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朝露暮亡 > 第六十六章

第六十六章

    组织里被捕的人,必然是死路一条。为了防止泄密,组织会想尽办法除掉被捕者。Vodka被抓之后,BOSS立即下达击杀令。提出要救Vodka的是Gin,支持Gin的是Rum;Gin是真心救人,而Rum则认为是一次机会。

    大小姐不可控,能把人从公安的严密看守下捞出来,于他们有利;捞不出来,就趁此狠狠打压她。当然,直接打压她本人难度很大,弄死弄残她生活中接触的人轻而易举。

    捞Vodka的过程顺利,结果是成功的,打翻了Rum的小算盘。

    FBI那边,白露给了两个月的期限。两个月之内,她不会给FBI与组织相关的任何消息;两个月之内,FBI不得从她这条线拦截组织下达的所有任务,其中包括捞Vodka。无理又苛刻的要求,FBI竟然答应了。

    看丢要犯的锅,由企划课课长北川琢真背了。

    张团芝交给白露的任务没完成,白露压根儿没想和安室透好好谈。

    白露的原话是:“本来是准备谈的,可安室透最后那句盛气逼人的威胁,让我临时改变注意了。反正,人,我们已经找到,只差带回。我还是喜欢简单粗暴的武力解决,磨磨唧唧的谈判伤脑子。今后,他安室透愿不愿意在我这儿呆着,随他。组织的消息,目前,我没有。”

    这话是当着张团芝三人和安室透本人的面说的。听得张团芝直叹气;气得苏南暴跳如雷,跳起来抽白露,又碍于白露的身体状况,不能抽狠了;最冷静的还得属陈靖安,旁观“我横我有理”的白露,他的神色可以用古井无波来形容。

    安室透冷眼看着面前略显聒噪的场面,对比和白露刚认识那会儿的情形和她当时的言行举止,尽管与那时的一切天差地别,安室透的心境却意外的平和。他并没有为白露的直言直语感到挫败,相反好像触摸到了黎明的曦微。

    “能和平解决的事情尽量不用暴力。”安室透说,他怎么都没料到自己会有当和事佬的一天。

    白露躲在陈靖安身后,点头如鸡啄米,眼泪汪汪地望着手拿鸡毛掸子脸红脖子粗,追着她楼上楼下跑了好几圈的苏南。

    “就是就是……”白露无比赞同安室透的话,“暴力不能解决问题。”

    安室透觉得,白露可能忘记了,这是她去年对他说的原话。

    “算了。”张团芝也劝。

    苏南跑得气喘吁吁,伸手把鸡毛掸子朝陈靖安丢去,陈靖安斜跨一步让开,小条形武器“啪嗒”一声落在地面,白露拽着陈靖安后背衣料抵死不撒手,跟着男人的步伐躲。

    苏南缓缓吐出一口气,再深呼吸,懒得多看白露一眼,甩袖而去。随即,张团芝也摇头,默默离开。

    白露如临大赦,总算松开了揪住陈靖安衣服的手,左右手换着揉捏肩膀:“好累!”

    陈靖安眼眸深邃,眉心总是习惯性收拢,他看着白露的目光饱含哀愁痛惜。

    白露也不看他眼色,自顾自活动脖子拉甩胳膊,觉得全身的骨头都是僵硬的。

    “有件事,得告诉你。”陈靖安斟酌语句,思考片刻,用日语说,“苏南姐的孩子上初中了。”

    “嗯,我知道。”白露如是说。

    “前段时间,她孩子因为同学议论妈妈的事跟人大打出手,闹去了派出所,最后赔偿了对方六万。”

    白露怔住,适才轻松惬意的神色烟消云散。

    陈靖安看出她的忧虑疑惑,说:“你的重心在其他事情上,加上大家都瞒着你,你不知晓很正常。”

    白露默默垂眼,低低地说:“我明白了。”

    “我不是催你。”陈靖安解释,“你感受得到,这十几年,苏南姐对得起你,可在她心底是有愧于家人的;张姐也一样,但张姐身份不同,家属也能理解;至于我,没有挂牵,无所谓。”

    白露微曲身体,环抱双肘轻轻倚着身边的木制墙面,不言语。

    陈靖安从她身边静静走过,掌心抚慰似的贴紧她右肩:“我不认为你做错了。这些年你很辛苦,没法两全的事情,别勉强自己做,不要委屈自己。”

    白露双肩耸动,“噗”的一声笑了:“你再说下去,苏南要拿鸡毛掸子抽你了。”

    陈靖安重重地拍拍她的肩:“我不怕抽。”

    “行啦。”白露回以拍肩礼,“赶紧去追她们,否则,大棒要来咯。”

    安室透要重新定义“不善言辞”的含义,这番话明显是说给他听的,特别是陈靖安最后几句安慰。

    “呐!透……”

    安室透双眉一抖,白露对他直呼其名好像都没好事。

    “什么?”

    白露问:“你是不是会回组织?”

    “我还是Bourbon。”

    “奉劝你一句。”白露抿嘴浅浅的笑,“别回去。不如就跟我有肉吃。”

    陈靖安的话言犹在耳。安室透说:“既然是无法两全的为难,你又何必大包大揽呢?”

