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家云丘自肖国公寿辰那日后便疯了,熙虞山庄那边也忽然闭门三日,杨相和云坚已经去找了定山王。”容太妃闭目听着下方翠曳说的消息。
“主子那边可有递过来什么消息?”容太妃边揉着额角问道。
“祭祀日动手,还望娘娘见机行事。”
容太妃一听,睁开双眼,浑浊的目光闪过一丝精光,她面色有些狰狞,恨恨道:“儿啊,母妃将要为你报仇了!你九泉之下,终于可以瞑目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翠曳对主子之事讳莫如深,身子一低再低,大气不敢喘,而身后的烛火却是燃烧得更旺了起来,伴随着容太妃的笑声,似是守在暗处的野兽终于露出獠牙。
清晨,熙虞山庄前厅,现下天气越发寒冷起来,今早起来又下起了大雪,但事态紧急,几人得去一趟祭祀台,祝韫霜穿着缀着毛领的红色外衣,紧了紧袖中护腕,抬头道:
“书窈和明津留下看着皇城动向,我和熠殊还有沫沫去一趟祭祀台那,待我们回来,再一起商量对策。”
“好,你们万事小心。”云书窈回道。
三人这便出了前厅,待到前院,祝韫霜抬手掐诀,地上立马出现圈住三人的法阵,下一秒,三人直接原地消失。
因着祭祀台是在郊外空旷之处,祝韫霜不想被各处盯梢的发现,干脆起阵直达,反正她也知道祭祀台位置。
宁沫祁看着那高高的祭祀台,心中多了几分不忍,她看向祝韫霜,却见她神色平静,一时之间更是心疼:“韫霜姐姐,你……”
“我无事,左右都是要回来的。”说着,祝韫霜便闪身上了祭祀台,宁沫祁和褚熠殊对视一眼,不再说什么,也跟了上去。
“到时候祭祀日一到,这整片空地定是摆满了花。”祝韫霜看着台下空地,心中不免苦涩。
褚熠殊和宁沫祁此时都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看着祝韫霜,他们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也无济于事,在至亲的离世面前,任何安慰的话语都只会显得苍白无力。
缓了缓心中情绪,祝韫霜环顾四周道:“我们先探查看看吧,既然会有可能是祭祀日动手,那他们定是有备无患,后山还有前方树林里,怕是早就设下了法阵。”
“好,如果有问题就发信令。”
祝韫霜闪身到后山,褚熠殊到了前方树林里,宁沫祁则留在祭祀台附近察看。
祝韫霜也不浪费时间,指尖掠过双眼,眼中隐隐透着金光,脸上金色的禁术纹浮现,她扫视四周,又觉着看见了什么,抬头看了看,双眼微眯,轻蔑道:“原来在这。”
左手微微用力一甩,手腕处的三角环便出现,手掌再向上一翻,掌心感受着上空阵法的细节,随即一笑,虚空轻轻一握,上空阵法破碎的声音当即响起。
“雕虫小技。”她继续向前走去,仔细地检查着四周情况。
祭祀台附近空地处,宁沫祁盯着面前闪着白光的石头,直觉不太对劲,右手挥出一记气灵,一个白色的牢笼忽地从地上出现,她立马召唤命器,飞身要出去时被一支箭逼了下来。
“藏头露尾的,可是仙境的仙君啊!”宁沫祁边说着,手中结印暗暗发去信令。
四周没有人回应她,只听得见风声和树叶沙沙声。
宁沫祁警惕地看着四周,困在牢笼里有些碍手碍脚,不过她却不担心,将剑穿过牢笼空隙,再抛去空中,紧接着便掐诀控制己心剑。
这时宁沫祁似是听到了什么,耳朵一动,己心剑刺向空中某一处,一声闷哼,宁沫祁得逞一笑,质问:“针对我是吧?”
己心剑感召,又飞向另一处刺去,而这时宁沫祁背后却猛然出现一个黑衣人,他手掌举起,欲行阴招。
不料下一瞬却“噌”地弹飞出去,待站定后黑衣人抬眼一看就看到宁沫祁隔着牢笼,一脸坏笑地看着他:“抓到你咯。”
顷刻,黑衣人便在己心剑下灰飞烟灭,而宁沫祁看着那飘散了的黑烟,无语道:“人是会成长的好吧,一直小瞧我也太不礼貌了。”
瞧了瞧牢笼,宁沫祁将己心剑召回身前,气灵汇聚至剑中,“咔擦”一声,牢笼被剑身寒芒震碎,宁沫祁顺势伸手握住己心剑,刚要继续探查附近情况时,又一支箭矢袭来。
此次的箭矢附带的气灵十分蛮横,宁沫祁便是抬剑抵挡都有些吃力,正当她要使出剑招对抗时,身后猝不及防闪出一个黑衣人,掌心正正对准她的后脑。
她一时身处水深火热之中,掌心离后脑勺越来越近,前面的箭矢力量逐渐加强压向己心剑,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眼见着箭矢就快滑过剑身袭来,脑后的掌心也已经近在咫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闷哼声和断裂声一同响起,祝韫霜和褚熠殊一前一后出现在宁沫祁身旁,褚熠殊徒手将气灵箭矢生生掰断,祝韫霜一棍将黑衣人敲死,俩人出手也不过瞬间,连宁沫祁都有些懵,更别说暗处的人了。
“不自量力。”祝韫霜看向远处一个角落,眼中金光在太阳照耀下隐隐闪烁着。
