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爬满山岗,老板端出一桌子菜招呼我们吃饭,菜是提前在微信跟他点好的,还有中午的笋,跟走地鸡一起炖成鸡汤煲。
晚饭后我们去山里散步,有本地人在摘砂糖橘和金桔,我好奇问一嘴就被塞上两个,吃着清甜多汁,比昨天的酸橘子好吃得多,买一袋子准备在路上吃,按照小哥安排的行程,我们在龙脊山就待两天,明天该退房走人了。
下一站是临近的贵州,去几个出名的景区,再下个城市是湖南,具体去什么地方小哥没跟我说,我提出的建议是人多景色漂亮就行,没必要跟天真他们似的旅游专门找小众景点。
景区热门肯定有热门的道理,跟着老祖宗严选走就挺好——主要是我不想他花费太多精力在攻略上,小哥就点点头,表示采纳我的意见。
拎着橘子,我们找个石凳子坐了会,我望着繁星点点的天空,颇为感叹道在这里生活还挺舒服的,要是能住上一段日子,体验一下当地的生活,似乎也算不错的体验。
小哥划着手机的手停下来:“想多住几天吗?”
我连连摆手:“我没什么特别的想法,经常想起一出是一出,我跟着你的安排走。”
小哥若有所思,没回答我的话,回去后就去前台续房,打算再留两天,老板是热烈欢迎,还给我们介绍了几个山里人少清净的去处。
我不知道小哥这次行程计划出来玩几天,看他不疾不徐地续住,连眉头都没皱,我就预感到时间不会很短,要是在外面待十天半个月,胖子他们在家不得造反。
回到房间,我问小哥我们要玩几天才回家,小哥说想回去就回去,不想就继续玩,我说这怎么能行,我想玩几个月难不成也随我玩?小哥认真且疑惑的眼神仿佛在告诉我为什么不能。
我挥挥手把他推去洗澡,坐在沙发上,我拉开窗帘,把窗户开一道小缝,吹着山里凉凉的风跟胖子他们打视频,他们都不在家里,周围很多人,背景音杂乱不堪,人流在他身后穿来穿去的,我问他们在哪,胖子就拍出萧山机场登机口的标示牌给我看。
我腾地从沙发上坐起来:“你们还真要出门,要去哪儿?总不能真来抓我们。”
“老妹,你们什么档次,还用得着胖爷我亲自去抓,都说了诗和远方,天真没跟你开玩笑的,我们哥几个也要去寻找自由的小小鸟了。”
胖子满面春光,看得出心情不错,我内心复杂,嘴上应和着但眼睛反复观察登机口上的航班表,试图从里面推测出他们的目的地。
木安本来只有半个脸在镜头里,见我心不在焉,把头凑过来,嘲笑道:“不是去拉萨。”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我十分惊奇。
“都写在脸上了。”
我还想再说什么,画外音里传来通知登机的广播,正在念航班号,胖子像是怕我听到什么,抢着道:“不跟你扯了,我们要上飞机了,你们两口子就搁外头使劲腻歪,不把嘴亲肿了不准回家。”然后啪的把电话挂了。
“神神秘秘的。”
我嘟囔一句,打开朋友圈开始刷动态,我的朋友们都一派岁月静好,秀秀在晒昨天新做的美甲,我评论好看,再往下刷,小花似乎在逛奢侈品专柜,一张下午茶的图片,logo不是驴就是香奈儿,我对这种有钱人的朋友圈很嫉妒,但小花是我们的金主,于是口是心非地吹一通彩虹屁。
接着是几条平平无奇的日常动态,小张们朋友圈发的少,只有张海客破天荒的发了几条,我点进去看了看,发现他最近有点迷上了赌石。
我点到他的小窗,好心地发道:“赌石有风险。”
张海客几乎是秒回:“族长在不在你旁边?”
“不在。”
正在输入持续一会儿,张海客发来一条瑞丽矿场的定位:“有本事过来打死我。”
“……”
简直岂有此理,我拿上手机就想去敲卫生间的门,张海客像是有心灵感应,发完飞速撤回了那条信息,回道:“好的,谢谢夫人提醒。”
我忍住想拉黑他的冲动,没搭理他,选择点开别人的朋友圈,大学的同学们各自精彩,再刷我刷到了黑瞎子,他拍了一张小张哥和千军万马坐在窗前忧郁看着窗的照片,配文是:“望族长石。”
——等会,我是不是忘记一件事。
我屏住呼吸,马上点开黑瞎子的聊天框:“可以把他俩放掉了。”
黑瞎子慢慢悠悠回我道:“等你消息人都成风干肉了,你弟早通知我了,我没拦着他俩,是他们自己个儿不想走,我跟着蹭个房费而已。”
“他们想干什么?”
“不知道,估计是想等哑巴回来好洗白自己。”
我皱着眉:“神经病,让他们赶紧滚。”
“没事儿。”
瞎子发来个熊猫头的表情包:“住宿费是解老板出的,大老板都不着急,我也不急。”
“解老板?他怎么什么事都管?”
“解大善人是这样的。”
过了半分钟,瞎子问道:“听说你们旅游去了,好玩吗?有没有给我带特产?”
坏了,我怎么把这货给忘了。
我面不红心不跳:“当然带了,等着快递。”
关掉瞎子的聊天框我立刻找老板又下单了两斤米酒,寄到瞎子在厦门的酒店,并加钱发了顺丰次日达。
在手机走完一套流程,小哥刚好擦着头发走出浴室,我迎上去接过毛巾,顺手扔衣篓里,进去自己也洗了个澡。
我出来时小哥已经吹干头发了,并拍拍沙发旁边的位置,让我坐过去帮我吹头发。
这算是我俩之间的半常规项目,有空就吹吹,没空自己解决,我麻溜地坐到他身旁,感受小哥熟练地翻动我的头发,让热风均匀吹到每处发丝。
靠着沙发,我看向夜空。
今晚的星星很多,月亮也亮亮的,天空在星月的簇拥下显得热闹非凡,原本蓝黑色的天幕被映成深蓝色,月晕扩散,在星辉中荡出浑白的涟漪。
我转头问小哥:“想不想跟我一起做件坏事?”
小哥停下动作,用目光发出疑问。
我指着房间天花板上的天窗入口:“我们爬到房顶上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