帮你削一下,谁知道你每个东西都是有自己的用处的,不就是一把刀,大不了再买一把,更何况我还给你擦干净了,我帮你削了这么多的铅笔都看不见吗?”
苏印听到郕归一难得的抱怨,然后对方将手上擦拭的最后一支笔一放,扔掉手上的纸巾,一把抓起桌上的铅笔递到她怀里:“呐!没良心的东西,拿着,我去给你买刀去!”
男人起身将垃圾桶归位,走向洗漱间洗手,苏印看着手中削的均匀整齐的铅笔,笔尖长度是她平时喜欢的长度。
心里蓦地一动,往前走去,刚走一步,脚下一扎,瞬间跪在地毯上。
“啊——”
尾音刚落,男人手上还带着香皂泡泡就跑了出来:“怎么了怎么了?”
看着跪在地上龇牙咧嘴的苏印,了然笑道:“看,知恩不图报,这下遭天谴了吧?!”
笑归笑,他很快将手冲洗干净拉着吸尘器走过来。看着苏印一脸愤懑的表情,嘴巴撅得可以挂油壶,伸手捏住她的嘴巴:“看你还狂不狂!”
苏印被捏成个鸭子嘴,怀里还抱着他辛辛苦苦削好的铅笔,只能唔唔唔的叫,加上满是怒气的眸子瞪着他!
男人眉眼一松,下一瞬,松开她的嘴,倾身俯了下来,一个吻落在唇上,蜻蜓点水,随后又像摸小狗一样揉揉她乱糟糟的发顶。
“乖,别闹了,我先打扫卫生,你好好穿鞋。”
这温柔的眉眼和纵容的语气使得苏印瞬间消了气,乖乖坐在沙发上,看着男人清理地毯,但和气的氛围没持续多久,直到苏印看到自己装橡皮的盒子干干净净的时候。
“我的橡皮呢?”她从画室冲出来。
正在拖地的郕归一好奇抬头:“不是在你文具盒里吗?”
苏印平复了下心情,忍住怒气,好声好气一字一句的开口:“我切的橡皮。”
郕归一脸色微变,犹豫开口:“很、很重要吗?”
苏印的脸色告诉了他答案。
郕归一放下拖把,看着渐渐靠近的人,步步后退:“以为你放了什么渣子在里面,我帮你清理—— ”
苏印扑了过来。
郕归一立刻一个翻身从沙发背跃过站在了另一侧,制止道:“有话好好说,不能家暴。”
苏印被他敏捷的身手惊的目瞪口呆,一瞬改变了想法。
后来苏印成功在截止日期前提交了画稿。
“老大,你这一组动作好流畅,形态跟你以前画的有一点不一样。”田田看着她的画稿。
梨子凑过来,接过画稿:“老大以前画的人体都偏向纤细,少年感很足,这一组大叔设定真让人眼前一亮。”
苏印摸了摸眉尾,脸上泛起不易察觉的红晕:“是、是吗?”
手机叮了一声,苏印戳开屏幕就看消息:
【程先生:今晚不能画了,我要加个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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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七月。
苏印还在画图,就听到河豚一声惊呼。
“快看微博,香港暴.乱了。”
大家纷纷看消息,打砸烧抢,从示威到现在升级到暴.乱。
苏印眼皮猛跳,请了个假就往回赶。
到家,郕归一正在收拾东西:“你怎么回来了?”
“你准备去香港?”她开门见山。
“嗯,刚还在想怎么跟你说。”
苏印扣着门板,犹豫道:“一定要去吗?”
郕归一停下手顿了会儿,又继续:“嗯。”
苏印看着他将日用品收了一些,他的相机几乎在上海,他走之前还要去一趟上海。
“能不去吗?”她站在他身边。
郕归一转身捏捏她的脸:“你应该知道外媒是如何抹黑中国的,这种时刻,应该要有人去将事实呈现出来。”
“那是记者的事情。”
苏印眼泪溢了出来,她不懂战争的残酷,但是她知道人命可贵,人是会被杀死的。
“不用担心,我会保护好自己。”
郕归一将她的泪水吻掉:“听话,我去去就回。”
他执意要去,苏印虽然生气但是一想到那是他喜欢的事情,又只能原谅。
每天心惊胆战的看消息。
一个月后,郕归一毫发无伤的回来了。
苏印看到楼下接她下班的男人,没忍住眼泪当着全工作室的人面冲了上去。
郕归一抱住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其他人。
“懂的懂的!”丸子比了个ok的手势。
田田拽着沉迷吃瓜的梨子,笑着看他:“这就走,这就走。”
江焕清了清嗓:“咳咳,那个,我请大家一起吃饭吧,《山海》到尾声了,一起吃个饭,有家属的就别来了。”
胡哥笑的呵呵,下一秒手机铃声响起,嫂子的声音传来:“下班没?快回来带娃!你孩子最近叛逆期了!”