    “不为难!”白露往房子外走,招呼安室透出去,她要锁门。

    “你肯定被他们拉进黑名单了,回去呀不是死就是打酱油。”白露转着钥匙,慢悠悠地说,“你也看到了,我跟那些人关系并不好。能维持到现在全靠两边挟制;我有办法找到他们的窝点,他们有我的软肋,相互拿捏才换来的平衡。”

    “听Vermouth说过。”

    “Vermouth啊!”白露嗤笑,“也是个浑水摸鱼的。”

    两人并肩漫步于民巷,一座座低矮的民宅错落有致,有微风从各个巷陌口拂来,正午的民巷行人无几,却显得无比宁静祥和。

    “谁不喜欢安稳的生活!”安室透无意识的感慨一句。

    这时,一名男子骑着自行车哼着小调悠闲的从他们身旁越过。白露似有所感,挑着眉梢故意刺激安室透:“看看,安稳,多好。”

    安室透目光下斜,撞上白露似笑非笑的眼睛,不过半秒,两人都不由自主的别开视线,努力憋笑。

    两人出了居民巷,白露挑了一条人迹稀少的小路,背着手慢慢走。

    安室透说:“组织势力盘根错节,杀你也好杀与你相关的人也罢,不过是抬手之间的事。怎会怕你?”

    “他们哪是怕我呀,他们是忌惮我身后的国家。”她望了一眼湛蓝的天空,鲜少听到的温婉声音里竟有丝丝小骄傲,“我又不是神,组织害怕我,这不是笑话么。”

    “你跟警察合作的事情,组织知道吧。”

    “知道。”

    “他们还敢给你下达任务。”安室透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白露捂眼,挡住云层之上射下来的阳光,说了一句让安室透瞠目结舌的话。

    “因为,我双面的呀。”

    安室透猛地顿足,震惊之余,白露云淡风轻的砸过来第二句:“我不讲规矩的。”

    “清楚你在说什么吗?”安室透抬脚继续走,“又在对谁说吗?”

    “要抓我!”白露无所畏惧,抿嘴一直噙着浅浅的笑。

    安室透脸色沉下来,不再言语。

    到达停车场。

    安室透已系好安全带,白露却在一旁站着不动。

    安室透摇下车窗,问:“不走?”

    “可以坐?”白露扭捏起来。

    安室透感到莫名其妙:“事到如今你客气什么?”

    “呀!不是客气。”白露笑眯眯地坐上副驾,“就是……”她含含糊糊的,欲言又止。

    点火,挂挡,启动。安室透目视前方:“你们的协助请求,这两天会有回复。”

    “啪”的一声,白露双掌合十,兴奋虔诚:“苏南不能再抽我了!”

    “你很怕苏南小姐?”

    “不怕。”

    “不是怕,是有愧。”安室透懂了,“如果那位陈先生说的是真的。”

    白露把脸扭向车窗外,不置可否。

    过了前面的红绿灯就是米花町,数秒间隙,安室透问:“数据,有吧?”

    “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白露趴在敞开的窗边,呆呆地看着来来往往的车流。

    “别说这么多年,你一点信息都没收集。”

    “讲明白嘛,每次都打哑谜。”白露翻包包,在风衣口袋里摸索,摸着摸着瞅着眉头,“嗯?”

    安室透联想到她的不爱收拾,略有担忧:“关乎性命的事情,你不会乱丢吧。”

    绿灯亮起,马自达起步。白露终于在包包夹层角落里摸出拇指大小的U盘,扯开储物盒,随手丢进去。

    白露“啧啧”两声:“装不下呀装不下。”

    “乱扔重要东西,可不是好习惯。”安室透单手握方向盘,另一只手拿出U盘,揣好。

    “话说,BOSS长什么样子?”安室透冷不丁提出问题。

    白露作惊愕状:“咦……有你这么直接问的吗?”

    “我讲得很明白。”安室透直言不讳,“请你说话不要前后矛盾。”

    “你这是要去波罗吗?”白露瞧着熟悉的路线街景,说,“就是非常普通的老头,自那件事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八年前的追杀吗?”安室透说,“什么原因?”

    “怎么,矢泽更那个叛徒没跟你讲!”白露面色不善,转而立马变脸唉声叹气,“我太莽撞了,BOSS已经被我伤透了心,自此,消息大门不再对我敞开,我从核心成员沦落为打杂跑腿的。”她语声悲切,神色哀戚,真诚的作深刻反省。

    安室透不会被她表象迷惑了,直接无视,说:“你无非是想表达,如今的你拿不到组织内部更深层的消息,你觉得我会信吗?”

    “为什么不信?”白露特别委屈,“你们不能逮着我一个人薅啊,我也不是给你们打工的,你们也没给我工资。哎哟……”白露半身猛地往前栽,安室透踩了个急刹,停在波罗门前。

    白露拍拍胸口:“怎么开车的?幸好系了安全带。”

    安室透弯起唇角忍俊不禁:“我找店长有点事,你进去等还是车里等?”

    白露的脑袋机械性的转到波罗店内的方向,透过玻璃和大敞的车窗毫无保留把自己暴露在里面好多双好奇的眼睛里。少年团的几位和形影不离的高中生,甚至连冲矢昴都在里边。白露又机械性的把脑袋转回来,目视前方。

    “我问你哈,你之前说帝丹学校放假,那假期应该已经过了好些天了吧。”

    安室透解开安全扣,很自然地接道:“今天星期六。”

    白露一拍脑门:“忘记了,草——”

    “所以……”安室透好像什么都不懂,问,“进去吗?”

    白露嘿嘿笑道:“我还是在车里等,比较合适。”

    安室透盯着她的假笑,给她出主意:“你可以摆谱,摆以前一模一样的谱,反正你又不担心得罪谁。”

    “什么情况什么表情,都说了那是剧情需要。”白露反驳他的馊主意,“我现在摆谱给谁看!”

