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服部平次关上车门,余光看到坐在前排副驾驶的灰原哀轻快地跳下了车,低头拍抚着长裙上的折痕,脸边的茶色短发一晃一晃。夜幕正在缓缓降临,加油站位于东京与郊区的边缘,远处城市的天际线上已经笼罩上了一层泛白的薄雾,其实是光。

    拿不准是因为上午还是下午的经历,服部有些略微的胸闷,下意识地做了个扩胸的动作,深吸了一口气。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汽油味道。工藤正在自助加油站前操作,服部走过去,站在旁边看着好友在屏幕上戳戳点点,又在西服口袋里到处翻找信用卡。将油枪插入油箱口后,年轻的警部补便百无聊赖地盯着油量显示看,服部轻咳了一声,才让他重新抬起头。

    “……嗯?”

    加油站里打开了大灯,在侧面高瓦数雪亮灯光的映照下,工藤新一的黑眼圈看起来很明显。他遗传了母亲的好容貌,只不过任谁在警视厅一周七天、一天24小时连轴转的工作强度下坚持半年多,都不太可能继续保持皮肤的光泽和精力的充沛了。服部早上来时就注意到了这点,他原本想问好友是不是最近太累,然而看到工藤的状态,却发现这个推论简直是毋庸置疑,根本不需要同当事人确认。

    “你……唉,”他只好无奈道,“工藤,你是在搜查一系吧?一系现在几个人啊?能把你累成这样?”

    “……这么明显吗?”

    听见他的问话,工藤新一也显得很无奈,警部补抬起手,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加上我,四个编内,一个实习生。其中一个编内是前段时间从交番调上来的——富本孝也,就是你今天见到的其中一位。另一位是土井久生,这个是老警员了。”他顿了顿,“今天执勤的还有位幸山浩康,你没见到。”

    “五个人……听起来虽然忙了点,但是应该还能勉强转得开啊。”服部喃喃地说,“平常你休假的时候,也得像今天这样一个电话就自己跑过去吗?”他瞥了一眼正在加油的车,“还不能报销油钱。”

    “那还是能的,不然留这个干嘛?”工藤笑了笑,给他看自己刚收起来的水单,“至于休假的电话,是的。”他叹了口气,“你今天也看到了,富本没什么经验,需要人带,土井虽然办案很娴熟,但是……”他一耸肩。

    “……推理能力却实在欠缺。”服部摇了摇头,无奈接口道。

    “我不过来的话,当然可以,”工藤叹道,“但这就会导致案件无法在当天解决。证据齐全的情况下,我过后再跑一趟现场能把案件解决,这尚且是比较好的情况。如果证据不足,或者像今天这样,再过会就被毁掉了,结案率就会受影响。”

    “结案率”这个词一出,两个人齐刷刷地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服部苦笑着看了工藤一眼:“警视厅也用这东西来考核你们的kpi?”

    “哪里不是呢。”工藤回答道,“每个季度都要上报,标准达成情况不好也要谈话……现在算是好的,去年年末已经结掉一部分了。”

    空气中汽油味道刺鼻,油箱发出电波般含义不明的嗡嗡声。工藤新一摇了摇头,目光微抬,看向不远处亭亭玉立的身影。从平次凑过来同他说话开始,灰原哀就站定在了几米之外,没有过来。此时她正低头观察脚边的草叶,在暮色之中,侧脸的轮廓犹如从森田春代的画中浮现一般,只是注视就会让人感到宁静。

    仿佛对工藤的目光有所察觉,茶发少女忽然抬起头,对上工藤新一的眼神,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服部平次下意识地侧头看向好友,正看见他的眉眼弧度柔和地弯了弯,回以微微一笑。

    上午的命案发生在练马区,案情很简单,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情杀案。

    结婚前原本齐头并进各有事业的夫妇在东京都置业,随着丈夫创业公司的蒸蒸日上,妻子决定辞职回归家庭,安心相夫教子。孩子刚出生的几年,家庭生活还称得上美满,然而就在妻子逐渐将生活重心转向幼儿时,却通过一次偶然的机会发现丈夫在外偷腥。

    丈夫的出轨对象是他办公室里的女秘书,年纪不大。妻子在第一次发现之后曾和丈夫促膝长谈,对方也作了“绝对不会再和他人有情感牵扯”的保证,并将秘书调岗到了其他部门。那差不多是三个月之前的事。

    今天下午,工藤新一一行三人赶到练马的私人别墅,推开门便嗅到了浓烈的血腥味。彼时土井已经带着富本完成了问话,科警研也整理过了现场,那阵惨烈的阴沉感觉却挥之不去。疲倦的妻子穿着脏了的围裙麻木地坐在沙发上,幼儿已经被托付给邻居照顾,厨房里炖鱼的电磁炉还点着。还没等土井招手和工藤说明情况,服部就已经对凶手和凶器有了大概的推测。