胡哥的笑容消失了。
苏印最后跟众人拜拜后,被带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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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破晓》的tv版本反馈不错,因为集数太短网友们纷纷催更,甚至给大电影启动了众筹,《山海》进入了制作困难,原本的世界线太长以至于做出来的效果像赶工,同轴不得不停下进度,《破晓》之前电影的工作做了一半,现在重新捡起来也不算太难,要做的工作也不少。
可十二月底,一种新型病毒肆虐,起初大家都还没什么反应。
新年一过,不到一月就已经病毒爆发,郕归一赶在了年前一个星期回来,他前脚刚到后脚到处都开始封城,提倡就地过年。
“苏印,过来一下。”
“你给我带好东西了?”
苏印听着声跃了出来,双眼期待的看着郕归一从背后拿出一个大大的盒子:“呐,给你,拼好了我把它裱起来挂在墙上。”
“……”
苏印有些不相信的仔细看了看包装盒:“你出去一趟就送我个拼图?还是一千块的?”
郕归一语重心长地说,“拼拼图可以益智大脑,而且也不用你绞尽脑汁画一幅画,或者你绣一个三年五载都绣不完的十字绣来的简单,没事,我相信你,这不是还有原图嘛,你照着拼就行了。”
苏印想想,挺有道理,反正哪儿也不能去,拿这个消磨时间也还不错,当她拆开精美的包装之后彻底炸了。
“我不管,这拼图你拿去退货,送人,或者你自己拼都行,我不干!”她说完甩手就走。
郕归一看着自己买的夜空拼图,摸摸鼻子。
收拾完东西,他进屋。
“你赶紧从我眼前消失,不然我怕我忍不住对你动手。”苏印阴测测的看着他。
“咳咳,”郕归一清了清嗓子,沉声道,“再怎么说,礼轻情意重这个道理你应该懂得,实在不喜欢,改天送给大卫家老二,或者阿阳的老大。”
卫加昀的二胎正是见什么都啃的年纪,单丛阳的孩子还不到一岁。
苏印冷眼看着自己的败家子男人,男人不怀好意的走上前把她搂进怀里,吻接着落下,亲的她晕头转向:“你慢慢来,不着急,我会帮你的。”
最后,郕归一咬着她的耳朵,费力讨好:“工作太忙,没有多余时间逛街给你买礼物,工作一结束就立刻飞回来了,抱歉?”
苏印也不是真生气,就是耍个小脾气,如他所说那样,她一直在做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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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打乱了大家的生活节奏,都宅在家里闭门不出,这对他们这群靠电脑工作的人来说,影响不大。
苏印不仅每天完成任务还能做随手小练习,她最近还在学习新软件。
【奶奶,您追的漫画终于日更了,期待jpg】
【有生之年系列】
之前失明近一年没画,涨了一些新粉,都不知道她的性别。
有人回应【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人还不知道太太是男的吧】
【鱼竟男?】
有人在下面科普,是女的,只是觉得现在还玩性别梗太幼稚。
苏印看了一圈,心情好了一点,回复了几个【明早起来看,快睡吧】
关在屋里太无聊,苏印寻思搞起了画画直播,陪伴画画,顺便传授一些画画技巧,一来二去涨了不少粉丝。
直到有一天郕归一闯进来找她出去散步:“到点了,该宠我了。”
直播间瞬间炸了。
【男神音?】
【我没听错吧?】
【只有声音粉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苏印连忙安抚,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今天的直播到此结束,明天同一时间再见。”
当晚广大在家无事网友将热搜顶了上去,连带着同轴工作室官方微博都被冲了。
有人将苏印当时在美院演讲时的视频发了出来,然后一群支持原创维护正版,保护创作自由的网友把她以前发表观点的微博都扒了出来。
创作自由在最近屡屡被提及,苏印的观点直接被顶了出来,没多久就有黑子来喷说她蹭热度。
可惜他们忘了苏印背后的人,除了她的粉丝和同轴的粉丝,还有郕归一和GR,事态不至于失控。
还有一小波人忙着磕cp:【男神音今年40了还没结婚,让他脱个单吧】
【你们没发现松鼠老师的糖嘛?啥也不说了,搬民政局去了】