    安室透下车了,没走两步,回头跟她说:“你可以关窗,喜欢开窗这个习惯很危险,特别是对于你来说。”

    白露挥挥手,示意他别啰嗦。

    她把脸撇向一边,不想跟里面那些人打交道,曲指把垂在鬓边的碎发掖到耳后。喧闹嘈杂的声音中,夹杂了细碎的议论声,一字不落传进她耳中。

    “兰,安室先生怎么跟她在一起?”

    “不知道。”

    “绫怎么办?”

    “园子,别乱说!”

    “安室哥哥跟她在交往吗?柯南。”

    “呃……这个,我不知道。”

    “那个凶女人和安室哥哥一点都不搭。”

    白露翻白眼,暗骂:“精虫上脑!”

    安室透推门而入,议论戛然而止,等安室透进了咖啡厅里间,他们又开始八卦。

    白露怒目横眉,冰冷凌冽的目光扎过去。

    边上坐着的世良最先觉察。

    “她好像在看这边。”

    其他人不由得缩紧脖子。

    “她好像在瞪我们。”

    “别说了吧。”

    白露的耳根终于清净了。

    安室透在咖啡厅呆了十来分钟,出来转过隔壁的寿司店进入小巷子。白露下车随他而去,她步伐很快,进入巷子口的时候,刚好能看到安室透快要消失的身影。

    “透!”白露喊住他。

    安室透单手揣兜,回应:“怎么了?”

    白露小跑上去,挽着他胳膊,笑容亲昵,嘴里低声嘀咕:“光天化日的,你要做什么?”

    安室透配合她的动作,拉着她往自己臂弯内贴得更紧了些,小声回答:“你不跑过来,什么事都不会有。”

    他们穿过巷子,相互挽着漫步于商业街。白露笑容明媚,微仰头望着安室透低语:“你找死啊!”

    “我就是想试试……”安室透的视线不动声色往身后斜睨,“是不是那个人?看你的反应,是他,没错了。”

    白露收紧他胳膊,无形中将安室透往停车地方带。

    “你别忘了海森桥的战斗,Rum的武器远不止那些,这个档口你最好别去招惹他。现在的我还是尊泥菩萨,真有危险,我会毫不犹豫把你踢掉。”

    安室透拍拍她挽住自己胳膊的手:“别紧张,我只是试试。”

    白露仰望他神色中带着无尽崇拜,整齐洁白的牙齿为她明朗的笑容增添了无尽活力。她嘴巴没怎么动,安室透却听得清楚。

    “我一点都不紧张。死的是你,我紧张什么?”

    然后,她定在原地,笑容消失的速度堪比流行划过夜空的速度。

    安室透倒是神态如常,亲切的跟面前一堆人打招呼:“大家这么快就吃好了?是要一起去逛街购物吗?”

    刚才在波罗吃甜点的客人,此刻与两人碰上,表情各异。

    大家被白露瞬间变脸术弄得有点不知所措,现场出现了诡异的静止画面,几秒后还是柯南出声打破尴尬。

    “嗯,是的呀,安室哥哥,你们……”柯南到嘴边的话,硬是感觉烫嘴。

    “约……会……吗?”铃木园子胆子壮,磕磕绊绊吐出所有人的疑问。

    “没错。”

    安室透一承认,所有人都听见了倒抽一口冷气的声音。

    这些人,惊讶有之;不理解有之;遗憾者有之;看戏者有之;唯独缺了羡慕祝福的。

    既然对方坦白了,不送两句好听的话显得不礼貌。

    “恭喜……恭喜两位!”一向温柔的毛利兰说话也打磕巴了。

    白露冷笑一声,拽着安室透塞进车里。

    安室透揉揉侧腰处被捏得阵阵暗痛的地方,说:“真不像你啊,演戏的活不应该是你最擅长的吗?”

    “闭嘴!”

    安室透想了想:“因为绫小姐吗?”

    “闭嘴!”

    “绫小姐是你留给组织的把柄;不会,她真是你的逆鳞,你的软肋吧?”

    “闭嘴。”

    “你这样的人,不应该暴露得这么明显……”

    安室透的话被横在脖间的利刃截断。

    “听不懂人话,是吗?”白露不知从哪儿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裹着森寒之气划破安室透喉间皮肤,米粒大小的血珠顺着锋刃滑落,滴在安室透白色的T恤上,殷染成朵朵小血花。

    安室透琢磨不准她是否真的起杀心了,但愤怒确实是被激起来了。

    “你下车的时候,没锁车。”安室透盯着前方,平静地道出另一个事实,“车窗没关,孩子们没离开。”

    这次,那群人无一例外满是严肃之色,溢于言表的担忧,还有刻意压低声音的窃窃私语,讨论后有人准备过来阻止了。

    白露面无表情,匕首放下,眨眼的功夫她手上就空了。

    “开车!”白露命令。

    孩子们靠近之时,车辆已缓缓从他们身前溜走。

    柯南张口喊了一句,车窗上升正好隔绝了他的声音。

    不多时,安室透接到柯南的电话,询问他的情况。

    安室透稳着语调回应孩子们的关心,告诉他们只是开个玩笑。此话哄心思单纯的人可以,偏偏那群人当中单纯的没几个。

    可是安室透本人说没事,他们也无可奈何。

    到达加太的时候晚上八点十分。安室透开了近6小时的车,浑身肌肉都是木的,他把车停在潟见桥附近,下车原地踏几步,让肢体恢复活力。问:“据点呢?”

