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局者迷

    车停着感觉不到风,车渐行渐远,催哥哥回去后,我放下和哥哥说拜拜的手,在颠簸中感觉到一缕清风拂过。

    “姐姐要喝糖水吗?”康平突然朝街边伸手指,“那里有卖糖水的。”

    赶不走的画面仿佛催我赶紧救小秀,我静不下的心催我看路,冷不丁听他一问,我顺着手指看去,摇了摇头,“不喝。”

    “那里是樱桃水,添了细糖的。”他的视线还往那边看。注意到他滚动的喉结,我瞬间明白他不只是问我。

    抬头望了下太阳的方向,觉得应该不能耽误太久,也不想被发现怪异,我故作轻松,“那就喝点呗,我也没喝过呢。”

    记得以前道边也会有野生的樱桃树,我妈不忙时会掰一树枝回来,煮过两回樱桃水,但这个时代的还没喝过,可以尝尝。

    两三层油纸叠成的小碗里浓稠的樱桃汁有些凉,他给我后也递给了大哥一碗,“那个哥哥把樱桃水放井水里头冰着,眼下和正舒心。”紧接着坐我对面。

    “谢谢康平嘞。”大哥说着,我双手捧纸碗,低头嗦了一口。到嘴里就是让人舒爽的凉,微微的酸混合甜味,“好喝。”

    我有点糊嘴地说。

    他右手肘搭在椅座上,抬手喝一口,对我笑,“姐姐中意,明儿再买。”

    逐渐感到颠簸,余光看大哥单手驾车。

    “为啥子要明儿个?”

    “井水过两个时辰就该热嘞,不好喝。”

    “……开始想念冰箱。”

    “姐姐说撒子?”

    “莫得。”

    又看见常顺出来,我避开对视,随着驴车前进,才转头朝街上看。

    康平说着想的剧情,我尽量不想梦到的小秀,扫过卖茶饼的陈大哥,回头和他说:“你觉得孙悟空能被蒙骗,那你想咋骗?”

    他灵活的目光忽然停顿,好像思考我说的话,没几秒,渐渐说:“有人看他是灵猴,便想吃他的肉,说不准能补身,套出话得知他想获长生之法,就以此蒙骗。”

    本来就是为了寻找长生的办法,用这个蒙片也算合理,我想有点意思,故意专注精神,和他讨论到医馆前。

    车停在昨儿相近的位置,他刚刚搬凳子下车,我准备把上面的递给他,宴生就从半开门的医馆快走出来。

    他放下凳子,侧过身点了点头,“小张大夫。”宴生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几秒,带着疑惑点头回应:“我帮你吧。”

    他们一个在车上,一个在车下搬完椅凳,我才动作,下车和宴生走向医馆。

    “你思绪又不稳了?”他边走边瞧着我,“肿成这样子,当心哭坏嘞。”眼里的柔软好像带着不忍,“心里还不痛快?”

    哥哥不能拉进来,他也不能,我转瞬摇头甩开脑袋里不好的画面。

    “不是。”

    “那因为撒子?莫不是小苗同你说撒子嘞?”他低声问得我脚步一顿,我看他的眼神瞬间闪过,故作淡定地朝前看,“也和小苗无关,哭一哭也能宣泄啊。”

    “你不说便不说吧。”他问道:“那你有撒子能和我说的?小苗的。”

    压着声肯定是因为张大夫在,正好是个借口,我也压着说:“过两天仔细说。”担心他接着问,赶紧转移话题:“对了,今儿没让哥哥给你带糕点。”

    “我又不贪嘴。”快到医馆门前,他继续问道:“那小苗有的吃吗?”

    假装没听见,迅速跨过门槛。

    做好心理准备,扫到柳如青时点了下头,得到回应,紧接着侧过身对张大夫低下头,“伯父。”

    张大夫回应了一声,随后说:“来,我把把脉。”

    感觉我就像来看诊的。咽下吐槽,我说着得,就走过去坐下。

    把脉的时候张大夫微微皱眉,不久抬眼看我,把手收了回去。

    “琢磨太多对身子不利,你这些日子养好身子才要紧,旁的事不必琢磨。”略显严肃的眼神似乎停留在我脸上,“要是哭坏了眼,不易根治,你自个儿要记心里头。”

    他的结果和昨儿相似,也和宴生差不多,我觉得解决小秀的事应当就会好。

    “谢谢伯父,我晓得的。”我起身朝窗外望一眼,“我也忘掉不开心的,才去找小苗玩。”朝他垂眸看,“今儿我想早点去。”

    虽然我的眼神有点不定,但可能理由还算充分,他应该没怀疑啥子,侧目到身边。

    “送小又上车。”宴生才点头答应他。

    后侧的脚步随即传来。

    我转头间听说:“张叔叔。”熟悉的话语声在我看向门前时落下,刚好和赵南拙四目相对,小古董吞吞吐吐说:“许、许姑娘,好。”