    “……还真是丧心病狂,”加好油坐进车后座,服部又把这案子想了起来,无奈道,“怎么还能用冻硬了的太刀鱼把人脖子砍断的。”

    副驾驶上的灰原哀低着头在手机上找餐厅,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正在发动汽车的工藤闻言倒是回头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神色也颇为无奈:“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服部叹了口气,回想起下午在案发现场,几人了解过案情后,工藤只是简单地对妻子的情况和现场环境进行了观察,便飞快地确定了嫌疑人。在日本有幼儿的家庭里,为了确保安全,近期很流行在孩子的活动区域内设置摄像头,今天这家也不例外。妻子报警时说房间里有人闯入杀害了丈夫,那个时间覆盖前后门和大厅的摄像却恰好坏了。土井和富本意识到了这一点,却苦于没有证据,直到工藤一行人抵达,才通过妻子手上的刮痕确认凶器是刚从冰箱取出的太刀鱼。

    押送杀人犯上警车时,服部还隐约听到从隔壁一层客厅敞开的窗户里传来的孩子的笑声——他现在笑得那么开心,到了晚上或许会哭,或者吵闹着要妈妈哄他睡觉。但他不知道自己的妈妈很可能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不会回来了,因为她在收拾家的时候又一次撞见丈夫的出轨记录,便抓起了刚准备解冻的食材,愤怒地切断了他的颈动脉。

    “我没办法再坚持了。”她疲惫不堪地说,“就让我和他一起死吧。”

    灰原哀说:“吃这个好吗?”

    车子正在等红绿灯。路口另一端的私家车亮着红灯,首尾接连,衔成一片明晃晃亮堂堂的壮阔的红海,他们所在的这条进城的路却颇为空荡。工藤抽空看了眼灰原举起的手机,后者又将界面向上划了划,敲了敲店铺的所在位置,得到了一个颇为赞许的眼神。

    “哎,服部,”警部补扭头看向好友,“吃鸡汤锅吗?”

    “可以啊,不挑食。”

    服部笑着回答。恰好红灯转绿,工藤踩下油门,沃尔沃便向着位于新宿区的百年老店疾驰而去。副驾驶位的灰原哀打开导航,娴熟地将手机固定在车载支架上,又调整了外放音量。

    服部在后排默默观察着她和工藤新一的互动。看得出来这半年他们经常一同出门,因为灰原哀的动作驾轻就熟,带着一股无需指令的默契感。

    道路两旁的路灯光渐次扫过大阪警部英气的眉眼。在工藤新一和灰原哀都发现不了的车后座的阴影里,服部的眉头微不可查地蹙起。那阵早上初见灰原哀时令他若有所思的烦闷感又一次卷土重来。他在车辆行驶的白噪音中飞快地回想着好友在这段时间的状态并推测成因,思考的结果却让他的表情愈加严肃了。

    白天在练马区的案发现场,趁着案件解决后出门透气的工夫,服部单独与工藤聊了聊他与毛利兰现在的关系。

    亲密关系的磨合多多少少都会伴随着摩擦或争吵,这一点不足为奇,即使是平次自己,大学时期同和叶吵架的次数也并不少。服部自认为自己了解工藤,也正是因此,所目睹的场景才令他的心头笼罩上了一阵隐约的阴霾和担忧。

    他在国中时期就认识了工藤,深知好友的秉性,更清楚无论他还是他的女友都并非蛮不讲理的人。吵架是一种解决问题和促进关系的有效形式。然而,从短短一上午的相处看来,新一和毛利的关系之差、冲突之严重,似乎已经远远超过了“摩擦”的定义,达到了连在本川奈津未这种绝对的外人面前都无法调和,甚至无法掩饰的程度。

    以至于在他向工藤询问的时候,工藤面对着他,也只是耸了耸肩:

    “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你们……”服部沉吟,“你们有尝试过坐下来好好聊聊吗?互相理解一下啊……之类的。”

    工藤抬手搓了搓脸,日光让他眼周的皮肤显得十分干涩。他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没有用的。”

    “不是……别在还没尝试的时候就武断地确定啊!”