    “没有。”白露走上潟见桥盯着静谧的内河湾水面,神情漠然。

    几个小时的车程,一路上她没停止过使用手机,就是一声不吭,安室透指尖抹过喉间结疤的伤口:“到底要做什么?我不负责当你的免费司机,被人挥之则来呼之则去的事情,很不爽!”

    “今天晚上,勉强在车上将就一下吧。”白露坐回车内,用风衣当盖被,拿过后座的抱枕,闭眼睡觉。

    安室透沉着脸,点火,挂挡,踩上油门。黑夜里,马自达犹如一阵白色飓风。

    “你干嘛?”白露睁眼,声音极其疲惫。

    “你可以继续睡。”安室透的情绪压得无比平静,“再休息六个小时,醒来就到东京了。”

    白露扶额,有气无力地说:“停。”

    “田代岛行动时,有人就跟我说过你的行事风格。‘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是吧?”脚下油门持续下踩,仪表盘上的指针飚到了100。跑车的轰鸣在这个安静的小渔村显得尤为刺耳,白露在鸣声之外听到了周围房子里的人低低的咒骂。

    白露目视他:“街道宅,也不是半夜,路上万一还有行人,撞到人可不好收拾。”

    安室透冷笑:“你能相信,我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处理好你与Gin他们之间的纠葛;能相信我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毫无怨言的接受你出卖我同伴的事实;能相信我凭借危险意识躲得过Gin的子弹;怎么就不能相信,我一直以来最拿手的驾驶技术呢!”突然,车辆微偏,精准绕开一个骑电动车的行人。在对方出口骂人之前,马自达消失于那人视线。

    安室透真的开上了回东京的道路。

    “停下。”白露伸手靠近他的方向盘,略作思考又把手收了回来,“你先停车。”

    安室透油门踩得更狠了:“我没指望改变你的做事风格,毕竟为了自保,你的做法无可厚非。可你别忘了,我不是你那些指哪儿打哪儿,对你言听计从的属下。你是想要搭档?想要合作?还是一个想要没有自主思想的傀儡?”

    白露解释:“我现在没有要瞒你的意思。”

    仪表盘上指针跳到了120。

    “安室透!”白露低低喊了声,奈何他所有情绪都在表达他的不满。白露看着迅速后移的道旁植被,“降谷零,你先停下,我们好好说。”

    车子急刹。

    “说!”安室透言辞冷冽。

    “捞人。”白露言简意赅。

    “谁?”

    “厨子。”

    “你们真默契。”安室透不无讥讽,Gin说“捞人”,多余的半字都不愿多言,安室透简单的以为只有Vodka一人。

    “组织在东南亚那边的生意线断了,他们想重新接上,原来在那边给组织制货的厨师被对手软禁,我要把他捞出来。”白露重新盖上风衣,声音渐渐低下去,“暂时就到这儿,我想先睡觉。”

    安室透气消了。看着黑夜里她安静的睡颜,想起她抱怨工资的事情,不自觉把心底所想轻声念了出来:“要是给了行动经费,是不就能愉快的合作了?”

    身旁的人“噗呲噗呲”笑出声,闭着眼睛把手里的抱枕塞到安室透怀里:“枕头垫高点,梦里什么都有。”

    安室透比白露醒得早,担心打扰她休息,一直在驾驶座上没动,拿着手机编辑邮件给上司进行实时汇报。九点过了,白露才慢慢睁开眼睛。

    “醒了。”安室透递给她一瓶纯净水。

    白露喝了两口:“去吃饭,好饿。”

    他们在村子里找了家寿司店,随便对付了一顿。

    安室透腕表的时间,起身:“走吧。”

    “去哪儿?”

    安室透两眼一横,以为她又要反悔。

    “大白天的……”白露朝天上努努嘴,表示时间不合适。

    “几点?”他们出了寿司店,安室透问。

    “坐最晚那班汽船上岛,在岛上过夜,后天坐最早回程的旅游汽船回来。”

    “你手底下不是有会开船的人吗?”安室透脑海里出现佝偻老头的影子,“坐旅游船,安全系数太低。”

    “用我的人,不出经费的呀?”白露在自助贩卖机买了两罐可乐,递给安室透一罐,“有回音了吗?”

    安室透接过,拉扣,“咔哒”一声:“什么回音?”

    “你装什么呢?”白露几步抢在安室透前面晃悠,“说的这两天回复呢?”

    安室透灌一口可乐,咽下,眺望映入眼帘的濑户海,伸手比了个“OK”的手势。

    白露乐的原地转圈:“苏南不许再抽我了。”

    他们沿着海岸线漫行,旁边的机动车道时不时有车辆驶过。白露闭着眼睛往前走,安室透在她身后两三步缓缓而行。五月下旬已经进入初夏了,她还一身春秋的着装;海风扰乱那头灰白的头发,在上午金色阳光下犹如银丝闪着凌乱斑驳的碎光。浪涛随着风声冲击海岩石,安室透驻足,遥望对面的淡路岛,难得静下心聆听海浪的欢呼。

    白露走了好远,回头发现安室透没跟上来。她把喝完的空可乐罐捏得“吧嗒吧嗒”响,懒洋洋地往回走。在他身侧看着对面灯塔海岸边支起杆子垂钓的人,摇晃着可乐罐:“不科学。”

    “你又想埋怨什么?”安室透也喝完最后一口可乐。

    “垃——圾——桶!”白露右手拿罐,左手几根手指“啪嗒啪嗒”的在罐身敲,“谁没事儿随身携带垃圾袋?”

