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有大志

    庭院深幽,偌大的将军府一片昏暗。

    萧夫人独自倚在窗边,看着窗外电闪雷鸣,问身旁婢女:“曼青可睡下了?”

    婢女答:“回夫人,小姐方才回屋便睡了,现下应是睡熟了。”

    说完,便准备去将被风吹得忽明忽灭的烛火拨得亮一些。不想萧夫人却道:“都退下吧,我乏了。”

    待下人都退了出去,萧夫人低唤了一声“出来吧”。幽暗的楠木雕花屏风后露出一身材姣好的女子身影。

    女子一身黑衣,长发高束,眉间如缠了千年冰雪从屏风后走了出来,问道:“小姐,方才萧小姐所言可是真的?”

    萧夫人不紧不慢道:“崔三少夫人所言,不会有假。”

    黑衣女子急了:“若少爷真娶了崔四小姐,那以后我们该如何是好?”

    萧夫人蹙眉,摇团扇的手顿了顿,声色依旧清淡如水,道:“倾墨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于他而言崔家对他恩重如山,如今又能以护卫的身份娶到崔玲玉更是感激涕零。你放心,我定会想办法将这门婚事给毁了。长痛不如短痛,早些让他认清现实,也比日后与崔玲玉情深似海再做决断痛快些。”

    黑衣女子迟疑了片刻,又道:“可听萧小姐所言,少爷与崔家四小姐两情相许,您贸然前去,少爷会信您吗?如您所说,现在崔家人才是少爷的亲人,而您对他而言只是……”

    “是啊。”萧夫人叹道:“对于倾墨来说,我什么都不是。”转而厉声又道:“可这一切都是谁害的!他与我才是血脉亲情,怎可认贼作父!”

    萧夫人手中扇骨被她捏得咯咯作响,眉间全是狠戾,丝毫没有半点平日里柔弱模样。

    黑衣女子微微一叹,想起她这些日子以来跟着秦墨所见以及打听来的消息,又道:“小姐,恕我直言。其实这些日子以我观察来看,崔家对少爷是实打实的好。好到甚至我有些怀疑陈大人所言是否属实。”

    闻言,萧夫人紧紧盯着黑衣女子,眼中怒火呼之欲出道:“霜寒,若非当时你随着我去姨母家小住,姨母闻得裴家惨遭满门屠戮即刻向外散布消息说我也病逝,你我哪能活到今日。换作从前,以我裴倾仪与崔清玉的情分,我断然不会相信崔家会陷害裴家。可姨父姨母不在京中不知实情,要不是义父将我抚养长大告诉我全部真相,又设计我嫁给萧岐山,我怎么可能有机会回到京都复仇?”

    霜寒总觉得事有蹊跷,又开口道:“小姐,既然你知道一切都是陈大人设计的,那为何没想想他这番设计目的究竟如何?是否真心帮你?”

    霜寒的话令裴倾仪止不住地冷笑,半晌,才喃喃自语道:“我祖父以谋反之罪处腰斩夷三族,家中老弱妇孺无一幸免,而他崔家呢?一朝拜相封侯,一手遮天。事实就在眼前,义父何处骗了我?”

    霜寒沉默半晌,想起那日在街头,若非陈亦礼让她操纵疯马袭击崔家姐弟,也不至于令少主重伤险些丢了性命。

    同样,若不是那场意外,他们真的以为裴家除了裴倾仪再无生还之人。

    “小姐,秦墨就是您弟弟裴倾墨的事您还不曾向陈大人透露过吧?”

    裴倾仪显然猜到了霜寒的言外之意,她也并非糊涂之人,道:“不曾。事未成少一个人知道倾墨的身份,他便少一分危险。”

    “可是小姐。”霜寒又道:“若真是崔家害了裴家,那崔慎何故将自己女儿嫁给护卫为妻?以崔玲玉的才情,就算不入宫为妃,配个王爷世子也是绰绰有余的。”

    “行了。”裴倾仪制止道:“他崔家三郎不也娶了个商女为妻么?也总算他崔慎没有辜负祖父教诲,没有那般食古不化。他愿将女儿嫁给倾墨难免不是为了恕罪。可这罪孽岂是一桩婚姻一个女子便能宽恕的?你先回去吧,让我们的人护好秦墨。”

    “等等。”霜寒转身要走,又被裴倾仪叫下:“不必了。兴师动众易惹人疑心,倾墨的身份除了你知我知,莫再让第三人知晓。”

    一夜暴雨如注,费如珠一夜难眠,好不容易睡着了,却梦见崔玲玉与秦墨穿着婚服,血淋淋地站在她面前,吓得她直接从睡梦中惊喜,坐了起来。

    崔衍之昨日贪冰,身子本就不爽利,又逢今日暴雨,更是感觉穿得再多盖得再厚,那寒气也是生生地从他体内往外冒着。

    而今费如珠这么一坐,把他也惊醒了,二话不说便将她搂在怀中柔声安抚道:“做噩梦了?别怕,我在。”

    费如珠心有余悸往崔衍之身上挤了挤,双手满是热汗地去握住了崔衍之的手,这一握,她瞬间清醒了。崔衍之不仅双手冰冷,连抵着她额头的下巴也是冷的。若不是呼在她脸上的鼻息还有余热,她可能就要叫出来了。

    “衍之,你还好吗?是不是还冷?怎么身上这样凉?”

