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陆显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书桌暗格底下的一本记录册,翻到第十四页的时候,右手持笔,写下了五月二十,未这几个字。
写好之后,陆显允本想看看之前自己记录了多少个未,多少个已,可想了想,最终还是把册子收回到原位。
‘咚咚’敲门声响起。
“谁!”陆显允立即紧张地看向那扇紧闭的木门。
“公子,是我,申明。”
双肩向下一沉,陆显允放松地看完纸条上的文字后,便打开灯罩,纸条随着火焰的燃起,那上面承载的消息便也消失在这一
方屋子中。
“少爷。”门外响起申明的声音。
“进来。”
申明进来后直奔主题,说:“皇后那边好像开始有动作了,少爷,咱们是不是也要……”
说着,申明眼睛闪过一道狠厉。
陆显允看到后立即出声阻止:“不可,申明,你莫不是忘了你在我这里做事的前提?!”
“属下不敢。”申明低头回答。
陆显允看向申明低头的样子,最终还是起身,走到申明面前,把手放在那人肩膀上,说:“申明,我既然答应过你,就一定
会帮你完成,可你要记住,小不忍则乱大谋,你也不想真相从此就此掩埋,不是吗?”
过了几秒,申明才出声回答:“属下知晓。”
申明离开后,陆显允走回到书桌边,从左侧抽屉里拿出一只木剑,眼神从剑柄处的凹痕一直看向剑尖,一声讥笑过后,说:
“君攸,你说你,好好立功的机会竟让自己受了这么重的伤,说起来,咱们也都是可怜人,不是吗?”
三日期限一到,梁刺史带着这几日紧赶慢赶出来的青册快步来到魏尚书门前,巧的是,遇见了一同前来的李侍郎。
李温瞥了眼梁刺史手中那一叠青册,心想:没想到这动作还挺快。
“看样子这受灾登记情况算是完成了?”李温作势寒暄道。
而梁刺史在看见李侍郎盯着自己怀里的青册时,虽心中有气,但表面上还是一副恭敬模样。
“正是,总算是在约定钱期限完成,不然的话,我都不知道该如何交代了。”梁刺史笑着说道。
说完后,李侍郎抬手敲门,待屋中传来回应后,才推门进入。
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靠在椅背上,就看到梁刺史先是上前将那几本青册放到魏尚书一旁的案桌。
还未坐下,只听见魏尚书说:“这几日我观邵郎君一直在城门口施粥,可到底不是个根本法子,不知梁刺史有何见解?”
说着,魏尚书想起昨日在殿下屋中商量好的对策,不可否认,殿下提出的无论工赈,移民就食还是平抑粮价,在如今这个节
骨眼上,都不是好实施的举措。
可若是梁刺史这边松了口,带头行动,那便还有实施的可能性。
而梁刺史屁股刚沾上座椅,听到魏尚书的话后,差点就要起身,可在看到李侍郎投向这边的目光,还是硬逼着自己坐好。
李侍郎看着对面梁刺史的苦笑,心中大为愉悦,却因不能笑出声憋得咳了一嗓子。
“侍郎若是身体不适,便先回屋休息,此事我与梁刺史商议即可。”魏尚书说完,心中就在念叨:这小子还是要多加历练,
一点小事就绷不住,日后也难成大器。
而在李侍郎走后,魏尚书见梁刺史迟迟不作出回应,遂又再次问出声,“不知刺史可有对应之法?”
见逃不过,梁华支支吾吾地回话:“若是解眼下之困境,最好的办法怕是只能将灾民迁移到其他州,可……”
梁华抬眼看了下,继续说道:“或者派专门的队伍去其余州采买粮食,但这之间也还是需要时间的。”
屋内陷入沉默,梁华也不好开口作答,却也是如坐针毡。
直到屋外传来两声猫叫,魏尚书才有所动作。
“既如此,便开始抽调一支队伍就近去云州采买粮食。”
“云州?”梁华出声问着,可心里却在念叨,这采买的数量也必定会惊动那云州刺史,相传那可不是个好相与的。
“对,就是云州,至于方刺史那边,稍后我写封书信与他,这边你也可以开始行动了。”
听着听着,梁华只觉得一切的事情都像是安排好了似的,只待自己这边安排人手。
“是,下官这就去准备。”
梁华走后不久,魏尚书门前又重新出现了几人,分别是邵君攸,李侍郎二人。
坐下后,李侍郎迫不及待的说话:“殿下如何得知梁华会将罗明和冯军一同派出?”