    “刚才的寿司店旁边有。”

    白露张着嘴巴:“没病吧?”白露脚尖点点他们驻足的地方,“能不能就放这里……嘛?”

    “不能。”

    “穷讲究!”

    停在港口的汽船开始第二轮工作,运送游客去友岛。

    海风拂面,让人感到神清气爽。安室透说:“要不要租个民宿?洗漱。”

    “不。”白露果断拒绝,“忍忍,尽量别引起这里普通人的注意。”

    “可是……”安室透没去记到底有几波路人向他俩投来好奇的目光,“我们两个,不引人注意都难。”

    “这话,是夸你自己呢还是夸我呢?”白露正说着反应过来,摸摸脑袋,“啊!大意了,应该染个低调点的颜色。”

    安室透视线落在发梢:“你的头发,先天的吗?”

    “后天的。”白露从风衣兜里掏出白色发带,捆住乱飞的头发,“被那两老东西的药折腾了很多年,慢慢的变白了。”

    安室透感到抱歉,移开视线看向海岸远方。

    白露不以为意:“没什么,白头发完全没关系。白头发还好,差点被折腾成白化病呢。学物化的人癫狂起来太可怕了,先天遗传都能用后天整出来,变态。”她微微一叹,“这事儿还得谢谢大少爷,不过,他们能研发出对应的治疗药,得益于他们曾经是同事。讽不讽刺?”

    安室透静静凝视她,心理上还暂时无法适应她如此坦诚。

    “看着我干嘛?你不是早就知道吗?”白露扣着可乐罐在护栏上敲,“结城家那两张长了漏筛的嘴。”

    安室透不想放过不错的机会,他说:“有几个问题。”

    白露顿感不妙:“又来!”

    安室透翻个身,背靠护栏:“你不想回答,也没关系。”

    “嗯……”白露也转过身,背靠护栏,“难得心情好,问吧。”

    “11张人像里,有景吗?”安室透低头,金发覆眼,下颌绷得很紧。

    白露断然答到:“没有。”

    “就是有。”安室透薄唇上扬,胸口却又闷又堵。

    “我说的是没有。”白露拖着尾音强调。

    安室透说:“你否认得越快,越说明你口不对心。”

    “少自以为是。”

    “下个。”安室透趁热打铁,“能放过矢泽吗?”

    白露眼眸一暗,继而回:“能。”

    安室透仰头,看着低矮建筑物顶上纵横交错的电线,眼睛里反射着明亮的阳光,眸色深处阴影一片:“水原光……”他默默念着久违的名字,话到嘴边竟想不起自己该说什么。

    半晌,白露歪着脑袋凑近他:“还有吗?”

    “没有了。”

    “嘁!”白露翻白眼,转身面向大海的方向,“错过今天没有下次了哈。”

    “无妨。”安室透整理心绪,抬脚继续沿着海岸线散步。

    白露落在他身后,扒着护栏往海中央探头张望:“咦——”

    “怎么了?”安室透退回来,在她所在的位置,顺着她目光望去,只有一艘汽船往这边的港口驶来。

    白露单手撑护栏,双脚离地悬空,半截身子都探出去了,眼睛眯成一条线,势必要看清那艘汽船:“这才上午,旅游船就回来了?”

    “危险!”安室透伸手挡在她身前,把她往后推,“去岛上不一定非得坐旅游船,也可以约船家租船去。”

    白露如梦初醒:“对哦。”

    安室透没再多言,以为她纯属好奇。

    待船上的人上岸,往这边走的时候,白露脸色大变。她挽紧安室透胳膊,把脸埋进安室透胸膛,嘴里催促:“走走走……赶紧的……”

    “怎么了?”安室透被推搡着,舒心愉快的氛围从那群人之间扩散,他感觉不到生命攸关的危险,耳朵里尽是嘻嘻哈哈的谈笑风生。虽然安室透听不懂他们的语言,却明白了白露为何躲藏,“你认识他们。”

    有几个小年轻蹦蹦跳跳的,从两人身边飞快跑过,到自助机前讨论着买哪些饮料。其中一个男生举着手机拍摄,应该是在记录。镜头一下抓拍到安室透两人,白露脸贴得更紧了,几乎要钻进他胳肢窝里。他平移目光正好与拍摄的男生视线相撞,男生不好意思地挪开镜头。安室透看到男生脸上的疑惑,然后,男生转头与自助机前的同伴低语了些什么。

    白露推搡安室透的力度更大了,他们加快脚步,想尽量拉开与那群人的距离。他们走在前,很明显的感受到身后多双眼睛的注视。

    走着走着,一个声音在他们身后平静的响起,尽管是中文,但那两个字安室透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白露。”

    白露抬起头,深呼吸,逃不掉,认命了。她绽放出如花般灿烂的笑颜,倏地转身朝喊她名字的人飞奔而去,扑扇着两只胳膊,又搂又抱又跳。一群人如蜂似的围在一起,嘤嘤嗡嗡七嘴八舌的,欣喜异常。被白露搂抱的女子倒是一派淡然,似笑非笑的盯着白露,又看看安室透。

    安室透无奈笑笑,上前打招呼,以不太熟练的中文:“大家好!”

    人群安静下来,有个小女生轻声问:“亚洲人?欧洲人?”