    崔衍之眉头微锁,嘴角挂着浅笑,道:“无妨,老毛病了,明日寻楚时跃来看看就好。倒是你,梦见什么了?”

    费如珠断然不会将这样不吉利的梦说出来,脑子飞快一转道:“梦见钱了。”

    崔衍之噗嗤一笑,“方才听你梦中喊好多血,怎地就变成钱了?”

    费如珠一顿,道:“见血发财,你没听过吗?梦里见了血是要发财的,更何况是那么多血,我肯定是要发财的!”

    崔衍之又笑:“夫人说要发财,那肯定是要发财了。新店筹备如何?若需为夫相助,直言即可。”

    费如珠想过让崔衍之帮忙,可他实在帮自己太多了,就拿现在来说,两个店都在赚钱,可赚的钱崔家是没沾染一分的,反而崔衍之又送宅子又送银子的,倒是显得自己又当又立。

    眼下开新店固然重要,可崔玲玉于她而言更为重要。梦境虽不能信以为真,可也算是一种预见。崔玲玉与秦墨大婚在即,可不能出什么幺蛾子。

    “暂且等等吧,新店的事儿有我娘呢。近来我想多陪陪四姐姐,这不她快成婚了嘛,日后可不能天天见面了。”

    崔衍之道:“父亲为她置了新宅子,与咱们不过两街相隔,你若想去日日都能去。”

    “这可不一样。”费如珠道:“姐妹成婚了得有分寸感,哪能经常去打扰别人的夫妻生活。小家初落成,自是二人携手欢愉才是。不说了,趁天还未亮,我去同四姐姐睡。”

    费如珠跑得极快,崔衍之没拉住她,只得无奈笑笑将手缩回了被窝。

    梅儿听见响动,睁眼就瞧见费如珠跑了出去,抓起一件披风就追了出去,还好在院门打开前将披风给她套在身上了,若是让旁人看了去,这罚估计是免不了了。

    不料这披风才系上,梅儿低头一看,险些气晕过去,“少夫人,你的鞋!”

    费如珠这才觉着一股寒意从脚底而入,不禁打了个寒颤,道:“好梅儿,辛苦你了,再帮我拿个鞋。”

    “少夫人,您这着急忙慌的是要去哪儿?天还没亮呢!您头发也没梳,要是撞上老爷,大公子和二公子可怎么好啊!”

    经梅儿这一提醒,费如珠才想起,卯时早朝,但父亲和二位兄长向来急急,寅时已然起身,现下过去,万一一不小心撞上了,那可不得了了。

    可她又实在心系四姐姐,便想起了电视剧中扮做小厮的戏码,道:“你去给我寻一身小厮的衣裳来,我换个打扮去不就成了?”

    此言一出,梅儿双目瞪圆,似看怪物一般盯着她,道:“少夫人,您这是想变刺猬么?”

    ?

    看费如珠一脸懵,梅儿又道:“府中戒备森严,若是四小姐院中突然出现一男子,怕是你还没来得及告知身份,已被乱箭射杀了。”

    费如珠登时脑补了一幕自己被穿成刺猬还被骂“登徒子”的大戏,摇摇头道:“罢了罢了,我还是等天明再去寻四姐姐好了。”又看了眼天色道:“左右也起来了,再睡怕是睡不着了,再做点吃的,待会儿一并送去。梅儿,你想吃什么?”

    “手抓饼!可以吗?”

    看着梅儿双目放光,费如珠故作为难的答应了。

    只因手抓饼的面团很有讲究,故而,费如珠这“为难”嘛,主要是想将这揉面团的功夫交给梅儿。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她学会了日后吃个手抓饼而已,自己就能做了。

    若是将来没寻到好夫家,不也可以做一门手抓饼的营生养活自己?这样看来,她要办的学校,不仅要教读书识字,还得教养殖做饭,她费如珠真是多才多艺啊!

    想到这里,费如珠揉着面也笑出了声。

    梅儿反倒被她的笑声吓了一跳道:“少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费如珠不顾满手面粉,捧着梅儿的脸道:“梅儿,我想好如何跟父亲说了,我不仅要做买卖,我还要开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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