她抬棍便是一记气灵刃袭去,那边甚至来不及跑便当场丧命,速度太快了,神天八境这样的境界在他们这些人眼中,是超出认知且极度危险的存在。
“没事吧?”祝韫霜问道。
“没事,他们算准了我会用气灵冲开牢笼,差点就着了他们的道了。”宁沫祁颇有些懊恼,抬手收了己心剑。
“林子那边有一些小阵法,我已尽数毁去,你们呢?”褚熠殊边说边环顾四周,神色警惕。
“后山有个大阵,似是用来困人的,这么一看,祭祀台这里很明显就是一个陷阱,就守着我们来呢。”祝韫霜神色了然,祭祀日近在眼前,如今朝中虽是表面安静,但内里定是在酝酿着风暴,皇宫中有姑姑在,不必担心,至于这宫外,也尽在她掌握之中了。
几人正要提步离开,祝韫霜倏地一顿,紧接着指尖凝出一点气灵,疾驰掠去后山,气灵隐入山里,片刻,她便听到山里的微弱断气声。
“竟是还有漏网之鱼,既然如此,那我便将计就计好了。”说完,祝韫霜原地蹲下,右手半旋贴地结印,地上出现了巨大的三角环标记,随即三角环往外扩,直到覆盖了整片祭祀台才停止。
“好了,阵记已留,我们回去吧。”
“好,起阵吧。”
如来时那般,三人使用阵法传送回去。
祭祀台后山深处,缓缓走出一个金衣白纹的男子,从祝韫霜几人踏入祭祀台地界时他便一直看着,直至三人走后他才解了隐匿气息的术法。
“祝启,本尊倒要看看你能得意到何时。”暨明脸上讥笑,眼中尽是不屑。
熙虞山庄,顾管家见祝韫霜三人安然无恙回来,便放心去递消息给陛下了,云书窈和路明津也早在前院等着,看着几人走来,云书窈笑道:“先来吃饭吧。”
宁沫祁一听可以吃饭,赶忙跑去食厅,提着裙摆手舞足蹈地开心道:“吃饭咯!”
路明津一看赶忙跟上,跑得乱七八糟的,还朝着宁沫祁喊道:“师姐,今日厨房做了大餐,你可悠着点儿,别又跟上回一样吃撑了!”
余下三人看着他们二人奔跑的身影,均是忍俊不禁。
吃饱喝足,说完祭祀台的事后几人便忙了起来,祝韫霜进了皇宫和昭阳帝商讨到时祭祀日应对一事,褚熠殊去配要给肖国公义子方犹的解药,云书窈、路明津和宁沫祁三人则是在加急修炼。
日暮西沉,不知不觉间便到了晚上,相较于几人的忙碌,皇城内却是开始起了夜生活,天辰国在昭阳帝的治理下,百姓安居乐业,温饱得到解决,娱乐活动也丰富起来,若不是有暨明从中捣乱,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失踪。
祝韫霜出了昭阳帝寝殿后便闪身到了这闹市中,周身安静的气息与周围的欢声笑语有些格格不入。
下午褚熠殊在配制解药,早早便发来信令告诉她,晚间他怕是来不及接她,她也是奇了怪了,自她表明心意后去干嘛或是上下朝一旦没同他一起,他定是要来回接送她。
想着她便摇头笑了笑,接着提步向着山庄方向走去,街上小摊很多,人们或是下值后与同僚在吃食,或是同家人一起闲逛,又或是同好友一起嬉笑打闹着,祝韫霜一路走来也似是受到感染,嘴角也带上了笑。
也不知道他们几人吃过饭了没,可别又等着她回去了才吃,上回回来太晚,路明津和沫沫都在偷吃旁边的糕点了,书窈还边给俩人倒茶边说不能吃太多,不然正餐该吃不下了。
“韫霜姐姐!我们来接你啦!”
正想着他们几人的祝韫霜听见声音,循着声音转身一看,就看见宁沫祁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后面站着褚熠殊三人,正抱臂笑看着。
“就知道你会走这条路!果然堵到你了!”宁沫祁跑过来就紧紧抱住,说完双眼亮晶晶地看着祝韫霜等着夸。
祝韫霜从听见声音到看见几人出现都还有些懵,她感受着怀中沫沫抱着她轻微摇晃的力度,扶了扶她,失笑问道:“怎么还都过来了?我都多大人了,熠殊就算了你们几个是怎么回事?”
褚熠殊缓步走来,好笑道:“他们知道我来接你,硬是要跟着一起来,所以就这样咯。”
路明津也走了过来,把宁沫祁扒拉开,作严肃道:“大街上的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宁沫祁一听,刚要发作,余光瞥见云书窈拿着一袋糕点走了过来,立马跑去抱住云书窈:“就抱就抱!你能拿我怎么样!”
“你!”路明津气结,指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就不该多嘴,这下好了。
“哼!”宁沫祁得意起来,顺便把云书窈提着的糕点拿过来一看,抬头双眼亮亮地看着云书窈:“这是南街尽头那家糕点吗!”
“前几日我听你说过,就托了顾管家帮忙去买,可惜要排号,方才刚拿到。”
“谢谢书窈姐姐!啊啊啊啊书窈姐姐你是我亲姐!”宁沫祁开心地用她那小圆脸蹭着云书窈的手臂,像小狗狗似的。
“好啦,先回家吧,知道今日韫霜定是晚回,特意让厨房晚些做饭。”云书窈说着还揉了揉宁沫祁的小圆脸。
祝韫霜看着几人,这一幕只觉心中暖流荡漾,她不再是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