    安室透组织目前学到的中文词汇,说:“我是日本人。”

    大家兴趣高涨,不说话也能看到从他们眼睛里蹦出的各种疑问。白露扒开围着她的人墙,拿过安室透手上还没找到地方扔的可乐罐和着自己的一起,放进女子手中提着的塑料袋内。末了,拍拍手:“终于解放双手了。”

    一行九人住在渔村里地势最高的纪州酒店,这里是小众自然旅游地,时逢旅游淡季,游客屈指可数,酒店也是冷冷清清。他们去酒店的路上,女子做了简单的介绍。

    女子叫宋辞,和她年纪相仿的两位女性都是白露大学同学兼同舍室友,另外四个小男生和两个小女生去年大学毕业,是宋辞她们的学弟学妹,E乐团的早期成员。

    “早期成员?”安室透琢磨他们之间的年龄差,看着围在白露身边的六个小年轻,“那几个孩子什么时候加入的?”

    宋辞说:“我们刚成组合的时候,那会儿他们还是初中生呢

    “真好呐!”安室透如是慨叹。

    到了酒店,不打算洗漱的白露提出去洗澡,可两人都没带换洗衣物。宋辞给了白露一套崭新的连衣裙,内搭和薄针织长外套都是到这边新买的。小年轻中有位叫丁宇的男生与安室透身量相当,他把他们逛银座时新买的衣服裤子送给安室透。安室透略推迟,毕竟初相识,毫不客气把别人的东西当自己的用,不太合适。

    “叫你穿你就穿,假客气什么呢?”白露翻着白眼奚落,“莫非,是觉得自己穿年轻人的衣服是在装嫩。”说着,捂着嘴“嘿嘿嘿”的偷笑。

    “学姐,你怎么还这样啊?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名叫乔梦的女生?她,给安室透握拳撑腰,“学姐骂你,你就骂回去,不用怕她。”

    “谢谢!”安室透温和地笑。

    白露屈指往乔梦脑袋敲去:“你哪边儿的?”

    “我帮理不帮亲。”乔梦退一步躲开她的暴栗,顺便把白露往浴室推,“洗去,别啰嗦。”

    安室透洗漱完,只有宋辞一人等在大堂。

    见安室透出来,宋辞告诉他:“大家都去餐厅了,酒店备好了午饭。”

    “麻烦你们了。”

    “不用客气。”宋辞意味深长的提示他,“白露最烦推来让去的。”

    “白露在干什么?”舍友赵星看了眼时间,“她都去了半小时了,身上的老泥都搓干净了吧。”

    安室透站起来:“我去看看。”

    “嗯,你去看看吧。”说话轻声细语的舍友李缘拿着筷子比划:“你跟白露说,她再不来我们不等她了。”

    浴室门反锁着,安室透扣门:“白露,你好了没?”

    门被拉开一半,白露顶着滴水如下雨的头发,说:“那么快就吃饭。”

    “听宋小姐说,他们晚点要回东京。”安室透进入浴室,反手把门关上。宋辞的紧身吊带裙穿在白露身上松松垮垮的,置物台上摆了一堆东西,安室透在其中看到手枪和匕首的时候心脏一颤:“你没地方藏了吗?”

    白露转过去拎起地上的黑色手提包,一件一件往里放,安室透却在她转身那刻怔住。露背的吊带裙,完全暴露了白露伤痕累累的后背,两条陈旧的砍伤连接两片肩胛骨,按愈合的伤痕面积计算,大概是同一把大型砍刀;自肩胛骨以下错落交织着七处枪伤痕迹;三处手术缝合印记;已经复合的细细的条痕,多半来是小刀或匕首一类的小型武器。

    白发胡乱搭于肩头后背,发梢滴下的水滴缓缓从她白皙却满是疮痍的背部滑下。安室透感到心口窒闷,每颗水滴犹如柄柄尖刀,扎向他全身不同的要害。

    白露收捡完,拉上提包拉链,撩起裙子,准备往置物台上攀。

    “上面的通风口,我来吧。”安室透伸手扶下她肩膀,“你把外套穿好,头发擦干。”

    宋辞送的薄款针织外套,白露挂在一边,依旧穿着风衣,扣子扣到第二颗。安室透放好提包之时,白露已经擦干了头发多余的水分。

    “小辞,你们演出只有半个月了,还有空过来旅游?”白露没什么胃口,吃几口就放下筷子,一边划拉手机一边闲聊。

    “你看我们像旅游的样子吗?接到一个小项目,我们是过来采风的。”宋辞看向另一桌六个小年轻,“顺便带他们玩玩。”

    白露淡淡的“哦”了一声。

    “你就没什么跟我们说的吗?”在白露对面的宋辞看了眼安室透。

    “说什么?”白露的眼睛始终在手机上,安室透在旁边看到了她手机上的内容,是这个村子的电子地图。

    李缘细声细气地叹:“一年多没见你,交了男朋友也不跟我们分享你的幸福,我们感情淡了呀。”

    一提到男朋友这个名词,邻桌有说有笑的小年轻们顿时安静,竖起耳朵。

    赵星接着叹:“我们白老板是大忙人,哪有空搭理我们。”

    安室透暗暗称奇,果然,无独有偶,阴阳怪气是有传染的。

    “话说,团里的苏小姐也在东京,你们的活动是在……”安室透寻着空隙转移话题,他话还没说完,白露端杯喝水的手一歪,满满的一杯水不偏不倚全倒在他衬衣上。

    白露连忙起身,忙不迭地抽纸擦拭他前襟:“抱歉抱歉……”

    “我带他去处理下。”安室透被她拽离座位,在众人莫名其妙的眼神下,推到男洗手间。

    几个舍友窃窃私语。

    李缘:“故意的吧。”

    赵星:“肯定是故意的,太明显了。”

    赵星:“小辞,苏小姐?哪个苏小姐?”

