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孟宴臣和于漫佳便又踏上了回国的飞机。
此次行程匆忙，于漫佳长吁短叹没有呆够。
但两人手中都有事情处理，不得不尽快回去。
一下飞机，孟宴臣便接到了秘书小陈的电话。
“孟总，关于宋焰提供的那个人的线索，我已经发到您的邮箱了，请您查收。”
孟宴臣把行李递给司机，来不及调整时差便在车上开启工作模式。
他缓慢划着光标，目光略过资料，面色深沉。
那个脖子上有纹身的平头叫陈鸣胜，人称胜爷。
他做的生意多是有些见不得光，讨债、打手、跟踪，凡是价格出的合适，他都会考虑。
文件里还有几张偷拍的照片，其中两张格外显眼。
第一张是陈鸣胜和宋焰在婚礼门口攀谈的抓拍，他们俩个甚至都不是画面中的主角，小陈在旁边备注是从网友那里私下要过来的。
第二张却是他找人跟踪拍到的：地下车库角落里，光线昏暗，一个人正侧着身子拎着一大兜子东西递给陈鸣胜。
孟宴臣仔细盯着那人不算明晰的轮廓，挑了挑眉。
竟是自己认识的人。
他合上电脑，望向车窗外，景色不断变化。
静默良久，孟宴臣拨出了电话打给父亲，低声告知着自己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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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下午，国坤集团。
今日正是各个部门例行汇报重大项目进程的会议，五个部门的大老板齐齐坐镇，哪个板块业务能力强，众人一听汇报便知道。
散了会，秦毅的脸色不好看，阴晴不定地走出会议室。
“秦总，文娱部门在影视方面和游戏方面的表现仍然不及预期，在这么下去可不行啊。”孟宴臣追上，语气悠悠。
他虽然接手了部分业务，但是并不对整个部门负责，业绩不好到底是秦毅顶着，自然没有过多压力。
秦毅抿了抿唇，不做声响。
孟宴臣看了眼身侧这位和自己父亲差不多年纪的男人，淡淡地收回了目光。
“上次提到的那些改革措施，我写了个方案，您有空可以看看。”他边走边递过一个文件夹，态度显得有些漫不经心，“要是觉得还有讨论的空间的话，随时欢迎。”
秦毅接过，随便翻了翻，猛然停住了脚步。
孟宴臣却没有等他，径直向前走去。
两人拉开一段距离，孟宴臣侧身回头看了眼。
只见秦毅站在原地，脸色铁青的看向自己。
他默默合上文件夹，短短数秒后又恢复了平静。
孟宴臣嘴微勾，礼貌地朝他摆手示意。
陈铭宇在一旁心惊胆战地看着两人的互动，等走出好长一段路后才敢犹豫开口。
“孟总…您说这个策划案，秦总最后能同意吗？”
那一沓纸里面也有不少他的心血，要是真成事了少不了他后续跟进。
他偷偷观察着身旁的老板，只觉得看不懂他此刻上扬的唇角。
孟宴臣也确实没想让他看清。
他在心中轻嗤：方案有没有被采纳是次要，秦毅看到了那两张夹着的照片才是最重要的。
那里面拍到的正是董明成在地下车库和陈鸣胜交易的瞬间。
要说宋焰事件，秦毅没在后面捣乱，他是一点也不信的。
孟宴臣只是想让那个老家伙知道，孟家对于他私底下偷偷摸摸做了什么并非毫不知情。
具体秦毅要怎么选择，那只能看他自己了。
思衬了一下秦家一把年纪还要来摊这趟浑水的动机，孟宴臣回头嘱咐小陈。
“查一查秦毅那几个子女都在干什么。”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他们家的海外资金流动记录也给我整理一下，记得不要声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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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孟宴臣带于漫佳回老宅吃饭。
漫佳很久没有来过了，付闻樱让阿姨准备的格外丰盛。
一家人和和气气地享受着晚餐，付闻樱和孟怀瑾都高兴极了。
饭后，四个人围坐品茶。
孟怀瑾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抬头问儿子：“昨天你给我打电话的事办了？”
“照片给出去了。”孟宴臣恭敬回答。
付闻樱双手放膝，挑眉问道：“什么事啊？你俩在这打谜语呢？”
孟怀瑾快速带过了董明成和秦毅的事，并不瞒着在场的两位女士。
“漫佳，让你见笑了。” 孟怀瑾温和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不想再单独叫他上去了。”
于漫佳连连摆手，低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孟怀瑾没有多想，喝了口茶抬头：“宴臣，做商人，该心软的时候要心软，该心狠的时候要心狠。”
他那双历经千帆的眼眸此刻似有深意，仿佛在提携后辈如何从尔虞我诈中生存。
孟宴臣心头一凛，明白了父亲的意思。
他只是有些惊讶，本以为爸爸会力保秦毅，才没有采取太过激烈的措施。
如此一来，倒是更有底气和他斡旋了。
饭后，孟宴臣开车送于漫佳回于家。
她许久不着家，便计划着这段时间多陪陪父母。
一路上漫佳都沉默寡言，盯着前方的路不知在想些什么，惹得孟宴臣多看了她好几眼。
车稳稳地停在于家大门口，孟宴臣俯身去解她身上的安全带，刚要开口打探，就见她皱了眉。
孟宴臣顺着漫佳的目光看过去，才发觉远处有一个年轻女孩在不安地徘徊。
那面容似曾相识，还来不及去回忆，耳旁便响起于漫佳冷静的陈述：“宴臣，我看见我同事了，我先下去打个招呼。”
孟宴臣连声说好，放她下车后在原地等待。
他隔着玻璃仔细打量着那女孩的眉眼，只觉得可能在签售会见过。