    三回了。三回,每回都在我来之后来,说不奇怪才怪。开口的瞬间,我想问咋又来了,但小秀的事要紧,我忍住没多问。

    对他点了一下头,“南拙先生好。”起身和张大夫说:“伯父,我先走了。”

    宴生几步就跟了过来,我转身间顺右边余光看去,柳如青朝我微微点头。

    “许姑娘慢走。”

    “……嗯。”

    视线移到门前,小古董还杵在那里,我走两步,他才挪开。

    习惯他有点呆的样子,我没多说啥子。

    和宴生刚走出门,听见他说:“许姑娘路上小心。”

    侧过头看不近不远的目光,我顿了一下,点头:“嗯。”

    到门外,还没走几步,看康平跳下车,突然听宴生问:“你咋看南拙兄?”

    说到这个,我瞬间侧过头,拉他衣袖把他拉低,靠近他,低声说:“我正想呢!你等会儿试试问他,是不是发现咱们的计划了?”他扬起的眉头不晓得咋了,和眼神一起愣住看我。我不管太多,继续说:“万一他发现了,你天黑前来告诉我。”

    他渐渐皱起眉,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我。

    我顿了几秒,“咋嘞?”

    “夯货。”

    “姐姐!”听到脚步声,随后听康平叫:“你们说撒子嘞?”

    “……嗯?”甩开他袖子,“莫名其妙!”我连朝康平快走好几步,“我憨货?你才傻子!”

    “脾性够大的。”他快步跟上我,我白了他一眼,“哼!”紧接着他说:“我错嘞,你不夯。莫气嘞,得不得?”

    康平一脸疑惑,大概晓得我要过去,随即为我让路。

    “我走到车尾踩上凳子,康平马上搭了把手。看见他也把手伸上来,我借了下力,顺势上车。转身冲他挥手,“拜拜了您!”

    他和康平收椅凳,撇了我一眼。

    “泼皮。”

    我翻白眼,转身,到前面靠挡板坐下。

    车转圈才行驶,经过医馆,康平挪了下椅子,单膝跪着,转身坐我身边。

    “小张大夫不是你哥哥嘛”他声音稍微压着,“和你打撒子嘴?”

    “他哪里是哥哥,他就是个弟弟!”向他侧过身,胳膊压着挡板,“我和他说正事,他说我憨货!他就傻子!”

    “啊?”他貌似有点意外,也有不满:“咋能那样说你嘞?哪里像哥哥嘛!”

    “不止呢,我跟你说,我头一回去医馆他……”越说越起劲,车到饭馆前,我看见熟悉的身影,心情沉了下,紧接着借这股气,跟他大说特说张宴生。

    谁晓得他咋回事,听我说时竟然笑了。

    “想不到小张大夫瞧着稳妥,竟如你这般有性子!”

    我很无语:“你还佩服他呗?”

    他像我似的侧靠,胳膊似乎撑着身,好像想了不久,说:“倒也不是。你在街上与他嚷,虽不晓得说撒子,但能叫他堵嘴,准又是莫得规矩的话。”笑得好像理所当然,“我能懂些。”

    “……”被他猜对八九分,我生气也没话说,哼了一声,背对他:“你懂他吧!”

    “姐姐生气嘞?我错,我错嘞!”他认错的速度很快,眨眼他就到我身边,蹲着朝我倾,“我哪里懂撒子小张大夫?”听见细微的笑声,余光瞥他,看他从衣袖里掏出一张纸,“懂他能得撒子好?他可不能画出这样有趣的兔子~”

    我画得那么急,一点也不像正经兔子,有啥子好欣赏的?觉得他八成不清醒。

    喜欢就算了,但这样就有点奇怪,我忍不住迷惑地看他,“你随身带它做啥子?”

    “嘿嘿~”他把挡了半张脸的纸拿下去,开心的眼神也有些认真,“忙累了瞧瞧高兴高兴。”

    看表情不像说假话,大概审美不同吧。

    “你高兴就好。”只留一句话,我转头面迎难得的微风。

    他又凑了凑,“要是下回小张大夫还说你,我帮你说回去!”

    晓得他以为我还生气,而我在迎着风想,要是真见到小秀她们,该咋自然地选中?

    把接近我的脸摁回去,“我没气了,也不用你帮我怼他。”

    “啊!?”他颠了下,随后坐稳了,呼吸也平稳,“也是,莫得人能嘴过姐姐。”

    说也许能说过别人,但救人,“就不像动嘴那样容易……”

    “你说撒子?”

    “莫得。”

    他说话我能听见,也搭上一两句,可因为离南街越来越近,想法也跟着无法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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