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保守”
房湛启看妹妹,叹气,“你不知道你穿成那样在台上走,不怀好意地男人在台下会如何意想你。”
他走近,捡了廓形西服搭在她身上,“别去了。”
“随便他们怎么想”
章之瑶抬眸热热注视兄长,手摁住廓形西服的一角,无所谓的语气,“反正我又掌控不住别人的脑子。”
她身材好,简单的秋衣秋裤,身形尽显。
粉色的料子,不透,因为过于贴身,小衣裸露呈现不小的山峦。
“哥哥呢?”忽然低头,含羞带怯问:“也会那样想吗?”
“不会”
房湛启正色,如实说:“我是你哥哥,只会担心你穿成那样遇到危险,有些男人会趁机占你便宜。”
不光是眼色上的便宜,还有语言上的,作为男人他很清楚这种劣根性。
他语气低了低,“阿瑶,别去了,现在阿婆生病住院,哥哥也要忙着在厂里来回上班,要是你遇上什么危险,要我怎么办。”
章之瑶脑海里浮现高中时,房湛启一个对三个男生的场面,他被团团围住,一番打斗后。
双双挂彩,兄长擦着嘴角流出的血迹,恶狠狠警告这三个人不要再骚扰妹妹。
那也是她第一次看见温和的兄长露出另一面,呆愣愣只知道点头。
“章之瑶”
房湛启第二次连名带姓喊她,语气更为低,似在求她,“你非要让哥哥时刻都悬着一颗心,时刻担心我的妹妹会突然出什么事。”
安静。
章之瑶想了想,突然向前扑进怀抱,一张小脸埋进胸膛。
几分钟才低声,“我不去了。”
她没法不放弃,本来一开始想去也是因为那金钱诱人,在兄长面前,一切都不值一提。
房湛启没有推开妹妹,露出微笑,“乖。”
他手掌轻轻揉了头发,垂眸看章之瑶,只能看见黑色的头发和瘦削的肩膀。
感受怀里的温软,气息,独属于女人的香味。
再次开口,“阿瑶,不是哥哥不让你去,你也知道,最近港城出了多少杀人的事。2月发生的那件事,警方至今没找到凶手,也没有线索。”
“我知道”
章之瑶的心情被另一种喜悦填充,手小心翼翼去搂抱腰,嘴角上扬,“哥哥很爱我。”
但——
不会是她以为的那种爱,不会是男女之间的爱。
下一瞬,又被推开。
她皱了鼻子,仰脸瞪兄长,“我正在伤心呢,你怎么回事啊,推我。”
房湛启温和地笑,“男女有别,多大的人还像小时候一样没规矩。”
不是训斥,是宽纵的语气。
他转身去厨房,“阿瑶,我们先吃饭,吃完去医院看阿婆。”
“好”
章之瑶穿上外套,去厨房帮忙洗筷子和小碗。
简单的两菜一汤,兄妹俩快速吃完,下楼赶往医院。
阿婆一见章之瑶瞬间精神,首先问有没有收到回信,再听到没有回信后,静默很久。
才挣扎要起来,拿了钱给章之瑶去买纸笔,章之瑶说她包里有。
坐在床边,听阿婆说话写,内容跟上次差别不大。
她知道阿婆最关心什么,主动说:“阿婆,我明天早上去学校之前先去寄信。”
“不着急”阿婆说:“下次阿瑶什么时候放假?”
“周二没课,但是我要去图书馆打工。”
章之瑶看了一眼门口,如实回答。她没什么要隐瞒阿婆,只是不想哥哥听见。
房湛启出去缴完费后,又去主治医生那边询问具体情况,在那边耽搁很久。
回来时,听见章之瑶在给阿婆讲什么故事,两人乐得哈哈大笑,还有旁边床位的一位老爷爷和老太太。
三个病人都在专注听,她讲的好,绘声绘色,表情丰富。
房湛启回来主动跟阿婆汇报一下缴费的情况,取了多少钱,用了多少钱,还剩多少。
两人一人坐一边,陪着阿婆说话。
到了十点才从医院离开。
医院昼夜灯火通明,坐电车来的,自然坐车回去。
街上的行人不算太多,章之瑶站定在房湛启身边,走近一步,再走近一步。
一把挽住兄长的胳膊,笑,“哥哥,明天我要去学校了。”
房湛启侧脸,轻嗯了一声。
他说;“在学校好好学习,不要担心阿婆,我会兼顾好的。”
阿婆的病越来越严重,已经到了晚期。
气色也不见好,脸瘦了一大圈。
晚风拂面,清冷扫过耳朵。
入夜温度下降,章之瑶出门前换了厚一点的英伦风外套,不觉得冷。
房湛启匆忙赶去医院,连外套也没穿。
露出来的胳膊冰凉,章之瑶默不作声拿手去暖,电车许久不来。
她干脆脱了外套,“哥哥,我好热,你帮我拿着。”
“热?”