好像是那个和漫佳一起推门进来的女孩？他不确定，却发现了两人之间反常的气氛。
此时车外二人，也着实谈不上亲密。
赵音音见终于守到于漫佳了，眼睛飞快地闪过一丝光亮，随即又暗淡了下去。
“佳佳，”她率先打招呼，有些扭捏地小跑去迎接。
于漫佳没有回应，淡淡反问：“有事？”
她还从来没对自己这般冷言过，赵音音有些难以适应，瞬间面露尴尬。
“对不起，我错了。” 她紧张地摆弄手指，垂头道歉：“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就是一时…被教唆了。”
于漫佳望向她低头时露出的发缝，只觉得赵音音此刻分外可笑。
明明只比她小一岁，幼稚地却像初中生。
“所以不是你主动的？”
“嗯嗯。”她抬头看向漫佳，面带期冀。
“那找你的人是谁？”
于漫佳的声音似秋日里的泉水一样，清冷凌冽，冻得赵音音脸色发灰。
她支支吾吾半天什么都说不出来，把于漫佳给气笑了。
很好，她已经失去了最后的机会。
“这就是你的诚意？”她对陷害自己的人没有丝毫耐心，“所以你到底想找我干什么呢？”
赵音音面露难色，哀求道：“你能不能去和老板说说，别开除我…”
“不行。”
漫佳拒绝的干脆利落，眼中毫无温度。
“赵音音，你可挺有意思的。” 她话中带了些感叹，“知道我和顾知文在接触合作以及了解我航班时间的，一共不超过十个人。”
不要说于海清还在媒体和公关圈子有些人脉，就是没有，她一个一个排查也能查出个大概。
“我至今都想不明白，幕后之人为什么会纵容你做这么愚蠢和低趣味的事。”
于漫佳全然不在意赵音音无措的样子，轻声继续：“不过也是，他们可能不在意。”
她就是一介棋子，而执棋的人并不会关心棋子的下场。
赵音音显然也听懂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她敛下眼中一闪而过的怨恨，垂着眸子求她：“佳佳，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不像你，没了工作也有家里养着。我的事业才刚刚起色…”
于漫佳平声打断：“不好意思，我们几乎同时加入的公司，我也是这行的新人。”
那话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纵然两人背景相差甚远，但是事业上确实平等的，她凭什么要让着别人？
赵音音万万没想到往常平易近人的漫佳会对自己赶尽杀绝，站在原地不肯离去。
对方似没有什么可说的了，转身走向车里。
赵音音望着她的背影，只觉得此刻她连走路的姿势都有几分胜利者的得意。
一瞬间，嫉妒与不甘涌上了她的心头。
为什么她无论怎样都比不过？
家世比不过，男朋友比不过，人缘比不过，就连作品的销售量也比不过。
几乎同样大的年纪，她一帆风顺的人生更衬托出了自己的平庸。
到底凭什么？赵音音愤怒的想，失去理智地朝前方大吼。
“于漫佳！你只不过是会投胎而已。”
于漫佳听到后一怔，回头无奈的看过来。
她耸了耸肩，毫不在意：“有可能吧。”
“可是赵音音，我从来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她的目光变得有些怜悯，“就连你被开除这件事，都不是我动用特权换来的。”
她违反了公司内部禁止恶意竞争的条例，换一个被害人也是一样的下场，自然是要被赶走的。
若说于漫佳真的在这件事上沾了什么于家的光，可能就是收集证据的速度比常人快了点。
“我自认待你不薄，相比较其他同事，甚至和你算的上亲厚。”她语气暗含遗憾，却没有留恋，“不过你如今的下场完全是咎由自取，所以请不要再来我家了。”
说罢，她打开车门，重新回到车上。
两人看着赵音音跌跌撞撞走远后，孟宴臣才温声询问：“聊完了？”
“嗯。”于漫佳淡定点头，向他解释，“微博的事查出来了，今天公司就给了处理结果，还没来得及和你说。”
昨天刚下飞机的两人都忙得团团转，此刻仍旧作息紊乱。
她开口解释：“她就是那个赵音音，之前和你提过。”
“本来我，她还有秦媛的新书是要前后脚捆绑发行的，她这么一折腾，我被打上了抄袭的标签，秦媛也获得了热度和同情，即使她走了我俩也需要继续避嫌。”
她无所谓地摊手：“说她聪明吧，还知道一箭双雕；说她笨吧，不知道再耐心等等。”
孟宴臣见她语气轻松，心下稍安，问：“刚刚一路在车上就在想这个？”
于漫佳听后想了想，如实否认：“那倒不是。”
她小小地犹豫了一下，决定坦白：“宴臣，指使赵音音的人也被我查到了。” 她顿了顿，看向男友，“是你们公司的一个高管，叫董成明。”
她吞掉了后半段想说的，从刚刚饭桌上的对话来看，似乎那位姓秦的才是幕后主使。
孟宴臣听到这个名字后便拧眉，心想这个董成明还挺忙的，天天替秦毅跑腿做脏活。
只是这等粗劣的手段完全不像他的作风，倒是有些令人诧异。
他瞬间就理解了漫佳刚刚的犹疑，脑中闪过父亲的嘱咐，连忙安抚道：“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刚刚我爸爸的话你也听到了，没什么不能动的。”
“不是的，是这样的…” 于漫佳微微侧身，贴着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孟宴臣闻言有些惊讶，说：“还有这层关系？”
于漫佳嗯嗯点头，双手托腮有些苦恼。
半响，她放弃道：“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喽，我也没有机会主动出击。”
只是二人皆没有料到，对方的变本加厉会来的这样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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