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苏曦禾一直在寻找一块魔气最轻,灵气最盛的地方。
魔族现在的修炼场魔气太盛,对于清心术的修炼实在不利。
可她寻遍曲风山,也没发现充满灵气的地方,这让她非常苦恼。
难道这偌大一个曲风山,就一块灵气宝地都没有吗?
看来魔族确实被压制得太惨,只能生活在这么一个鸟不生蛋,虫不拉屎的地方。
可这样下去,这些魔族要什么时候才能修炼成清心术?
她要什么时候才能返回天界?
她真的好想师尊,好想宸煜殿的人。
一想到这些,她心里就烦闷至极,她好好的一个天界仙子,怎会落地这步田地。
或许是她的思念感动上天,一天,有人来报说一位自称是她师尊的人求见。
苏曦禾难以置信,火急火燎跑到灭天殿会见来人。
果真是她日思夜想的师尊,乐川星君。
她激动不已,跪地拜见,喜极而泣,迫不及待地向师尊述说着,这些年来她在凡间和魔族所遭受的一切。
“不管你过去经历了什么,但现在六界都知道你已成为邪神,天界也定不会容你,本尊此番前来,便是奉天帝之命清理门户。”
原以为她的师尊一定会理解同情她,然后带她回天界,可师尊说出的话却深深刺中她的心。
她已经说了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被北堂离骁所害,并非她本意。
为何师尊还会说出如此言论?
难道只要她是邪神的身份,她就罪该万死,罪无可赦吗?
苏曦禾心口一颤,所以,师尊今天来找她,并不是为了接她回天界,而是要……杀了她?
这一念头一产生,苏曦禾就猛然摇头,不会的,不可能,师尊那么疼爱她,不会杀她的。
他说的“清理门户”一定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
苏曦禾心上凉意袭来,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师尊,清理门户的意思是?”
此时的师尊已不似从前那般和蔼可亲,冷冰冰的吐出一句:“当然是……解决你这个祸患,以免日后危害六界。”
这句话就像给她施了法术,她感觉双腿一下子就站不住了,要不是身旁刚好有一个柱子让她能扶住,恐怕她会重重摔一跤。
她不敢相信,师尊真的要杀她,这可是她最爱最尊敬的师尊啊。
从前,不管她做错什么,师尊都不会真的和她生气,更不会真正让她付出代价。
她做梦也不会想到,时隔多年再次见到师尊,竟是这般景象。
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她做错了什么?
现在的一切都是她被迫的,她也不想的。
她虽成为了邪神,可她从未害过谁,也没想过要利用邪神的力量做危害六界之事。
甚至,她还想要教化魔族。
可师尊和天界却不分青红皂白这般绝情。
她竭力争辩:“师尊,我不相信你真的会杀我,你明知道我根本就不想做这个邪神,都是被逼无奈。”
乐川星君也咄咄逼人:“可你现在已经废了北堂离骁,霸占了魔界,不是吗?”
“不,是他害了我,我只是为了报仇,况且,我统治魔界也是为了帮助天界驯化魔界。”
苏曦禾眼中的激泪盘旋,下一秒就快要掉落下来。
此时,乐川星君神色缓和了些,无奈叹气:“曦禾,你怎么还不明白,你是为师最疼爱的徒弟,为师也不舍得杀你,可是……你成了邪神,对六界造成了威胁,就算你什么都没做错,大家也不会放过你的,与其死在别人手上,还不如由为师亲手了结你。”
苏曦禾发出苦涩的冷笑,眼泪终是忍不住滴落下来,心中最后的希望也在瞬间崩塌。
原来是这样,果真是这样。
亲耳听到师尊的口中说出这话,她还是难以接受。
她突然觉得很可笑:“所以,只要我是邪神,我就必须得死吗?”
这句话其实已经没有再问的必要,但她还是想听到师尊回答。
只是师尊眼神晦涩,沉默着一言不发,那惋惜的眼神已经给了她回答。
双脚终是站不稳,跌倒在地。
她真可笑,她还傻傻地想着要教化魔族,让天界接受她邪神的身份。
现在就连她最爱的师尊都要杀她,六界也将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她竟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了。
可那些人又知道什么,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就要这样对她?
凭什么?