    工藤将目光投向远处,微眯双眼,仿佛正在回忆过去和毛利兰一起度过的时光。过了一会,他摇了摇头。

    “难道尝试了,关系就会变好吗?……说不定会比现在还糟糕。”

    好友平静的神情中带着些许颓丧,服部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叹了口气,安慰般地拍了拍后者的肩。

    工藤轻轻对他笑了一下,抿了抿嘴。他的神情中带着些许无奈,仿佛目睹了兰的身影浮现在脑海中又淡去,自己却对此束手无策。

    包间的竹帘放下,服务员收起菜单,默默地鞠了一躬,退了出去。工藤新一与灰原哀都在低头刷着LINE消息,服部索性也伸手去摸手机。一下午都没什么动静,看来和叶在与朋友的聚会上玩得不错。

    为了这趟短途出差,他穿了件有口袋的皮质夹克,此时里面被塞得鼓鼓囊囊的,还有纸页和口袋的拉链卡在了一起。服部一时颇为无语,只好低头循着那条狭窄的缝隙将里面的东西逐个往外拽,摆在面前的桌面上。手机驾驶证演出票家门钥匙充电宝润喉糖……铺了一片,服部才发现罪魁祸首是几张叠在一起的宣传页。

    他小心翼翼地将折页撕了道口子,这才把它从与拉链的纠缠中解救出来。

    对面的工藤已经放下手机,见怪不怪地抬头:“画展的宣传单?”

    服部本来想随手丢掉,闻言,打开翻了翻:“是啊,估计是和叶参观的时候随手塞过来的吧?”

    宣传单做成了折页的形式,服部将它拉开,除了前面王陵牢一的肖像之外,其余部分都是针对画作和策展概念的介绍。他草草看了几眼,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展览地址写的是六本木的松美术馆,之后则是画展的资助方。

    “今井财团。”他随口读出资助方的名字,合上折页往旁边一丢,打了个哈欠,“嗯?好耳熟的名字……工藤,这似乎是个大集团吧?”

    “我看看。”

    工藤新一伸手拿过宣传页。在他身边,灰原哀默不作声地侧过身体,撑着半张脸看向他。警部补若有所思地用手敲了敲最末的公司名称,默想了几秒:“想起来了,《恐怖谷》音乐剧的资助方也是这个。”

    “……这都能记住啊?”服部抓起桌面上的演出票,细细端详,“还真是。”

    “上午取票的时候瞥了一眼,有点印象。”工藤云淡风轻道,“董事长叫今井大介是不是?总部就在东京,似乎是依靠金融和房地产起家的,近几年开始涉足艺术领域。”

    他放下宣传页,看到灰原哀正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便抬手为少女拢了拢头发。

    “说起来,这应该是王陵画家的首次大型个展吧?”

    门帘一掀,服务员端着砂锅进来上菜。餐桌对面,服部平次向后往椅背上一靠,突然开口说道。

    锅架下面酒精炉汩汩燃烧,灯下有白气缓慢升腾,鸡汤的香气在房间里逐渐氤氲开来。

    “……你问我吗?”工藤新一无奈道。

    “突然想到今天是开展第一天,”服部把演出票塞回口袋,“周六是休息日,前期的宣传也很到位,但我们离开的时候都快下午一点了,人也没有很多。——在六本木那种地方策展,场地租金可不便宜啊,更何况王陵画家的风格本身也很小众。”

    工藤眨了眨眼:

    “王陵画家今年多大了?”

    “很年轻,四十出头,”服部翻过宣传页,“哦,这里写了,42岁……还特别提了一句他妻子。他岳丈家是四国那边的华族,婚后夫妻感情和睦,妻子也很支持他的绘画事业……只可惜,九年前去世了。”

    “突发事故吗?”

    服部摇摇头:“不,只是普通的病逝。”他和好友短暂地对视,“而且后来王陵画家也没有再娶了。因为风格的原因,他早年在日本一直算不上很受欢迎,反而是这几年陆续参了一些展,作品拍卖的价格也提高了。听我老爸说,上次他见到王陵叔叔,还是在京都的一个酒会……噢!我想起来了,那次酒会今井大介也参加了。大冈和我说的。”

    他挠了挠头:“我说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呢。”

    桌边的计时器响了,灰原哀将它关掉,起身安静地为三人分别盛了汤。服部点头谢过,工藤新一则一直没有说话。等到对面的服部已经吸溜吸溜地喝了几口,他才慢悠悠地说道:“这么看来,王陵画家的风格很受今井财团的欣赏啊。”

    “或者是受今井大介本人的欣赏,”服部接口道。

    他放下勺子,将平放在桌面上的手机拾起,把屏幕展示给好友看。他刚刚一直在边喝汤边谷歌:“喏,今天遇到的那位演员所在的剧团,REALITY剧团,是在5年前成立的。创始人叫仁田未起,东京艺术大学戏剧专业的毕业生,创立社团时接受的资助也有一部分来源于今井财团。”他划动手指切换网页,“差不多就在REALITY创立前后,王陵牢一开始在国外参展,其中部分的赞助方中也有今井财团的名字。”