房湛启古怪看妹妹,“这天哪里热,快穿上。”
他拿着搭在身上的外套,递回去。
章之瑶不肯,她傻乎乎以为跟心爱的人一起吹冷风,很浪漫。
“我热”
外套谁也没穿,上车以后,房湛启把它搭在妹妹的腿上,他确实冷,汗毛倒竖,牙齿打架。
回家煮了热热的姜汤,一人一碗,又拿出兄长的架子来教育章之瑶好好保暖,在学校好好照顾自己。
“知道了,唠叨”
章之瑶捧着小碗喝,姜汤下肚,身上也暖了。
下个月房湛启的生日,她看上一件灰色羊毛衫,正在攒钱。
预备买草莓蛋糕,送生日礼物,好好给兄长过一个生日。
还在计划之中,房湛启就从屋里拿来了新的礼物当做妹妹学业进步的奖励。
精美的包装礼盒,一看标志就知道价格不菲。
从进入港城对外贸易学院开始,章之瑶在穿着和打扮就跟学校里面大多数学生不一样,生活上面也比较优渥。
当然这都是她这个异父异母的哥哥房湛启加班加点在工厂里面辛苦干活挣来的辛苦钱。加上她自己辛苦打零工保证的生活水平。
为了这个妹妹,房湛启每日加班加到一两点回家,她不在家,能凑合就凑合。
大多数都是馒头素菜对付,能节省钱就节省钱。
一个月加班加点不过才四百块钱,他前天给章之瑶买一条裙子就花了两百多块钱,还有一双白色珍珠坡跟鞋,一双袜子,花了一个多月工资,完全是她当女儿养。
章之瑶打开盒子,面上含笑,嘴上嗔怪,“哥哥,你怎么买这么贵的东西?”
“不贵”
房湛启买给章之瑶的东西,再贵都不贵,“这是店员推荐的,说是现在女孩子最喜欢的样式。”
他收桌上的小碗,勾唇浅笑,“我瞧着你应该会喜欢。”
“喜欢”她拿起裙子在身上比划,“我太喜欢了。”
眼睛还盯着另外的盒子,“还有这双鞋子也好好漂亮。”
章之瑶拿在身上比划许久,欢喜地拿着盒子回自己房间,换上后让兄长看。
法式收腰款的长袖棉麻裙子,仿小香风,搭配珍珠链条大头皮鞋,再带上夸张的珍珠项链装饰品。
黑直发披肩,带一顶贝雷帽,活脱脱的有钱人家的小姐模样。
房湛启带笑感叹,“你真是个靓女。”
“是哥哥买的好”
章之瑶拨拨头发丝,双手背在后背,“这算不算是哥哥送给我的第一份成年礼物。”
“算是吧”他想了想,慢条斯理地说:“除却去年一起买的那双皮靴和一件夹克,今天春天买的针织衫,连衣裙,套装裙,毛衣,夏天买的连衣裙,橄榄绿长裙,红色长裙……”
“……”
章之瑶忍不住打断,“你怎么记得那么清楚?”
“也不是很清楚,漏掉你平时买的一些耳饰和项链,发卡。”
“……”
她默了默,急忙转移话题,“下个月哥哥生日,想怎么过?”
房湛启随意回答上班,他每年都对自己的生日不上心,觉得怎么过都行。偏偏章之瑶不是这样,她要买香甜的蛋糕,吹蜡烛,许愿,送他生日礼物。
自从父母去世后,不过什么节日,都只有两兄妹一起过。
房家不知最早是那个地方逃来港城,家里至今保留每一年生日先去给过世的父母和爷爷奶奶上香,中午在家里烧一大桌子菜,宴请供奉祖先,烧香,点蜡烛。
房湛启从小看爸爸操作,一套流程熟练,爸妈去世,也一直保留这个习惯。
“我会提前回来,上午我们一起去看爸妈和爷爷奶奶”章之瑶了解兄长,“再去买好吃的回来,哥哥做饭,我负责洗干净菜和碗,打扫卫生。”
“好”
她得意转着圈圈回了房间,在镜子面前自品许久,看这一身哪里都满意。
水声哗哗,房湛启洗了小碗,擦拭灶台和桌子。
出来抬眼看,还能看见章之瑶在臭美,一会儿换一个耳饰,一会儿换一个帽子。
“阿瑶,等几天你例假快来了”
房湛启在外思考很久,还是忍不住提醒妹妹,“自己记得买点红糖带去,不要吃生冷的东西,不要贪凉。”
又问:“学校的被子盖着冷不冷?”
“不冷”
章之瑶盯着镜子中的自己,“我上次带了家里最厚的那床,就是以前妈妈说她们结婚时爸爸买的那床软绵绵纯棉花制成带蚕丝的褥被。”
“好”他手攀在门上,“早点睡。”
还刚转身,她淡淡地又说,“就是你小时候说要送给你未来老婆的那床大红色牡丹花被子。”