下面是苏印某软件的链接。
点进去,是她最近做的一些日常练习,她最近在学三维软件,把她和郕归一的日常捏成小人然后骨骼绑定做成动画。
郕归一负责给她做的配音后期,说是配音但实际上就是两人的原声,主要给她做后期。
还有粉丝在评论区说:【请多多关注我们男神音的作品】
但很快就被别的评论淹没了。
【快看男神音那副不要钱的样子】
【哇,剧本三维都是太太,后期全是男神音,妈妈,我磕到了】
【男神音真的很努力克制自己的声线了,他真的,我哭死】
【……】
最后同轴动画和和光同尘的官方微博统一口径:【松鼠桂鱼老师和郕老师是正常的男女朋友关系,请勿胡乱揣摩】
事情才慢慢平息。
从那天起苏印直播,大家都在弹幕刷男神音,有人觉得烦有人觉得男神音最近不营业,跑来蹭点福利。
应广大网友要求,两人决定录一档vlog给大家解解馋。
苏印刷了一圈,照例到了个好玩的。
“我们来玩个游戏,猜我说了什么。”
“好。”
“谁输了谁去洗碗。”
苏印先说了一个:“前路暨明,天将破晓。”
“前路暨明,天将破晓。”
郕归一很快猜了出来。
轮到苏印塞上耳机,郕归一试探说了一句话,苏印没有反应。
他在手机上打上两个字:开始。
苏印点点头。
“吃零食会长胖。”
“试一试?”
“吃零食”
“试一试?”
“吃零食会长胖”
“试一试灰常棒?”
“不要在垃圾堆捡男朋友”
“不要……”
“不要在垃圾堆”
“不要来喂?”
“不要在垃圾堆捡男朋友”
“不要来喂烂菠萝?”
“不要在垃圾堆捡男朋友”
“不要在垃圾堆捡男朋友”
苏印终于猜了出来,她用了十分钟,她看着男人的表情,抱着他,气息不稳是贴在他耳边:“可是程先生,现在我的男朋友,是你呀。”
郕归一眸色渐深,再想吻的时候,苏印直接跑开。
第一次失败,第二次就有了经验,苏印没有输的太惨。
刚刚一局的结果还历历在目,这次她这么快就猜出来,郕归一试着听了耳机,没有问题,看着她动手。
“你在耍赖!”
“没有,没有!”
“你肯定听见了!”
苏印摇头:“我真的没听见。”
两个人说话盯着对方的嘴,看口型。
郕归一还在说她狡辩,苏印径直亲了上去,要是不耍赖她今天真的一局都赢不了,郕归一专门配音,字的发音,口型他都有练习过,她哪里是他的对手。
当她被他摁在床上的时候,男人伏在她耳边,低声喃喃:“这下,你是真的耍赖了。”
最终vlog换了个题材,郕归一有求必应声音直播,说了一晚上网友要求的骚话。
苏印就在旁边咬着被角拼命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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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再忙就到了国庆,原本的春节档被叫停,变成了国庆档。
“《破晓》上映了,一起去看?”
郕归一坐在小凳子上盯着在地上打滚的骨头。
苏印蜷缩起身体,拱到他背后把脑袋从他胳膊下面钻进去:“好啊,看首映吗?”
“会不会被骂票房造假?”
两个人算主创团队内部人员,而且电影上映很在乎首映,和上映三天的票房总数。
男人看着她狡黠的表情,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就两张算什么造假。”
“你买还是我买?咱们选个好位置。”苏印说着就要起身去摸手机。
郕归一把她按在怀里,伸手从她腋下将她提到怀里,然后公主抱着站起坐在后方的沙发上。
“你干什么!”
苏印被突如其来的悬空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温热的吻已经落在唇上,在她被吻得晕头转向时,男人低沉好听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摄取一下今天的幸福值。”
两人就近找了一家影院,停工大半年,影院也才慢慢恢复营业,生意算不上好,但也不差,毕竟太多人被关在屋里一整年。
《破晓》电影版在原本的故事上做了变动,和tv版的时间线也不重合,讲的是星火最开始亮起来的时候的故事。
“你说,这个世界会变好吗?”
动漫的结尾是这样一句话。
少年侠义,最终发现自己坚持的正道并没有那么正,这世界上的对与错并非那么清楚。
苏印有些震撼,精致的国风画面大气凌厉,配音情感浓厚,看到最后,她眼泪都出来了,她不知道,她加上的这个画面最后被他诠释的这么的深远,这个故事充满了太多值得探讨的问题。
她想起那时候他问她的那句话,她回头:“你说,这世界会变好吗?”
