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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何事?爷没功夫跟你在这耗。”

    即是如此,许老管家也就豁出去了,直道:“爷,咱们的银两所剩无几了,先前您吩咐我寄回许府的那些信,不知为何未曾寄出去,今儿个却是给翻出来了!此时若要是再等许府那边的银两,应该是来不及了!”

    “艹,他爷爷的,你爷爷的!”许峦当场气得用脚踹了一旁风吹斜斜的狗尾巴草,遂又插着腰,一时间  踱来踱去的。

    周围搬运东西的黑衣人听见这骂人的音道,动作顿了顿,随即更加是有条不紊。

    许老管家一双急眼就看着面前人匆匆又忙忙,正巧其中两黑衣人运了个大箱迎面而来,大得根本看不见人,像是很是吃力,眼看箱子受力不均要斜遛下来,他也就过去想伸手帮个忙——

    “给爷滚过来!!!”

    “来了来了,爷,哎哟……我…我就帮个……忙嘛”

    “帮个屁!你同爷讲,当真是一封信都未寄出?”

    “爷,一封信都未。”

    许老管家信誓旦旦,想着,毕竟总共也没有几封嘛。

    “那没寄出信,那他爷爷的寄出是什么啊?!啊?!你们!真是养了你们这群饭桶!”

    许老管家垂头避免唾沫飞子:“是,是,爷说得对,但您莫气,您莫气。。”

    “听好了,那两只鸽子,一只给爷烤了!另外一只!给爷炖了!”

    “爷……那两只信鸽,一同随……随于姑娘消……消失了……”

    许老管家一生爱鸟,眼下要保住这自己养了多年的两只白鸽,也只有无中生有,拉上那位女子了。

    对不住了,小于姑娘。——老人在心中默念。

    果然,许峦怒气一瞬被转移:“你……你!麻利地,给爷滚回去,继续去寻那忘恩负义的女子!!!”

    “爷,我这就去,我这就去。”

    “滚啊!!!”

    ………

    *

    鬼阎府邸。

    徐来于阎五魄邸洞中已有数日。

    而今日赴约而来,已是第四日。

    鬼阎七魄……所有人的邸洞之中,她虽未能入其最里,但长时间以来,她混来混去,这每个人府邸洞外头的光景,她都能看得到。

    阎一魄邸洞中,刀剑无数——石刀、蚌刀、兽骨刀、木剑、竹剑、残剑、铜剑、铁剑……

    阎二魄邸洞中,买卖玩意儿无数,琳琅满目——铃铛、胭脂水粉、首饰、锅碗瓢盆、布匹针线、农具、玩具……就这些,据说还是卖不掉剩下的。

    阎三魄邸洞中,自然药材、麻袋无数。

    阎四魄邸洞中,风韵素雅,琴棋书画。

    阎六魄邸洞中,土豆红薯……各类菜种一大堆……

    阎五魄邸洞中的东西,最容易让人眼睛发光了。

    不说金银翡翠玛瑙,就连最普普通通的泥土木雪,也是被雕刻得真假难辨,到处都是些栩栩如生的东西,许许多多……——大可以到金银制的疆土山河,高楼大殿;小能及须臾翡翠制成的柳叶,泥土雕刻制的蚂蚁蚂蚱…几乎以假乱真…

    看了几日,徐来依旧未能看够。

    因为更本没时间看。

    阎五魄在有限的时间内,布置了有限的任务给她。

    她当然不能耽误时间,看了一眼后赶紧收回眼神,毕竟,她知道,自己能进来,有一部分实在是运气。

    碰上了他正要人帮忙。

    收了收心,她便快步朝那道红衣人行去。

    见其垂头,手中在忙,徐来没出声,如前三日那番,坐下开始做自己的事。

    等阎五魄终于完成手中一枚细壶工艺品时,他轻轻放下,抬眼看一旁的女子。

    此时,她正在捏泥塑形,长长的石案上已经整整齐齐地摆着一排,一眼望过去,九只。

    他想,还真是误打误撞了,如果她在此之前未曾做过这类事,这只经他提点一二,泥模能做成眼下如此模样,那已然是不错了。

    前些日子他正便衣游荡于江湖之中,但其实一直身有要务,某日瞧着市场上正拍卖一只玲珑剔透的玉壶,他这是越瞧越熟悉,却也越瞧越不对劲。

    熟悉,是因为这只玲珑剔透的玉壶出自他手,不对劲,是因为里头巧置装着的东西。

    拿回府邸一看,经证实,才知道原来里头装着的,是经过处理后的硝石。

    府邸他们几魄的消息对换后,答案显然易见,时晋国内的大量硝石,正神不知鬼不觉地欲瞒天过海,运之其余六国。

    硝石可是好东西。

    买卖是个大买卖。

    鬼阎府邸,又怎可能让之他手?