    宋辞:“我不清楚安室先生说的是谁?”

    李缘:“话说,你们没注意安室先生脖子上的伤吗?”

    赵星:“看到了,也不是我们能管的事儿。”

    男厕所镜子面前。白露无语扶额:“安室先生,别乱发言行吗?”

    “没暴露吧。”安室透拿着从工作人员手里递来的手帕擦拭衬衣。

    “你绝对是故意的!”白露盯着镜子里仿若无事人的安室透,“你给我添乱,信不信我弄死你!”

    擦完,安室透若无其事地叠好手帕:“听说你不是那种情绪外露的性格啊!”

    白露欺身上前,右拇指食指扣在安室透喉间的伤口上,声音轻若飘絮,魅惑又危险:“别蹬鼻子上脸得寸进尺!”

    没见她怎么用力,喉管两边的压迫感在迅速收紧。这次,安室透真的在她静若止水的瞳眸内感受到了强烈的杀意。忽地,白露慢慢松开扣喉的手,脸上漾起的笑容灿若朝阳。

    洗手间外脚步声渐近,丁宇过来找他们。

    “学姐,安室先生,你们没事吧?”

    白露摆摆手:“没事儿,我们马上就过来。”

    丁宇瞧着安室透:“我那里还有新衬衣,换一件吧?”

    “只是白水,很快就干了。谢谢!”安室透拒绝了。

    丁宇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是不是多事了?”

    白露箍紧安室透胳膊,朝丁宇挤眉:“你说呢?”

    “那我不打扰你们了。”丁宇后退着跑开。待再也没有其他人的声吸,白露拉开与安室透的距离,神情淡然:“谁告诉你苏南他们是团员的?结城绫?那个小白眼狼!”

    “不知道结城警视知晓实情,作何感想。”安室透边整理着装边说,“乐团这层关系,他好像很在意。”

    白露靠着洗漱台边:“在意又如何?”

    “他们也不是很相信你呀?”

    白露反问:“你会相信一个来路不明身世成迷的人吗?”

    “不会。”安室透也靠着洗漱台沿,“他们派人监视你时发现苏小姐几人的?”

    白露往安室透身侧挪了挪,音量降低,“是小夕。”

    “小夕?”安室透脑内浮现出漂亮灵动的双眼,“张小姐的妹妹。”

    白露说:“几年前事了。大人知道避嫌,小孩子没考虑那么多。她以为我只是跟普通朋友逛街,就飞奔过来和我打招呼,苏南他们都没来得及阻止。”顿了顿,她苦笑,“小夕当时是感受到我情绪不对了,当着大少爷的面,支支吾吾的找了个她姐姐是E乐团团员的理由敷衍。”

    “不简单!”安室透心情莫名的沉重,“平常人家的孩子没有高度非凡的敏感度,她即刻感受到你的情绪,不仅仅是信任熟悉,应该对你的另一面也知晓一二吧?”

    白露对此猜测不置可否,转而说:“大少爷回去便和好哥哥查起了这件事。白露这个名字是我在国内用的真名,并且我有一段时间在网络上算小有名气。原本就有朋友在中国生活的好哥哥,要查E乐团太容易了。幸运的是乐团成员遍布全国各地,好哥哥最多把我的基本情况摸透了,至于其他人的具体信息没那么容易,算是勉强糊弄过去了。”

    “但是……”安室透看着闷闷不乐的白露,说出自己的猜测,“偶然得来的线索,他们没查出重要内容,酝酿了几年终于逮着机会让绫小姐发挥作用了。”

    白露微微扬起下巴闭着眼,倦意又铺满了她苍白的面孔:“是啊!几年里好哥哥没少和苏南他们套近乎,没什么收获,不得换个人试试嘛。”她歪着脑袋觑眼瞅安室透,“自从苏南知道你的存在后,我可是被她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抽啊。”

    “苏小姐不知道我?”安室透不解,回忆起张团芝对他的态度,“怎么,你们之间也有所保留?”

    “不是废话嘛,我们几个身份各不相同,他们之间可以做到信息完全透明;但我不行,我就和团子提过一次你的名字,而且还是很久以前。真是,团子的记忆力好到让我嫉妒。绫把你推到他们面前,他们三个都是人精啊,你的事情彻底瞒不住,我只能招了。”白露耸耸肩,掏出手机划拉,“小辞他们又在催了。”

    乐团的人用好午饭后便启程回东京,安室透和白露趁中间空档在酒店休息了几个小时。下午四点三十分,乘最后一班旅游船出发。

    天色未尽,游客未全归的时间里,安室透和白露登上大展望台眺望傍晚深蓝的海面,白露才慢慢将此行目的因由和盘托出。

    东南亚的毒品市场是六年前拓开的,这事安室透最清楚。

    那年是安室透和诸伏景光加入组织的第二年,两人分在同一个行动组,作为无代号的小卒首次出境参加重要任务。任务过程的煎熬和痛苦无以言表,在那个毒品天堂,他们看到了人性的扭曲;无休止的疯狂厮杀;他们时时提防自己被迫陷入幻境的泥沼,夜不安寝是常事。所幸,两人都靠过硬的心理素质和出色的行动能力很好的完成了那次任务,回国之后两人分别获得了Bourbon和Scotch的代号。彼时,安室透很乐观,觉得只要和景一起,他们的卧底任务定能圆满成功。