“自是那日与郭司仓见面得知的消息,不过我倒是没料到这郭荣会将梁华的心思猜的如此透彻。”
“也不知这二人之间有何渊源,竟让郭荣全盘托出。”魏尚书想起那日看的账本,心中还裹挟着怒火。
李侍郎适时插话,“那计划还正常举行?”
“当然。”邵君攸肯定地说着。
三日后
梁刺史刚回到府中,就看见徐长史上前,说:“刺史,魏尚书他们说过几日便要走,所以想要在今晚弄个践行宴,刺史觉得
如何?”
“哦,这就要走了?”梁刺史扭头看着徐长史,问。
徐长史生怕出错,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脸上堆笑,回答:“是啊,想来那些盛京来的人也是受不住这里的条件,想快点回去
享清福罢了。”
梁刺史摸着下巴的胡须,说:“那行,就今晚吧,记得把我珍藏的酒从酒窖里拿几坛出来。”
“是。”
今夜刺史府内可谓是大动干戈,一道道珍馐美味从厨房端出,继而摆放到大堂各位大人的饭桌上。
当美酒开封的那一刻,闭上眼,似乎感觉香醇的液体滑过舌尖,温柔过喉,入嗓。
睁开眼,李温对着梁刺史的方向,说:“好酒,好酒。”
梁刺史哈哈大笑,说:“某没别的什么爱好,就是酒这一方面不得含糊。”
“那咱们今夜可得喝的畅快,不醉不归!”李温附和道。
“好,不醉不归!”
萧姝玥看着李温把那梁刺史说的忘乎所以,一时有些佩服这种人的性格,仿佛什么时候都能把不快抛于脑后,只看眼前。
席间喝的正上头的时候,萧姝玥注意到邵君攸抬起酒杯,对着梁刺史的方向。
可当梁刺史刚抬起酒杯,邵君攸突然转而向徐长史。
“徐长史,邵某在此多谢前段时间您对内子的照拂,先干为敬。”
原本还在埋头吃饭的徐长史顿时抬起头看向梁刺史,眼神中充满着慌乱。
心想:之前没说有这出啊,怎么办,怎么办?
梁刺史冷眼看着徐长史,冷哼一声,却没说任何话。
接收到梁刺史的眼神,徐长史只好硬着头皮转头端起桌上的酒杯,对着邵君攸说:“客气,应该的,应该的。”
酒过三巡,李侍郎借机拉着徐长史一同出去,只留下魏尚书,梁刺史和邵君攸夫妇二人。
只看见魏尚书放下酒杯,看向梁刺史,说:“梁刺史,前几日我倒是听见了一些好玩的小道消息,不知……你可有兴趣一
听。”
可还没等魏尚书说话,门口小厮跑进来,看了眼在座的这些人,最终小声开道:“刺史,”
“魏尚书请说。”梁刺史随口答应。
魏尚书和邵君攸对视一眼之后,继续说道:“若说这水患之事没有预兆,某如今还是存疑的,恰巧,一日我刚出门,就见到
一位背着孩童的老伯在门口徘徊。”
梁刺史不知魏尚书为何把话题直接转移到水患之事上,顿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说着,邵君攸见巡抚没有反应,便示意魏尚书继续说下去。
“那位老伯在看到某之后便问某可是盛京里来的官员?可是看到李毅呈上去的奏折了?”
李毅?
梁刺史在听见魏尚书提及到李毅的这个名字后,身体下意识地坐直,在看见魏尚书直盯着自己之后更是立马低头躲避视线。
魏尚书见太子殿下点了下头,又继续追问:“梁刺史,若某记性没有出错,长史不是姓徐吗?怎的那位老伯说的是李毅?”
说完,又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说:“莫不是府中有两位长史?!”
梁刺史支支吾吾,楞是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这时,李侍郎带着徐长史回到席间,魏尚书直接把话题引到徐长史的身上,问:“徐长史,府里可还有另一位师爷?”
徐长史看着梁刺史低头的模样,心想:让你之前逼我做事,现下可逮着机会了,快速笑着回说:“怎么会,按照官员配置,
州里一直只有一位长史啊。”
魏尚书继续追问:“那李毅又是谁?”
“李。”徐长史装作刚说出口就察觉说错了话,立马双手捂嘴。
李侍郎见状搭着徐长史的肩膀,说:“徐长史,刚才咱们在屋外不是聊得挺开心的嘛,怎么一进屋就……”
说最后这句话的时候,李侍郎看向梁刺史,而梁刺史也在这时候抬起头,在与李侍郎视线交汇后,梁刺史似是想到了些什
么,恶狠狠的盯着徐长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