过往种种顷刻间浮上心头,竟是这般心痛如绞。
良久,她心如死灰,闭上眼:“既如此,那师尊便动手吧。”
这样众叛亲离,人人唾弃的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能死在师尊手下,也算是还了这五百年的恩情。
“好徒儿,别怪为师心狠,不论是谁,一旦成为邪神,是好是坏都不重要了,为了正道,为了天下苍生,必须除掉。”
不断靠近的脚步声,以及耳边那狠心的话语,全部如尖刀重重扎进她的心,眼角的泪水顺着脸颊划落。
她这辈子好累,终于要解脱了。
死了,这样的折磨就结束了,她也再不用这么煎熬了。
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
随即,师尊运功的声音响起,她嘴角露出微笑,迎接着死亡的到来。
然而,没等来死亡,却听到“咚”地一声巨响。
她急忙睁开眼,眼前的一幕震惊了她的瞳孔。
师尊轰然倒地,口中鲜血直冒,两眼发直,胸口处还有一把利刃。
而北堂离骁满手鲜血,正站在师尊背后。
苏曦禾傻了眼,顾不得其他,慌乱中爬过去抱住乐川星君,泪如雨下:“师尊师尊,你不能死,都是徒儿不好,是徒儿害了你,该死的是我,对不起……”
乐川星君血流不止,气息微弱,看起来命不久矣。
“曦禾,是为师对不起你,当初就不该让你下凡,受了这么多苦,现在还……”
乐川星君再没了力气说话,缓缓抬起鲜血淋漓的右手,想要最后一次抚摸苏曦禾的脸,可终究是来不及。
苏曦禾见师尊垂下的手臂,情绪一瞬崩溃,声嘶力竭地一遍一遍呼喊着:“师尊、师尊,你不能死,你不能抛下曦禾……”
许久,师尊的身体已经冰冷,她的泪也已经流干,呆呆地抱着师尊,两眼空洞无神。
她想起她化为人形后的五百年来,师尊如何对她关怀备至,无微不至。
她不开心时,师尊会安慰她,开解她。
她受伤时,师尊会关心她,疼爱她。
她不懂事时,师尊也会教她做人做事的道理。
她却总爱犯错,惹师尊生气,师尊每每说要罚她,也不过是一些小惩小戒,从未对她动真格。
她生来无父无母,在她心里,师尊就是父亲般的存在。
可现在,她的“父亲”死了。
她爱的人,最亲的人,一个一个都离她而去。
都是拜北堂离骁所赐!
他害死了那么多人,现在已经沦为下贱的奴隶,居然还敢来害死她的师尊。
真是活腻了!
苏曦禾抚上师尊那死不瞑目的双眼,将他轻轻放在地上,拭去脸颊的泪水:“师尊,你放心,徒儿这就为你报仇。”
她再起身时,双眼已猩红狠戾,除了恨还是恨。
整个人看起来阴森恐怖,发了狂般盯着北堂离骁:“我就不该留你这个祸害活到今天。”
北堂离骁却一脸不可置信:“他要杀你,如果我不杀他,你早就死了。”
苏曦禾怒吼:“要你管,这是我和师尊之间的事,还轮不到你这贱人来插手。”
不曾想北堂离骁的声音更大:“你的命是我复活的,没我的允许,谁也没资格杀你。”
“你的允许,哈哈哈,你以为你还是高高在上的圣君吗?”苏曦禾冷笑中带着些许哀伤,“你现在不过是一个人人可以践踏的废物罢了。”
说着变出金雷鞭,一边挥动鞭子,一边骂道:“我今天就要打死你这个混蛋。”
一鞭一鞭重重落在北堂离骁身上,北堂离骁本就浑身是伤,身体微弱,更是承受不住,没打两鞭就口吐鲜血昏死过去。
苏曦禾满心仇恨,根本没有停手的意思,她要北堂离骁死,他就必须死。
又一鞭挥舞在空中,还未落下,一个小小的身影突然冲了进来,挡在北堂离骁身前。
幸好她反应极快,迅速收手,不然鞭子就要落到阿愉身上了。
“阿愉,你怎么来了?”
又看到晏鸣,哦,明白了,是晏鸣搬来的救兵。
阿愉死死挡在北堂离骁前面,生怕她继续动作,哭着说:“你这个坏娘亲,你居然要杀爹爹,你真是个大坏蛋,阿愉再也不要你这个娘亲了。”
苏曦禾见阿愉这般,脸红一阵的白一阵,气得肺都快炸了。
她皱紧眉头,握住金雷鞭的手咯咯作响:“阿愉,你还小,大人的事你不懂。”
又瞪向晏鸣:“晏鸣,快把阿愉带走,我可以不计较你多管闲事。”
“他刚刚那样做,不过是为了救你。”晏鸣一动不动,神情凝重:“就算他该死,但你别忘了,冰窖的人还需要他复活。”
冰窖的人?!
是啊,她被仇恨冲昏了头,怎么忘了,冰窖的人还等着他复活。
苏曦禾强压心中恨意,北堂离骁作恶多端,死不足惜,但冰窖的人她也是要复活的。
反正他是必须死的,再多留他几日苟延残喘又何妨。
这时,阿愉忽然哭着跑过来,两只小拳头使出全力疯狂捶打她的腿。
边打边骂:“打死你这个坏娘亲,我不许你伤害爹爹。”
苏曦禾瞳孔微缩,阿愉打的仿佛不是她的腿,而是她的灵魂深处。
她的腿毫无痛感,反倒是她的心,感觉像在滴血,痛苦极了。
这就是她十月怀胎生出来的孩子,现在居然口口声声说要打死她。
眼泪再一次失控地落了下来,她这是做了什么孽?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背叛她,抛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