“会的。”
男人偏头,回答一如既往,电影院的屏幕开始跳字幕,灯也亮了起来,他眸子一点点被点亮,坚定的眸子在黑暗中熠熠发光,苏印看到他眼中的温柔,有一瞬失语。
“这世界无论怎么说,归根结底不过是比谁活得更久,只要一个人有了想要改变世界的念头,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未来总会成为我们想要的模样。”
经历过这个严冬,前路暨明,天将破晓。
这个世界,会好的。
无论你问我多少次,我的答案依旧。
我们没有改变世界的能力,那就守护好自己的梦想和信仰。
*
看完电影,两个人慢悠悠的往回走。
再次走到生活馆那里,上一次这样的情景虽然有些模糊不清,但是那时候不相熟的两人到如今的密不可分,这一路走来,也算是经历了良多。
路灯下,明亮的光晕将两人的身影拖的老长,两人难得没有聊天,只是安静的走着,不知道这里举办了什么活动,四周的草丛和路灯旁围了一圈气球,树上还绑了不少氛围灯垂下来几根粉色的丝带。
两人行至路中央,郕归一突然停下脚步,苏印不明所以的停下来看向他。
“苏印,”
郕归一看着她,掏出一个小盒子跪了下去:“我们结婚吧。”
篮球馆里的声音还在响着,路上没有行人,郁郁葱葱的高大梧桐遮天蔽月,绿化丛里的灯被枝桠挡着,蛐蛐叫着,知了也叫着,微风拂过,月亮从云层和树梢间探出头来,一同见证着这一刻。
“不是想要一个家,也不是想要栓住你,也不是为了责任。”
苏印双手背后,脚尖轻点,眉眼温柔:“那是为什么?”
郕归一定定的看着她:“想要一个仪式感,让朋友来分享喜悦。”
苏印看着他,缓了好久,别人再怎么也会说“昭告天下你属于我”之类的霸气宣言,而他就说了一句分享喜悦,分享谁的喜悦?
“你的意见呢?”
苏印笑了笑,扬起头:“随你啊。”
话虽这么说,但她将背在背后的手伸了出来,为了表明态度她又补充了一句:“我无所谓的。”
男人捏了捏她的指尖,并不着急给她戴上:“你不能无所谓,不是坚定地选择我的话,我可以再等等。”
网友天天为了两人操碎了心,尤其得知苏印是个美女后,苏印的粉丝害怕自家的小白菜被猪拱了,郕归一的粉丝则天天来刷好感,希望白菜能给猪一个机会,毕竟九月过完了生日,已经正式踏入了男人四十一朵花的行列了。
可两人似乎并不着急,谁也没提过要怎么过,计划未来要干什么,就是各忙各的,不忙的时候窝在一起打发时间,从没提过这些事,苏印不是没想过,只是觉得他们的状态让她很舒服,结与不结没什么要紧的。
见他一直没提,她也不在意,只是没想过,他在今天主动提起这个事情。
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苏印踮起脚,在他唇角落下一吻:“程先生,我早就除了你谁都不可以了。”
苏印没有按照家里安排的那样,规规矩矩地成长,老老实实的继承家业,自然而言的与宋聿结婚,而是另辟蹊径,选择了一条自己喜欢的路,任性的成长,随行的工作,顺从天性的寻找自我,豁达的离开。
她经历过最难熬的时光,一夕间长大,自那以后,她便知道,人,生而孤独。
她能做的,就是去追求一些意义,留下一些痕迹。
郕归一亦是如此。
中国人口平均预期寿命是77岁,在27岁遇到对的人,就剩下五十年的时间,三分之二的寿命与这个人共度一生。
如果晚了一些,三十七岁才遇到,那就剩下二分之一。
生命太短,我们谁都留不下生存过的痕迹,或许被一些人事物打倒过而成为生命的旁观者,但从未停过找寻生命意义的步伐,有一个人陪你一起看着世间发生的一切,不用言语,他/她便知道你想表达什么,已是至幸。
要知道,我们醒着,即是破晓。
“苏印。”
“嗯?”
“我好像从来没问过你,你什么时候确定喜欢我的?”
“大概……每一次看向你,你回望我的时候。”
“这样啊。”
“嗯,这样。”
郕归一轻笑,那被苏印称为像月光石一样的浅淡色的眸子,被昏黄的光折出温柔的光。
月光石被称为是月亮人赐予人类的礼物,有一种神秘的能力。在一些海洋国家,航海者也称其为旅行者之石,佩戴其饰品能在月光的照耀下,使夜航者不入歧途,一路平安。
他一路航行,带着他的爱情石靠近了名为苏印的陆地,停泊归岸。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