    那日阎帝曾道,这河水既已混浊,而这鱼儿是已经被鱼饵引着走,再者呢,还将上头的大鱼呢也瞒得好好的,即是如此,那为何不送点鱼饵给这鱼呢?鱼饵一放,那鱼儿嘛,欸,自然就来了。

    因此,他才接到制瓷器工艺品的任务。

    这类工艺品,需慢工出细活,先前闲时,他来了兴致,挑了几个熟悉且比较细心的手下,教了一些手艺,但效果不尽人意……有些东西,关细心无用,确实还得靠点天赋……如今这任务迫在眉睫,对这几个手下早就不抱希望了,如真让他们来弄,那不给他拖后腿就不错了。

    好在眼下,还有人能帮他。

    ——只是,这人是不是有点太……太乖了?

    吩咐练泥就练泥,叫拉坯就拉坯,让印坯就印坯……

    这连续几个半日下来,她认真到没有一句话,做好自己吩咐好的事情便会离开。

    这树木间尚有树冠羞避之礼,按理来说,阎五魄认为面前的女子行事风格才是正常,阎二魄那种才是不正常。

    但……这太过安静、太过公事公办的氛围反而使得阎五魄觉得有些奇怪了。

    且他有听手下说,这女子同阎二魄、阎三魄一起时性子活泼……怎么到了他这里,就换了一个人似的?虽说阎二魄性子大条,可阎三魄……

    “你不好奇?为何赶这些玩意儿?”

    阎五魄竟然忍不住问出了口。

    徐来有点吃力手中的半成品,稍稍不注意,就会变成残次品,沉浸中,她自然没有听到阎五魄的话。

    阎五魄瞥了其一眼,看她也不像是装作没听到的样子,便收起狐疑神色,也没时间再多揣测了。

    午时,正到了吃食的点。

    两人忙得差不多了,徐来轻轻按着肩膀,眼神却已经往两旁开溜。

    大大小小的玩意儿,精致、漂亮、生机、栩栩如生……

    “吃点东西。”

    闻声,徐来收回眼神,就看着阎五魄放了一叠烤土豆在自己面前。

    阎五魄只知道面前女子是鬼阎府邸的人不假,能帮到他做事为真,其余什么的他一概不知,因此,见她不吃也不甚在意,随她。

    ……

    世道不公,但是时间公正,何人的日子都是一天天过。

    其实也并不然,有人恨不得一日当几日用。

    晨晖交替的光影下,鬼阎府邸山林田野处,鸟啼虫鸣间,刹那光晕处,岸岸生机。

    可这已然是——

    三年后了。

    “嘿,老六。”

    阎六魄正弯腰,右手分散左手中的东西,他正是往一条锄沟间隙里洒下菜种,听见了熟悉的声音,眉头却直直皱起。

    照常无动于衷,头也不曾抬起。

    这女子真是难缠,三年了,年年岁岁如此。

    他无论冷脸唬脸面无表情,但她每次来都还是给他打一声招呼,雷打不动。

    所以,他已经习以为常了,可仍面无表情。

    ——“小心”

    “阎六魄!”

    树下突然咚咚几声。

    其下的一大片灌木丛枝条片叶簌簌而漾。

    树上的人已不见了!

    人呢?

    阎六魄收回眼神,警惕看向四周,立马发现了身后不远处的两排脚印,遂抓起地上的一把长锄头,试探后退,一边打量着周围,一边寻着那道蓝色的身影。

    由于这次所种的植物特殊,且其对生存条件实为严苛,他一大早便寻了处土壤特殊的地方……这地方压根不是人呆的地方,天知道——那女子究竟是如何寻到这儿来的——正想着,他汗毛野蛮生长的腿突然被两处片齿巻植生生给割下几片花花的肉。

    剧痛袭来——

    行走时,那尖草露水又摩擦淌在上面,使得伤口分外的疼痛。

    更可怕的,是他方才感知到的,除他之外,那两道粗粗呼吸。

    似人,但却绝非人——

    乌鸦连绵声中,薄雾悄然升起。

    “嘶……嗦嗦……”“嘶……嗦嗦……”“嘶……嗦嗦……”

    动了动耳,阎六魄识别出来,是熊!

    这是熊吃东西发出的声音!看样子,数量不只一……

    此时,两只熊于阎六魄的南北方位,正用手扒开尖草,挑起上面的几片血肉,细咂着嘴吃。

    没两下就吃完了,连塞牙缝都不够,于是,三只熊互相对看了一眼,随即就寻着前方的那道血腥味,两两分着方向,借着薄雾就走了过去。

    徐来正于一树上,屏吸,手里拽着几只已经被割喉了的黑色褐色生物。

    方才,她引其余一头熊走了。

    可还有三头,变着法子紧紧跟着阎六魄!

    手中拽着的山鸡还没死透,那脚爪拼命挣扎,而那蝙蝠因外力已经被自己的翅膀裹得窒息,停止挣扎,染上了不少鲜血——

    徐来的手牢牢将其牵扯住,从树上跳了下去!

    三只熊嗅到更浓重的血腥,纷纷改了路线——朝着吸引他们的血腥之处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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