    近几年,新进势力派别如雨后春笋,加上组织内部情报人员的不断渗透,曾经的巅峰盛况早已不复存在。原来在东南亚与组织合作的毒枭几个月前被对家杀死,为组织制毒多年的厨师被对家囚禁;与当地新势力人物的合作因主客报价等等原因一直停滞不前,BOSS很看中东南亚的毒品渠道,所以Rum无论如何都会尽力重新打通这条线,捞回厨师是第一步。

    夜色浓重,岛上无照明设施,距离稍微隔远点就只能勉强看到彼此的人形轮廓。

    “你的眼睛没问题吧?”安室透看着白露把提包内的武器一件一件往自己身上装,走之前她找宋辞要了一套方便行动的衣裤,宋辞刚好合身的服装,穿在白露身上略显宽松,正好多余的空间用来给她塞武器。

    “这个时候没问题,就算出问题了也不影响行动。”白露撩起T恤下摆,往腰上扣紧腰带,“月初的行动本来只是Rum为了清理河村忍准备的,他想一箭多雕把你我扯进来,还用绫威胁我。哼!玩心计,谁不会,不过那些重武器确实是我没想到的,已经让人在查了。”

    安室透听着她平稳的口气,从她身上感觉不到执行任务的谨慎心和紧张感。

    “厨师的囚禁位置和看守人员的数量呢?”安室透问。

    “不清楚。”白露如是回答。

    “你开玩笑?”

    “囚禁位置知道。”白露从提包内拿出一串金属扣,捋起安室透左袖,一圈一圈从胳膊一直绕到手腕上方。她手搭在细小的扣眼处,“这里出针口,有毒的,别伤到自己。”又按到扣平面的沙粒般的凸起上,“开关,只有这个暗扣最好用了,给你。”

    安室透抬起胳膊试武器,手指刚挨到开关,飞针无声扎进黑夜。白露脑袋一个侧斜,“别对着我试呀!”

    “的确很容易自伤。”安室透评价。

    白露点点他手腕上方扣尾末端:“推送的总开关。你若是怕,关此处便可万无一失。”

    “怕!”安室透反问,“你没怕过吗?”

    “呀!你真怕啊?”白露玩心大起,拍着胸口保证,“没关系,有我在呢。”

    “你无所谓的态度,真是来旅游的!”安室透搞不懂她是钝感力爆棚还是神经大条。

    白露抱着空空如也的提包,边倒退着走,边招呼他:“走啦,这里冷。”

    安室透倒觉得不冷不热的温度刚刚好,下行口处,他提醒:“台阶。”

    白露转身一蹦落到几级石阶下站定:“安——全!”

    “厨师现在在岛上,是吧!”安室透单手插兜一步一阶慢慢走。

    白露默然片刻,回道:“在。”

    “看守人员呢?”安室透接着追问。

    “六个。”

    “为什么?”安室透停住,俯视几级石阶下蹦跳的白露。

    白露放慢步伐,缄默不语。

    “你不解释解释吗?”安室透不免气大。白露对情况了如指掌,又满不在乎的态度。说明她早已安排好一切,那她把自己拉来此地目的是为何,逗着玩吗?不久前才说过好好聊好好商量,承诺隔了夜就失效了!

    “你隔那么远听得见吗?”白露已下完石阶,走在平地上。

    安室透单手攀上阶侧半人高的石岩纵身一跃,跳过隔墙稳稳落在白露跟前:“你非得踩别人红线,把人的耐性磨完,等着人逼你才老实。”

    白露语调低沉:“我只是做属于我该做的工作。”

    “我是陪你游玩的。”安室透语气生硬,想了想再砸出去一句,“是免费司机!”

    “别说气话嘛。”白露腾出左手握住安室透右手,晃来晃去嗲生嗲气地撒娇。

    “放手。”安室透一把甩开,“怪恶心的。”

    白露轻笑:“若非不可抗的客观因素,真想弄死你玩玩儿,死到临头之时看你还是不是这副正气凛然的面孔。”

    她是视人命为玩物的语气,着实把安室透恶心到了:“若非必要,我也不想与你这类人打交道。”

    “哎呀!我们白天不是聊得挺开心的嘛,才过多久就翻脸不认人了?”白露笑得无比愉悦,上手抚摸安室透的脸,被安室透猛力拍开。

    “其实,这事儿跟你没关系。”

    安室透觉得她时时刻刻都需要鞭挞:“你们要领回国的人也跟我没关系。”

    “早就提醒过他们,别想着能和007愉快协作。”白露一副意料之中的语气,“看吧,尾巴烧着了甩不掉。”

    “勠力同心,胜算更大。”安室透试图掰回她的歪理邪说。

    白露绕过他身边,背着双手,手指勾着提包,包身跟着她缓慢走路的节奏拍打着小腿,声音很闷。她的影子在黑夜里描成一片模糊的剪影,安室透不禁想到和她初次遇见的情景,清冷孤傲让人望而生畏。

    “我跟你说过。”白露在前施施然缓步而行,“别妨碍我,我跟你不同道。”

    安室透说:“那,求同存异。”

    白露脚步一顿,少顷,继续往前,她低低的话语顺着海风传进安室透耳朵里:“别后悔。”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