    “像是毫无预兆地突然对艺术产生了兴趣。”

    “虽然作出这种没有根据的猜测很是冒犯,但你懂我的。”服部无奈地耸了耸肩,收回手机,“如果想要把一些来路不明的收益合法化,艺术,文娱,都是相对容易的途径。更何况这种做房地产起家的大财团……查是没有查过,但面子上做得再足,内里也不见得有多干净。”他失笑,“有点担心王陵叔叔被利用啊。”

    工藤沉吟了一刹,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最好还是不要说,服部,这超出你能建议的范畴了。”

    服部平次点点头,若有所思地叹了口气。他已经在大阪府警工作几年,有了一定的工作经验,自然也知道处理事情的度应该在哪里。受限于此刻的在场者不只有工藤新一,有些只能和好友交换的信息,服部没有办法直接说明。

    比如,大冈红叶在去年回国之后,便开始全面接触并作为继承人接手了一部分大冈家族的企业,而这个身份也让她相比于服部和工藤更了解一些日本各大财团的内幕和情报,更遑论今井财团在近几年才开始涉足的艺术领域,一直以来都是大冈家的主场。

    常规的有内行人操盘的艺术投资,通常不会把宝押在一个人身上,即便风格相似,收藏家们也会通过这种形式来规避风险。

    而今井财团在绘画方面的投资却只局限于王陵牢一。事实上,它在话剧和音乐剧领域的投资也只有一家REALITY剧团,但后者的出资方除了今井财团之外,还有另一家名为秋山的集团。这是服部刚刚在谷歌REALITY的时候发现的。

    桌面上,酒精炉的火焰在跳动,给人一种过不了多久就要熄灭了的错觉。服部打了个哈欠,他夹了片鸡胸肉仙贝塞进嘴里,抬起头看向对面的工藤新一。

    年轻的警部补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正一手端着灰原哀的汤碗,一手拿着勺子,为她添汤。光是看着二人沉默互动的样子,服部的脑海中便情不自禁地跳出了“默契”一词,然而不知是因为什么,方才在加油站乃至更早时候的隐忧却卷土重来,令他在为好友拥有一位华生朋友的同时又对未来抱了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担心。

    为了方便喝汤,灰原哀将左侧的发丝都别到了耳后,露出玲珑白皙的耳垂和干净的下颌线。在暖色灯光的映照下,她碧绿的眼眸就像晴天里琵琶湖最深处的颜色一般幽深。无论在何时、何地,灰原哀总能第一时间注意到工藤新一的变化,随后坚定不移地支持他。

    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当然是好的,但是……为什么呢?

    服部平次微微皱起眉。灰原哀垂下眼睛,小口小口文雅地喝着汤,姿态好看到不像是在吃一顿便饭,而是在参加国宴。听工藤说,她今年还不到十六岁。这样一个美丽、聪慧、喜欢医学的女孩子,完美得就像天生是为了成为华生而生的一般,却甘愿陪着工藤风里来雨里去地跑案发现场。她不需要自己的交际圈吗?

    但这些猜测哪怕是对着工藤也不能说。服部只好又夹了片仙贝,仙贝香脆,入口即化,他立即决定把这家店记在备忘录里,下次带和叶来吃。

    正胡思乱想之际,服部平次忽然听到工藤新一转头,和颜悦色地向着灰原哀:

    “灰原,今天和本川奈津未在一起的那位——”他微微一顿,“王陵璃华子,是你国中时期的同学吧?”

    灰原哀回答得很快:“嗯,是国中同年级的同学,不过不在一个班。”

    “你和她关系怎么样?”

    这一次少女有短暂的迟疑。她刚刚不小心把汤勺掉进了碗里,有一滴鸡汤随着她的动作,崩到了她的手背上。

    “我和王陵同学……”她慢慢地说道,“从来没有在学校一起吃过午饭。不过,她是我们那一级的学生会主席,成绩也很好,是很优秀的。”

    工藤和服部都望向她。灰原哀摆好餐具,将手背凑到嘴边,伸出舌头舔掉了那滴汤。服部看着那缕浅红色在她柔软洁白的手背皮肤上灵敏地一卷,心中居然不受控制地颤了一下,抬眼去看灰原哀的神情。少女的眼睛始终注视着工藤新一,肩膀放松,呼吸从容:“工藤,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工藤新一静静地看着她,尔后,他伸出手,为灰原哀整理了一下稍显凌乱的刘海:

    “没什么。想到了,随便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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